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長安有喧囂，有寧靜，更有暗流湧動。
    策天下的名字也在這個夜晚快速的朝著整個天下散開。
    有觀望，有期待，有詆毀，也有審視。
    一時之間那些活動在長安的暗探無疑成為最忙碌的人。
    禦書房。
    秦皇看著來自百合山莊的奏報，眼神中則是帶著些許的期待。
    “陛下，你覺得他們能夠做成嗎？”
    皇後盡管沒說是什麽，但秦皇依舊明白皇後所言的是策天下這座佇立在百合山莊的高樓。
    一座樓好修，一個名字好取，可要讓這座樓一直佇立在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裹挾大勢而出現的東西，想要拆掉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秦皇說著放下手中奏報，起身來到軟榻前坐下。
    “坐而論道，至少朕現在還沒有看到哪一個人是謝草的對手。
    武力強拆，有夫子坐鎮幾乎可以說很難，再說這座樓本身或許就是謝草故意擺出來吸引人出手。”
    皇後喝著茶，眉頭微皺，她在乎的倒不是這些。
    這些說到底都和她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她在乎的是這座樓現在好像和贏天地沒有任何關係。
    將來贏天地坐到皇位之上，朝堂之上有這麽一個不可控的團體，怎樣都對贏天地來說不是一件好事情。
    “這座樓最主要還和天地沒有關係。”
    皇後此話一出，秦皇深邃的目光中多出幾分無奈。
    這也是他現在感覺有些麻煩的事情，同樣他也清楚這是謝草對他無聲的反抗。
    他這邊今天做局剛剛消除掉謝草手中的籌碼，謝草那邊轉眼就又給自己重新打造一個籌碼。
    相比之下，秦皇覺得今天的這筆買賣有些虧本，可他今天不出手，這策天下謝草依舊還是要打造出來。
    這種不能掌控一切帶來的未知感讓秦皇很不舒服。
    “是啊！這才是麻煩的事情，可即便這樣朕又能如何？”
    秦皇很是無奈的說道。
    這一次的事情，贏天地確實不好出麵，畢竟隻有一切都定下來，贏天地後麵才不用去平衡各方力量，擁有一個穩定的朝堂。
    平衡各方力量是一個很麻煩而且很耗費心力的過程，要是贏天地上位之後忙於這種事情，那對推行浩然天下沒有一點好處。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個事情他秦皇做起來遠比贏天地做起來要順手，要容易的多。
    “父皇！”
    一聲父皇，贏天地已經走了進來。
    走進禦書房，贏天地看到皇後也在，連忙行禮道：“母後。”
    秦皇和皇後對視一眼，他們也知道贏天地是為什麽而來。
    “坐吧，父皇知道你是為那座樓而來，說說你的想法？”
    贏天地也沒有客氣，直接搬一把椅子過來坐下。
    “父皇，我明天想去一趟百合莊園。”
    秦皇抬眼看向贏天地，對於贏天地這個想法，他多少有些不明白和不理解。
    策天下這座樓或許對未來很重要，可即便如此，贏天地就算是想要摻和進去，也不用在這個時候親自去一趟百合莊園。
    贏天地手中有人，隻需給謝草傳一個話，謝草一定會給贏天地一個麵子，讓贏天地的人參與進去。
    “怎麽會想著這個時候去一趟百合山莊？”
    麵對秦皇的問話，贏天地直接回道。
    “兒臣覺得有必要和謝草見一麵，浩然天下雖然是他提出來，但推行還要看朝廷，不能由他一人徹底主導。”
    贏天地的話語鏗鏘有力，顯然是被謝草現在的動作刺激到了。
    秦皇淡淡一笑。
    “他有說過要自己主導嗎？還是說你覺得你有掌控不了朝堂？”
    一連兩個問題直接被秦皇擺到桌麵上，看著贏天地的目光中也多出幾分考究之色。
    他不怕贏天地著急，但他怕贏天地失去那顆霸道自信的帝王之心。
    當一個帝王感覺自己主導不了朝堂的時候，那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這預示著這個帝王已經在心中準備低頭。
    贏天地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繼承人，他不能容忍贏天地出現這樣的心思。
    秦皇看著贏天地不語，心中的這點擔憂這才放下。
    “說吧，你到底是什麽心思，朕不認為自己選中的繼承者會有低人一頭的想法？”
    贏天地抬頭看向秦皇，再次沉默許久。
    “說！”
    秦皇的語氣嚴肅起來，整個禦書房的氣氛瞬間冰冷幾分。
    “兒臣希望父皇這一次能夠做出退讓。”
    贏天地一字一句的說道，眼中的目光無比堅定。
    她今天過來，為了的就是這個，至於說什麽去百合山莊，那隻不過是為說出這句話在做鋪墊罷了。
    “一個朝堂的運行在人，而且是能夠做事的人。
    朕現在退讓一分，就會有無數人人頭落地，朝廷也會失去無數能夠做事的人。
    治理一個國家不是過家家，也不是紙麵上的那些文字，更不是多麽崇高的理想和政治野望。
    說到底是以人治人，不要說什麽法度，法度也是由人製定的東西。
    沒有能夠做事的人，治理國家就是一個笑話，什麽製度改革也就是一個笑話。
    浩然天下是不錯，是可以改變天下無數人的命運，提高老百姓生活的下限，可有一點你要記住，老百姓治不了國，大秦也沒有那麽多的寒門子弟可以讓你用。
    不要說朕是危言聳聽，朕現在給你說的事實。
    還有最主要的一點，那就是你還要一統人族。
    這個過程會有多少力量進入朝堂，到時候沒有大秦本土的力量支持，那些外來的力量你覺得你能掌控？
    不要說你可以把那些力量全部消滅，朕很清楚的告訴你，你做不到，至少在一統人族的過程中你做不到。
    謝草不用考慮這些，但你必須考慮這些，因為你和謝草的立場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也不同。
    他想要隻不過是讓老百姓獲得更多的好處，他不在乎這個皇朝是大秦，還是西楚，可你必須在乎，因為你是大秦未來的皇帝，是朕為大秦選擇的繼承人。”
    秦皇這一番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贏天地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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