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峰縣最高檔的餐廳江南人家一間名為牡丹亭的豪華包間內，氣氛正酣。
    水晶吊燈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桌麵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珍饈佳肴，空氣中彌漫著昂貴白酒的醬香和高級香水的混合氣息。
    主位上，新任的局長朱亮，臉上帶著幾分不自然的紅暈，正端著酒杯，略顯拘謹地應對著周圍熱情的敬酒。
    今晚這場飯局，名義上是愛衛辦副主任劉雨涵為了慶祝朱局長履新，並增進與係統內幾位同仁的感情，實則卻是她精心布置的一場圍獵。
    在座的幾位，除了朱亮和劉雨涵，還有兩位衛生局下屬二級單位的一把手縣中心醫院和婦幼保健院的院長，以及一位在江峰縣醫藥圈內頗有能量的醫療器械供應商——晟天醫療器械公司的老總，張明晟。
    張明晟與郭鳳蘭等人切割後，嗅覺靈敏，又迅速搭上了劉雨涵這條線，繼續在衛生係統內尋找商機，得知飯局的消息後首先趕到了這裏。
    “朱局，我敬您一杯！”
    張明晟端著酒杯，滿臉堆笑地站起身，“早就聽聞朱局年輕有為，能力出眾，今日一見，果然是氣度不凡！以後我們晟天公司在衛生係統的業務，還請朱局多多關照啊！”
    朱亮有些不太適應這種露骨的吹捧和近乎巴結的態度，他勉強笑了笑，端起酒杯：
    “張總客氣了，我們都是為人民健康服務，互相支持是應該的。”
    “說得好！朱局真是高風亮節！”
    旁邊的縣中心醫院院長立刻附和道，“來來來，朱局，我也敬您一杯！以後我們醫院的工作，離不開您的指導和支持！”
    婦幼保健院的女院長也連忙舉杯：
    “朱局，以後常來我們院指導工作啊！”
    一時間，敬酒聲、恭維聲此起彼伏，朱亮這位新官，儼然成了眾人追捧的中心。
    這種被眾星捧月、手握權柄的感覺，讓朱亮內心深處那點原本因為工作不順而產生的失落和憋屈，漸漸被一種飄飄然的虛榮感所取代。
    他開始覺得，或許……當領導的感覺，也並沒有那麽糟糕？
    劉雨涵則如同穿花蝴蝶般，遊走在席間，巧妙地調節著氣氛。
    她時而巧笑嫣然地替朱亮擋掉一些過於熱情的敬酒，時而又恰到好處地將話題引向朱亮擅長的領域，讓他有機會展現自己的專業能力和領導水平。
    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成熟女性的魅力和對朱亮的特殊關照，讓朱亮感覺既舒服又有些心猿意馬。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張明晟看準時機，給劉雨涵使了個眼色。
    劉雨涵會意，端起一杯紅酒，坐到了朱亮身邊，身體有意無意地靠得很近，一股幽蘭般的香氣若有若無地撩撥著朱亮的神經。
    “朱局。”
    劉雨涵的聲音帶著幾分酒後的慵懶和嬌媚，眼神迷離地看著朱亮，“張總他們啊，都是真心實意想跟您交朋友，也想為咱們縣的醫療衛生事業出點力。您看……咱們縣裏幾家醫院不是正好缺一批基礎的診療設備嗎？”
    朱亮心中一動，他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是啊，缺口不小，縣裏財政也緊張，正發愁呢。”
    “張總說了……”
    劉雨涵伸出纖纖玉指，輕輕碰了碰朱亮的酒杯，動作曖昧，“他們晟天公司願意讚助一批設備給咱們！絕對是高品質、最實用的！算是為咱們江峰縣的百姓，盡一點綿薄之力。”
    “讚助？”
    朱亮愣了一下，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
    張明晟立刻笑著接口道：
    “朱局，您別誤會，這不是無償讚助。我們呢，是想和衛生局建立一個長期的戰略合作關係。這批設備，我們可以先以一個……嗯，非常優惠的內部價提供給局裏，算是表達我們的誠意。當然……”
    他話鋒一轉，露出了狐狸尾巴：
    “如果……將來局裏或者下屬醫院有什麽其他的采購需求，能在同等條件下，優先考慮一下我們晟天，那就再好不過了。”
    朱亮不是傻子，他聽明白了，這所謂的讚助和內部價，不過是糖衣炮彈，對方看中的是未來更大、更長遠的利益。
    而且，這所謂的內部價恐怕也隻是相對而言，其中的利潤空間依然巨大。
    他想起了趙成良離開前對他的囑咐，想起了自己當初想要清廉做事的決心，想要開口拒絕。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劉雨涵的手已經輕輕地放在了他的胳膊上，吐氣如蘭地在他耳邊低語：
    “朱局……這可是送上門的好事啊。既解決了項目上的燃眉之急，又能跟張總這樣有實力的企業家建立良好關係，對您以後的工作……可是大有裨益呢。再說了，人家張總也是一片好心……”
    她的聲音又軟又糯，帶著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魔力。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耳畔，讓朱亮感覺渾身都有些燥熱起來。
    他看著劉雨涵那近在咫尺、嫵媚動人的臉龐，又想到自己目前在局裏舉步維艱的處境，以及那份對權力和物質的潛在渴望……內心的天平，開始劇烈地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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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符合規定嗎？”朱亮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聲音卻已經有些底氣不足。
    “哎呀，朱局，您就是太較真了。”
    劉雨涵嬌嗔一聲，端起酒杯，“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特事特辦嘛！再說了，最終的采購合同，還不是要您朱大局長簽字把關？您點個頭，下麵的人誰敢說什麽？”
    她不由分說地將一杯滿滿的白酒遞到朱亮麵前：
    “來，朱局，我敬您！這事兒啊，就這麽定了！您放心，一切有我呢！”
    朱亮看著那杯澄澈的白酒，又看了看劉雨涵那充滿期待和鼓勵的眼神，以及旁邊張明晟等人那心照不宣的笑容。
    他一咬牙，端起酒杯，與劉雨涵輕輕一碰，然後仰頭將杯中辛辣的液體一飲而盡！
    看到朱亮喝下這杯酒，劉雨涵和張明晟等人眼中都閃過一絲得意的光芒。
    飯局在更加熱烈和曖昧的氣氛中結束。
    散場時，朱亮已經喝得酩酊大醉，腳步虛浮。
    劉雨涵體貼地將他扶住，對其他人說道：“朱局喝多了，我送他回去吧。”
    張明晟等人心照不宣地笑著告辭。
    劉雨涵攙扶著幾乎將半個身子都倚在她身上的朱亮，走出了餐廳。
    第二天一早，朱亮回味著昨晚的浮躁睜開雙眼。
    他記不清自己是怎麽被劉雨涵塞進車裏，又是怎麽被她送回了她位於縣城高檔小區的住所。
    頭痛欲裂地從一張散發著幽香的陌生大床上醒來，看到身邊躺著的、隻穿著一件絲綢睡衣、曲線玲瓏的劉雨涵。
    枕邊的床頭櫃上，還放著一個厚厚的信封，裏麵鼓鼓囊囊，不用打開也知道是什麽。
    那是昨晚張明晟塞給劉雨涵，讓她轉交給朱局長的一點心意。
    朱亮看著那個信封，又看了看身邊熟睡的美人，眼神複雜默默地將那個信封塞進了自己的公文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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