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狼藉收拾幹淨，贏天地四人再次坐回到桌前。
    百合仙子熟練地煮起茶，贏天地則是看著夜色下寂靜的戰場，相比於無比安靜的這兩位，傾城和雪女則是在一旁低聲耳語。
    謝草沒有打擾四人，隻是拎著一壺酒站在城牆邊上，一口一口喝著比往日稍顯苦澀的酒。
    注視著遠處，那深邃的目光就好像要把天地揉碎融合在一起一般。
    清冷的夜風在耳邊呼嘯，濃鬱的血腥味依舊充斥在這片戰場之上，人妖兩族都在借著這黑夜在舔著自己的傷口。
    黑夜就好像是大戰的暫停鍵，它的到來仿佛就是在讓人妖兩族回看大戰帶來的結果和損失。
    一天時間！
    謝草已經見識到這場大戰的殘酷。
    一具具屍體或許可以匯聚成冰冷的數字，但落在眼中的一幕幕終究不是數字。
    猩紅的血液和堆積如山的屍體，無時無刻不在謝草腦海中環繞。
    今天在和劉相的交談中，謝草自認為可以做到漠視一切。
    可是自認為，永遠隻是自認為。
    當這夜幕降臨，一切都歸於寧靜之後，謝草的目光卻不敢朝著戰場看去。
    他寧願讓目光帶上深邃的偽裝，看向遙遠，看向夜色下的天地一色，也不敢再去戰場一眼。
    謝草從心底裏麵怕了！
    死亡在嘴上永遠不可怕，但真到目睹一條條生命走向死亡之後，在周圍一切寂靜之後，回想這一幕幕，你才會發現死亡的可怕。
    “你很敬畏生命！”
    一道虛幻的身影出現在謝草視野之中。
    虛幻縹緲的聲音讓謝草的目光朝著對方的麵容看去。
    目光之下，一張張麵容在謝草眼中快速流轉，最終停留在一張讓謝草感覺看上去很普通，又好似看到千萬張臉的麵容。
    瞳孔微縮，眼中目光凝聚如刀。
    刹那間眼萬千麵容破碎，最終化作一張沒有麵容，極其虛幻的臉龐出現在謝草眼中。
    天地意誌！
    謝草確定對方是誰，心中更是掀起滔天巨浪。
    目光想要轉向戰場，去尋找唯一讓在麵對天地意誌化身時感到心安的身影，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挪動目光。
    “不要害怕，我要是想對你動手，你覺得他會讓我出現在這裏嗎？”
    謝草心中長出一口氣，也稍稍心安不少。
    天地意誌就算是想要殺自己，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
    心中不斷調整著自己的情緒，片刻之後謝草這才感覺心態平和一些。
    “不知道你在此刻找上我，到底所為何事？”
    死亡的威脅排除，謝草這才有好奇起天地意誌為何會找上自己。
    這場大戰中，他和天地意誌這位下棋人可是沒有任何接觸，而且他在這個棋局之中也就是一個路人。
    要說和下棋人有交集，那也隻是和劉相有交集，畢竟這一次也算是劉相算計了自己一把。
    如此情況之下，天地意誌在此刻找上自己，這就有些耐人尋味。
    “一直對你都很好奇，現在正好是個機會就過來見見。”
    謝草心中對天地意誌這話可是一點都不相信。
    什麽時候見他不是見，在這麽敏感的時候找上來，隻是單純為見見自己，那純屬扯淡。
    “有話還是直說為好，畢竟都在有些話現在說，總比後麵說要好。”
    一聲聲清脆的笑聲在謝草耳邊響起，天地意誌的化身突然邁步朝著謝草走來。
    謝草目光再次凝重起來，隻不過這份凝重的深處隱藏著濃濃的恐懼。
    此刻，眼前緩緩靠近的天地意誌化身在謝草眼中就是洪水猛獸，一頭隨時都能吞噬自己的洪水猛獸。
    在凝重中隱藏恐懼的目光下，天地意誌化身淩空停在城牆之外。
    一牆之隔，謝草卻時而感覺兩者之間相隔萬裏，時而感覺兩者之間沒有一絲距離。
    這種玄之又玄的感覺讓謝草心中恐懼更甚。
    第一次，謝草對於天地意誌代表著什麽有了直觀的感受。
    就在謝草不斷壓抑自己內心恐懼之時，天地意誌化身那空洞的雙眼在謝草的眼中出現一雙眼眸。
    注視著這雙眼眸，雖然此時此刻沒有絲毫神采，但卻給謝草一種極致的完美之感。
    刹那間的恍惚讓謝草心中的恐懼也消失片刻。
    回過神的謝草心中大駭，目光不斷躲避著那雙完美至極的雙眸。
    兩道柔和中帶著探究的目光落在謝草身上，片刻之後那一份探究這才消散。
    “有意思！”
    縹緲虛幻的聲音再次在謝草耳邊響起，謝草這才發現自己能動了。
    下意識後退一步，感覺並沒有任何束縛之後，謝草這才再次看向天地意誌化身。
    “如果隻是過來想看看我，那我想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現在我可以回去嗎？”
    謝草問著，伸手指了指贏天地等人所在的方向。
    兩者距離不過三十多步，但此時此刻卻好似身處在兩個世界。
    隻不過這兩個世界，謝草可以看到贏天地在做什麽，而贏天地幾人或許隻能看到謝草站在城牆邊上注視著遠方喝酒。
    “你很獨特，甚至比這世間任何一個人都獨特，以前我沒有發現你這麽獨特，從現在開始我注意你了。”
    謝草聽著這番話，隻感覺到好自己好似被一隻隱藏暗中的毒蛇盯上。
    一陣陣的陰冷席卷全身，謝草驚恐的朝著那雙眼眸看去。
    目之所及，三分好奇，三分探究，四分玩味的目光落在謝草眼中。
    被盯上了！
    謝草麵對天地意誌化身的目光，心中很明白，從此時此刻開始他算是真正進入天地意誌的視野。
    以前的他可以躲避在劉相的羽翼之下，但從此時此刻開始，他已經被推到台前。
    “你不想殺我？”
    謝草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出這個問題。
    “我為什麽要殺你？你知道嗎？其實我很孤獨，比你還要孤獨。”
    天地意誌這話讓謝草心中很是疑惑，但不管如何，他還是確定了一點，對方似乎並沒有想著殺他。
    這點讓謝草很是心安，畢竟隻要對方沒想著殺自己，那一切就都有的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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