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草喝著酒，漫步在城牆之上。
    這會兒他反而沒有心思回別苑，隻想享受一下這片刻的寧靜。
    謝子妗看著謝草有些孤獨和疲憊的背影，想要開口，想了想還是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靜靜的跟在謝草身後。
    她很清楚，這一次的事情對謝草來說很棘手。
    一邊是徒弟，一邊是在心中具有很重地位的贏天地。
    秦皇把謝草放在兩人之中，這就是給謝草套上鐐銬然後還要謝草跳一場完美的舞蹈。
    這裏麵的權衡利弊，還有過程中的分寸這都很考驗人。
    謝子妗這個時候不想打擾謝草，有時候一件事情就在一念之間，要是錯過這個念頭，在想要讓這個念頭出現幾乎是一件難的事情。
    謝草喝著酒依舊往前走著，隻不過他此刻的心中並沒有和謝子妗所想的一樣。
    他在回顧自己的來時路，就像是看電影一樣回看這自己過往的一幕幕。
    靜心！
    此時此刻，謝草很清楚他需要一顆無比寧靜的心。
    這段時間的紛紛擾擾讓他心中產生了太多的雜念，這些雜念讓他在這一次的事情中多了幾分銳利。
    這幾份銳利放在往常或許並不是一件壞事，反而是一件好事，可放在這一次那就是地地道道的壞事。
    和秦皇這樣的人對弈，需要的波瀾不驚的靜，可他這一次唯獨少了這一分靜，自然也就讓局勢朝著自己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
    明麵上他和秦皇的這場較量算是互有勝負，但謝草心中很清楚，這場對弈之中，說到底他才是輸家。
    他是讓秦皇丟了臉，可人家秦皇是所有問題都借著這個機會一鍋燴了。
    這一次之後三皇子能夠徹底從棋局上抽身，贏天地也算是徹底繼承了秦皇的稱孤道寡，贏世季也成為毫無爭議的大秦繼承人。
    借著這次的機會，秦皇還可以通過自己把那些世家大族再次收拾一遍，同樣也能為浩然天下的推行打造更好的基礎。
    最讓謝草難受的一點，那就是人家秦皇把一切都擺在明麵上，所有的目的都能讓大家看懂，同樣也讓大家都沒有任何的選擇。
    心思再次被秦皇的謀劃所影響，謝草臉上露出很是無奈的苦笑。
    他沒想到這一次他就算是想要靜靜心都會這麽難，秦皇這一次帶給他的陰影有些大了。
    謝草停下腳步，喝著酒目光看向遠處。
    “怎麽不走了，心裏麵的事情想清楚了？”
    謝子妗走到謝草身旁停下，看一眼謝草手中的酒壺，想要伸手拿過來喝一口，想了想還是自己直接從謝草空間袋中重新拿了一壺。
    “剛才沒想事情，而是想靜靜心，隻可惜心緒雜亂根本靜不下來。”
    一個讓謝子妗意想不到的回答從謝草口中說出來，謝子妗眼中也是露出詫異之色。
    “靜心？”
    “對！就是靜心！這一次輸就輸在幾分銳利之上。”
    謝子妗聽到這話直接笑了起來。
    “你小子現在還有心思想這些，看來你這次輸的不冤。”
    謝草轉頭看向正在喝酒的謝子妗，目光中多出幾分迷茫，他有些不明白謝子妗這話。
    “想不明白我這話？”
    謝子妗笑著問道。
    “沒想明白，不過我清楚你似乎看的比我看的更加透徹，看的更加深遠。”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他這一刻很想聽聽謝子妗的看法，這或許就是他接下來能不能靜心的關鍵。
    謝子妗伸手指了指遠處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黑暗和星空，還有隱隱約約的天地。”
    謝草很直觀的說出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東西，盡管他知道這並不是謝子妗心中的回答。
    “你倒是會取巧。”
    “可這無疑是這個時候最穩妥的回答不是嗎？”
    麵對謝草的反問，謝子妗沒有認同，也沒有否認。
    “人眼睛看到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看到什麽。這一次的事情從一開始，你的心都是亂的。
    在心亂的情況之下，你選擇了相信自己的眼睛，選擇了一個自認為最穩妥的選擇。
    可你忘了，你相信你眼睛的時候，秦皇卻始終相信的是自己的心。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朝著心中唯一的目標，而你卻沒有，你選擇了相信眼睛，選擇了自己眼睛能夠看到的東西。
    你的眼睛或許能夠看的很遠，但秦皇的心可以看的更遠。
    目之所及可以度量，但心之所及不可度量。
    兩者相較之下，你覺得誰會看的更遠，誰會在較量之中取得勝利？”
    謝子妗說完這一番話，拿起酒壺喝著酒看著滿天星辰。
    她能做的也就這麽多，剩下的就要謝草自己去想，自己去衡量。
    以她對謝草的了解，她的這番指點已經足夠，謝草絕對能夠從中吸取到自己這場失敗的教訓。
    謝草心中一顫，眼中目光逐漸變得複雜起來。
    謝子妗這一番話讓他的心緒更加亂，但同樣眼前的迷霧之中出現了一道亮光。
    他很清楚隻要順著這道亮光，他就能走出眼前的迷霧，而讓他此刻十分糾結的是他應不應該順著這道光前行。
    謝子妗看著目光複雜的謝草幽幽一歎。
    越是聰明的人越執拗，想要從自己的思維方式中走出來，這並不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情。
    她已經給謝草一道走出迷霧的指引，可這一道指引卻要讓謝草從心底裏麵承認他和秦皇的這一場博弈之中，從一開始他就是一個輸家。
    無數次勝利的打造的信心要在這一刻完全崩碎重建，這本身就是一個千難萬難的事情。
    謝子妗之所以敢在謝草身上這麽幹，也是從心底裏麵相信謝草能夠做到。
    可相信歸相信，但想要真的做到這一點，可是需要大勇氣，同樣也需要時間。
    兩人又在城牆上許久，謝草突然緩慢的收回目光，喝上一口酒很是一杯的對著謝子妗說道。
    “先回去吧！”
    謝子妗點點頭，謝草此刻的失敗早就在她的預料之中。
    有些事情不能著急，現在太過著急隻會適得其反，至少現在的謝草已經找進心的通道，這在謝子妗看來就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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