禦妖長城之上。
    最終還是謝草打破他和劉文倩之間的寂靜。
    “其實你來這裏是劉相的刻意安排。”
    劉文倩依舊注視著遠方，語氣平靜的回道。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他這是為了我好，為了劉家好，麵對親人我隻能選擇來見你。”
    從被監正帶到這裏，劉文倩就知道自己爺爺的打算。
    對這個安排，劉文倩心中並沒有多少排斥。
    她很清楚，隻有如此，她和劉家才能在後麵亂局中得到安穩，
    動蕩大勢，得一份安穩已經是了不得的成就。
    同樣她也清楚，這是她爺爺為她最後一次謀劃，而且這個謀劃其實直戳謝草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是啊！都到這個時候，很多事情都是在打明牌，隻不過看怎麽打而已。”
    謝草對於劉相，心中有幾分虧欠，更有幾分尊重，但最多的還是忌憚。
    這樣一個讓他忌憚的存在，最終用生命算計他一番。
    麵對這番算計，謝草很難說一句怨恨，甚至心中還要對劉相說一句感謝。
    畢竟在劉相這一番算計之下，謝草心中不必再有過多的愧疚。
    “他說，你不必對他有太多的感恩，因為從一開始他也在算計你，要不然你也不會擁抱著滾滾紅塵煙火。
    神性的衰弱會讓多出太多的弱點，這對你來說並非是一件好事。”
    這一番話讓謝草心中很是訝異。
    他沒想到劉相會是這般想法，要知道夫子可是不斷努力的讓他擁抱著滾滾紅塵煙火。
    在夫子眼中，以前的謝草並不值得信任。
    謝草就是一個把天下當做試驗品的實驗者，對這個世界並沒有愛，所做的一切隻不過是想要驗證心中的浩然天下而已。
    也正是因為如此，夫子一直想的是隻有謝草融入這紅塵煙火之中。
    謝草才能徹徹底底的成為這個世界的人，對這個世界才會有愛，而不是對這世間的一切充滿漠視。
    “他老人家倒是看的透徹。”
    謝草幽幽感慨一句，心中對劉相的認同更加增加幾分。
    這老頭到底是久居高位，而且掌控大秦無上權力的之一。
    多年的執政經驗讓這老頭的心也冰冷的許多，看待事物的態度和夫子有很大的不同。
    說到底在謝草眼中，夫子終歸是一個理想主義者，劉相才是真正的實踐家。
    夫子想要實現浩然天下，但他把天下看太重，並不希望有太多的犧牲。
    劉相恰恰與夫子截然相反，他把這紅塵人世看的很清楚，心中也更加明白想要實現浩然天下就必須要有犧牲。
    推行浩然天下之人也必須是心冷之人，而這份心冷並非是對這世界沒有愛，而是他必須理智和不被犧牲所幹擾。
    劉文倩聞言轉頭看向謝草、
    明亮的眼眸中多出幾分調侃之意。
    這一刻，她發現謝草好像也身在局中，並沒有把棋局看的很清楚。
    “為何這麽看著我？”
    謝草問著，更是伸手在劉文倩眼前晃了晃。
    “隻是感覺，你好像也身在局中，而且爺爺說過你一直太過高看夫子，同樣也太過小看夫子。”
    這話進入耳朵，謝草眼中疑惑之色漸起。
    “細說？”
    這會兒，謝草心中產生了興趣，很想知道劉相的饋贈會有多少。
    “我爺爺說，他的選擇是你，而夫子的選擇是贏天地，隻不過我爺爺並沒有太過幫助你而已。”
    劉文倩這話宛若一道利刃劈開謝草心中迷霧。
    一直以來讓謝草疑惑的問題，在這一刻瞬間變的明顯起來。
    “原來如此！”
    謝草說著，長歎一聲，目光複雜的看一眼天空。
    原本他還以為隻是夫子感覺他身上缺少人性，現在想明白一切隻感覺可笑。
    劉相和夫子其實都希望自己選擇的人身上神性大於人性。
    從一開始，他身上的神性要遠比贏天地多的多。
    贏天地作為夫子選擇的人，自然會讓贏天地走上斬情絕愛的道路，因為唯有如此才能讓贏天地身上的神性逐漸增強。
    在這個過程之中，夫子也在不斷拉扯自己，讓自己擁抱紅塵煙火，身上的人性大於神性。
    整個過程中，劉相之所以選擇隻庇護謝草安全，而其他的事情選擇漠視。
    謝草現在想來，隻不過是劉相無法和大秦和自己之間做出取舍，最終隻能選擇兩不相幫。
    當然這裏麵還有至關重要的一點，劉相不希望自己成為第二個夫子。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能力很難推翻大秦，更不要說贏天地得到帝王之道的庇佑。
    如此情況之下，能讓實現浩然天下的過程少一些殺戮和磨難，劉相自然對夫子的作為選擇裝作看不見。
    劉相有這般心思，但夫子可沒有。
    想到此處，謝草無奈麵露苦笑。
    “天地為棋局，看來天下所有人，包括最強的那兩位都似乎還是小看了你爺爺。”
    謝草喃喃自語的說著。
    此時此刻，他隻感覺劉相的身影無限偉岸。
    劉相雖然沒有超脫大道輪回，但從某種意義上他卻已經做到超脫大道輪回。
    他那枯瘦的身影籠罩整個天地。
    這個天地在他眼中就是一個棋盤，而他落下最關鍵的幾個棋子。
    這幾顆棋子打開這天地大勢，同樣也已經注定天地大勢之後的結果。
    在這盤棋局之中，天地意誌和謝子妗沒有察覺，夫子等人卻是在不知不覺中淪為他的棋子。
    “爺爺說，要做大的事情，就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他那樣的人注定不能在這世間久留，一輩子匆匆忙忙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後離開這個世界才是最好的選擇。
    這也是他不希望你去救他的原因，因為在他眼中，那就是他注定的結局。
    這個結局他早就知道，同樣也是他選擇最體麵的離開方式。”
    劉文倩注視著謝草說著，眼眸中央多出一點金色。
    這一點金色落在謝草眼中，謝草突然明白了劉相的想法。
    他要做的事情已經完成，該留下的東西已經留下，想要的結局已經注定。
    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做完，那個世間怎麽可能還有值得他留戀的地方。
    “這就是強者永不回頭嗎？”
    謝草自嘲的問著自己，沉思良久，突然發現劉相才是裝逼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