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上再次陷入寂靜。
    禦妖長城。
    贏天地皺著眉頭注視著下方的戰鬥。
    戰爭烈度已經無法與最開始相提並論，不管是贏天地，還是妖族統帥都很清楚。
    這場戰爭中屬於人妖兩族大軍的大戰已經來到尾聲。
    戰爭的勝負已經明確，之所以現在還在打，隻不過是在等強者開戰而已。
    “感覺你並沒有取得勝利的喜悅。”
    百合仙子來到贏天地身旁，注視著下麵的戰場眼中目光平靜的就像是一潭死水。
    十多天的大戰，生死在百合仙子等人眼中早已經稀鬆平常。
    他們這些注視十多天大戰的人，對於生死已經麻木。
    “勝利的意義是什麽？”
    贏天地不知道是在詢問著百合仙子，還是在詢問著自己。
    她很清楚勝利的意義，但麵對那無比沉重陣亡數字，她逐漸開始懷疑這個勝利的意義到底有沒有意義。
    浩然天下最終不就是為了天下百姓有好日子嗎？
    可這實現浩然天下的過程，卻包含著太多的犧牲和血色。
    恍惚之中，贏天地有一種本末倒置的感覺。
    贏天地的理智不斷告訴她，這麽想有問題，她現在做的事情一點錯都沒有。
    就算如此，麵對那些陣亡數字，贏天地還是不由自主的開始質疑自己的理智。
    “什麽意義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在往目標前進。”
    輕柔中透露著堅定的話語在耳邊響起，贏天地輕輕一歎。
    百合仙子說的沒錯，他們是在往目標前進，而且還是在不斷前進。
    這原本是大家都想看到的結果，可現實和想法之間的差距還是太大。
    曾經幾百萬大軍的大戰隻不過是她沙盤上擺弄的棋子，可現在是真正有百萬大軍經曆了十多天的廝殺。
    她曾經從沙盤隨意取走的棋子，這段時間不再是輕輕握在手中的棋子，而是一具具沉重的屍體。
    麵對那一具具滿是傷痕的屍體，她無法再如同之前心如止水般的去擺弄那些棋子，畢竟棋子和屍體還是有無法逾越的區別。
    “屍體和棋子終究不一樣。”
    百合仙子聽到這句話，很是詫異的看一眼贏天地。
    一直以來贏天地在她眼中都是一個殺伐果斷之人，心如鐵石。
    現在贏天地表現出來的狀態和她心中所想可是有著天差地別。
    “沒想到你還會有感性的一麵。”
    贏天地麵對百合仙子這有些驚訝的評價，無奈一笑。
    她也是人，更是一個女人。
    人都有感性的一麵，更不要說還是一個女人。
    一直以來她之所冰冷剛毅，還不是為了能夠匹配的上那個位置。
    這場大戰還未開始的時候，她自認為能夠一直裝下去，但麵對那一具具屍體，就像一把把烈火不斷灼燒著她冰冷的心。
    那不是幾百具屍體，也不是幾千具屍體，更不是幾萬具屍體。
    那是幾十萬具屍體，這些屍體匯聚而成的火把就算是一座冰山都能消融，更不要說隻是她冰冷的心。
    她們的身後，這段時間的烈火就從來沒有熄滅過。
    那一具具屍體不斷被火焰吞噬，然後留下白森森的骨灰。
    看著那一罐罐骨灰被帶走，每一罐都會在贏天地的心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痕跡。
    百合仙子轉頭看一眼身後那熊熊烈火，血肉燒焦的味道不斷衝擊著濃鬱的血腥味。
    “這是一場考驗，一場獨屬於你的考驗。”
    一字一句都像是一記重錘砸在贏天地的心上，讓贏天地感覺到自己心上那無數傷痕在隨著每一擊重擊都會有血液流出。
    “是啊！這是獨屬於我的考驗，隻不過這個考驗實在是有些沉重。”
    贏天地仰望天空，聲音也有些沙啞，眼神中更是帶著深深的疲倦和悲痛。
    第一次，她對她所追求的那個位置有了些許動搖。
    百合仙子從熊熊烈火上收回目光，伸手輕輕拍拍贏天地的肩膀。
    “我們都沒有退路，我家少爺沒有，你也沒有，這點你心中比誰都清楚。”
    贏天地慘然一笑。
    是啊！
    謝草從提出浩然天下開始就沒有退路，而她從一開始專修帝王之道也就在沒有退路。
    當初也真是他們兩人知道彼此都沒有退路，這才有親密無間的信任。
    現在她沒有後悔的資格，因為走在著沒有退路上的人可不止她一個人。
    謝草依舊在努力，而她又有什麽資格抽身而退。
    “你還真是隻關心你家少爺。”
    心中明白百合仙子過來就是提點自己，贏天地也是很難得對百合仙子的話語中帶上些許的怒氣和嘲諷。
    “沒辦法，誰讓我家少爺是我心中唯一，而你剛剛也確實動搖了。
    你作為我家少爺前行路上最信任的夥伴，同樣也是他內心前行的支柱之一。
    你要是倒在這條路上，那我家少爺很大程度也會倒在這條道路上。
    我不知道我家少爺能在這條路上走多遠，但我隻想讓我家少爺走的更遠，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活著。”
    百合仙子說著，目光靜靜的凝視著贏天地。
    作為謝草最信任的人，百合仙子比誰都清楚，在這條前行路上贏天地對謝草意味著什麽。
    為了謝草，她絕對不會讓贏天地退縮，更不會讓贏天地抽身而退。
    贏天地迎著百合仙子的目光，自嘲的笑了笑。
    “沒想到我對你家少爺還這麽重要，看來我還是低估了自己在你家少爺心中的地位。”
    聽著贏天地有些自嘲的話語，百合仙子眉頭微微一皺。
    她不是很喜歡贏天地的這種說法，因為她很清楚，贏天地比誰都清楚自己在謝草心中的地位。
    百合仙子不想在之前的話題上與贏天地有過多糾纏，直接轉變話題開口恭喜道。
    “恭喜你完成這場考驗！”
    “還沒到恭喜的時候，隻不過是完成一半而已。”
    贏天地笑著回道，眼中情緒消散，平靜的目光再次看向戰場。
    這幾天，她總是喜歡站在這裏看下麵的大戰。
    隻有那一聲聲喊殺聲才能讓她的內心逐漸平靜下來，也隻有冰冷的廝殺才能讓她的目光中不帶有任何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