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萬書在等謝草的選擇，這是一個關乎天下未來的選擇。
    他不在乎謝草怎麽想，他在乎隻是浩然天下的推行，隻要不要讓浩然天下的推行出現問題，他不介意揮刀向謝草這個曾經的同行者。
    謝草並沒有在開口，隻是默默的喝著酒。
    孔萬書見此情景再次開口說道。
    “我深思過你身上的王道和霸道，這些東西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與時代融合不了的東西，對時代而言就是災難。
    謝草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這個問題，但我作為浩然天下的提出者之一，我有必要把我的發現告訴你。
    有些執念該放下還是要放下，有些事情需要時間去消磨掉它的棱角，也需要時間讓整個時代去吸收它。”
    謝草笑了起來，看著孔萬書那真誠沒有絲毫虛假的目光笑了起來。
    這要是其他人對他謝草說這話，謝草絕對會嗤之以鼻，可今天給他說這話的是孔萬書。
    謝草很清楚孔萬書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正是因為他清楚孔萬書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才更加明白孔萬書這一席話的分量。
    這不是商量，而是孔萬書對他謝草的通牒。
    “你覺得這一次我應該讓步？”
    “天下熙熙皆為利往，想要做成一件事情，那就必須要給做這件事情的人足夠的好處。
    這天下沒有幾個人能夠成為精神上的聖人，也沒有幾個人能夠真正做到大公無私。
    人性本惡，欲念叢生，這是現實也認活著的本能。
    我們做不到讓那些跟在我們後麵的人做的和我們一樣，同樣我們也不能否認他們的就應該得到自己應得的那一份。
    當然還有最主要的一點，你我都很清楚，這個天下根本實現不了浩然天下，我們做的隻不過是盡可能貼近浩然天下而已。
    完美代表著毀滅，所以有些事情該退讓還是需要做出些許的退讓。”
    孔萬書平靜的話語在草廬中回蕩。
    謝草緩慢收回自己的目光，手指點了點桌麵。
    清脆響聲響起，贏世季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拿起酒壺給謝草杯中添上酒。
    一杯酒下肚，謝草這才開口。
    “我想過勸說我的人會是秦皇，會是夫子，更說著是贏天地，但唯獨沒有想到會是你。”
    謝草有些悵惘，也有些沮喪。
    要知道一直以來，他內心深處其實是把孔萬書看做為最堅定的同行者。
    沒想到現實往往與心中所想是背道而馳。
    孔萬書這個曾經謝草心中最認可的同行者，竟然會第一個站出來來勸說自己。
    “理想與現實終究是要融合在一起，我們不能隻看到理想中的美好，而忽略現實帶來的困境。
    你想象中的浩然天下固然美好，但融合現實的浩然天下才更容易實現。”
    孔萬書的話依舊充滿著條理和赤裸裸的現實，可這卻並非是謝草想聽的話。
    一個讀書人，一個很純粹的讀書人。
    在這短短的數年之內有如此變化，這讓謝草很好奇。
    “以前的你可不會說這些話，而且以前的你眼中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
    謝草這話讓孔萬書陷入沉默之中。
    隨著孔萬書陷入沉默，兩人便開始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
    贏世季雖然不懂兩人之間的談話，但依舊牢記這三皇子的話，聽不懂就記下，以後學的多了自然會懂。
    很快一壺酒到底，贏世季抬眼朝著謝草看過去。
    謝草直接從空間袋中拿出一壺酒遞給贏世季。
    孔萬書開口說道：“今天到此為止吧。”
    看著手中的酒壺，謝草笑笑也沒有強求，直接把酒收起來。
    “看來你是準備給我解惑了。”
    “算是吧！這些年在朝堂之上具體去負責一些事情，在做這些事情的過程中我逐漸原來黑與白並不能代表一切。
    在這個世界上有著太多的灰，想要做成一件事情，你就要適當的認可這些灰。
    畢竟這些灰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你不可能否認它的存在，同樣也不可能繞開它。”
    孔萬書說完臉上也是露出一絲苦笑。
    “看來你在朝堂之上也不是那麽快樂，並沒有當初找到實現自己理想的快樂。”
    這個回答謝草心中早有預料，可就是因為早有預料才會感到惋惜。
    他不否認這個世界灰的存在是必然，繞不開也是必然。
    任何想要成事的人最後都會和它產生碰撞，謝草從沒有想過孔萬書能夠一直都是眼中黑白分明。
    謝草想要隻不過是孔萬書晚點接受這些必然存在的灰，可他沒想到孔萬書會接受的如此迅速。
    “有些惋惜，也有些慶幸！”
    孔萬書聽到謝草這話，很是疑惑的看向謝草。
    “此言何解？”
    “惋惜是因為你不再是曾經那個純粹的孔萬書，慶幸的是現在的你才能很好的推行浩然天下。
    這天下不缺一個剛正不阿的清官，缺的是一個能夠穩穩推動浩然天下的能臣。
    現在的你已經有幾分能臣的風範，現在想想劉相看人還是比我看的準。
    他老人家能把你收為關門弟子，想來也是看上了你能做出如此改變，能夠完美的契合這個時代。
    你就是他為浩然天下推行留下的後手，畢竟你是他的弟子，現在各方勢力都不可能把你擠出朝堂。”
    謝草說著，心中更是感慨劉相的厲害。
    劉相連這些都能想到，那現在他麵對的局麵是不是劉相也早有預料，劉相是不是早就默認現在發生的這一切。
    孔萬書微微一笑。
    “我以為你會憤怒的駁斥，但沒想到你會如此坦然的接受，看來我也小看你了，或許今天我就不應該找你，更不應該勸你。”
    謝草搖搖頭說道。
    “你今天能夠勸我很好，身在局中總會被眼前的景象遮蔽雙眼，你這一番勸說至少能夠讓我看清楚眼前的景色。
    浩然天下確實要結合實際，但這一次我依舊不會有任何的讓步。”
    孔萬書聽到這話，很是不解的看向謝草。
    他很清楚的感覺到謝草已經認同他的話，可以就還是選擇不讓步，這讓他很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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