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章修和李清波怒氣衝衝地摔門而去，一直躲在裏間偷聽的劉雨涵才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幾分擔憂：
    “朱哥，他們要是真去上麵舉報，會不會……”
    “舉報？”朱亮不屑地冷笑一聲，“讓他們去！何力書記這幾天被叫去市裏開會了，說是要參加什麽掃黑除惡的動員部署會，沒一個星期回不來！現在縣裏，是汪縣長說了算！”
    劉雨涵冰雪聰明，立刻明白了朱亮的意思：
    “你是……故意的？想把他們推給汪縣長？”
    “當然！”朱亮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這兩個家夥，仗著是張文遠的同學，就以為能在江峰縣橫著走了？連承包商都敢從外地找！這不是明擺著不給汪縣麵子嗎？誰不知道汪縣是分管城建的？你看人家分包趙家集鎮的濟仁堂，還有分包百草鄉那個明遠製藥，多懂事？主動找上門，請汪縣長幫忙聯係本地的建築公司！人家的動工批文，早就下來了！”
    他冷笑道：
    “這兩個蠢貨，讓他們去告！告到天邊也沒用！最後還不是得乖乖把外地的承包商辭了，換上汪縣長指定的本地公司？不然，汪興國那老東西，怎麽撈好處？”
    劉雨涵恍然大悟，看著朱亮的眼神充滿了崇拜：
    “朱哥，你這招太高了！這是要……向汪縣長納投名狀？”
    朱亮得意地笑了笑，沒有否認。
    他心裏清楚，自己屁股底下不幹淨，跟著趙成良那條船已經不可能了。
    要想自保，甚至更進一步，就必須抱緊汪興國這條大腿！
    把趙成良徹底搞下去，他才能高枕無憂！這次刁難章修和李清波，就是他送給汪興國的第一份“投名狀”！
    他一把將劉雨涵摟進懷裏，大手開始不老實起來，準備繼續剛才被打斷的好事。
    在劉雨涵半推半就的迎合中，朱亮腦子裏又閃過一個念頭，他看著懷裏嬌媚的女人，突然冷笑一聲：
    “對了，剛才看清單，那兩家公司援助的設備裏，有好幾台挺先進的檢查儀器嘛……我記得，縣人民醫院和中醫院，好像一直嚷嚷著要更新設備吧？”
    劉雨涵動作一頓，抬起頭，看著朱亮眼中那貪婪的光芒，瞬間明白了什麽。
    朱亮繼續陰惻惻地說道：
    “這麽好的機器，給了下麵那些窮鄉僻壤的衛生院，也是浪費！不如……讓縣裏的幾家大醫院先‘借用’一下嘛！正好，濟仁堂和明遠製藥援助的那些新設備也快到了，到時候把各大醫院那些淘汰下來的舊機器，送給鄉鎮醫院，不也挺好？小孩子嘛，撿哥哥姐姐的舊衣服穿，天經地義……”
    劉雨涵眼中也亮起了貪婪的光芒。
    這又是一筆可以上下其手、大撈一筆的好機會啊！
    她立刻變得更加熱情主動，整個人如同美女蛇一般纏繞在朱亮身上，吐氣如蘭地問道：
    “朱哥……你什麽時候……跟你家那個黃臉婆離婚啊……人家等不及了嘛……”
    朱亮被她撩撥得心猿意馬，大手在她身上遊走，哈哈一笑：
    “快了快了！寶貝兒，再等等！最多兩個月！我保證讓你風風光光地嫁給我！”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米家小廚的包廂內，觥籌交錯，笑語喧嘩。
    劉雨涵穿著一身價值不菲的香奈兒套裝，畫著精致的妝容，端坐在主位上。
    她巧笑倩兮，顧盼生輝，在酒桌上左右逢源，談笑風生，將場麵氣氛拿捏得恰到好處。
    而坐在她對麵的，赫然是江峰縣各大醫院的院長、書記等一眾頭麵人物！縣人民醫院院長黃軍、中醫院院長王明德、婦幼保健院院長李霞……
    平日裏在各自單位說一不二的領導們，此刻卻都圍著劉雨涵，臉上堆滿了謙卑而熱情的笑容，爭先恐後地向她敬酒、說笑，言語間充滿了巴結和討好之意。
    若是有不明就裏的人看到這一幕，定會大跌眼鏡。
    劉雨涵不過是衛生局下屬一個愛衛辦的副主任，論級別、論資曆，都遠遠排不上號，怎麽能讓這些手握實權的醫院大佬們如此卑躬屈膝？
    但在座的各位心裏都跟明鏡似的。
    他們巴結的，哪裏是劉雨涵這個小小的副主任？他們巴結的，是她背後那位新上任的、正春風得意的衛生局局長——朱亮！誰不知道，劉雨涵是朱局長身邊最得寵的紅人？想要在衛生係統內辦事順暢，甚至撈點好處，走通劉雨涵這條路，比直接找朱亮本人還要管用！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劉雨涵感覺火候差不多了，便故作不勝酒力，揉了揉太陽穴，臉頰泛起兩抹誘人的紅暈，嬌嗔道：
    “哎呀，各位領導太熱情了，我這酒量不行，不能再喝了，再喝……再喝真要醉了……”
    此話一出，原本還喧鬧的酒桌瞬間安靜了下來。
    在座的各位都是人精，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個個正襟危坐，豎起了耳朵，眼神熱切地看向劉雨涵——他們知道，正戲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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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這些平日裏高高在上的醫院領導們，此刻在自己麵前畢恭畢敬、如同下屬麵見上司般的模樣，劉雨涵的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和虛榮心。
    權力的滋味，果然是如此美妙！此時此刻，劉雨涵心中甚至隱隱覺得，自己現在比坐在局長辦公室裏的朱亮，還要風光！
    劉雨涵沉浸在這美妙的情緒之中久久不能自拔，過了一會清了清嗓子，姿態也端了起來，衝著幾家醫院的領導用帶著幾分頤指氣使的味道的話語說道：
    “都坐吧，別站著了。”
    眾人連忙應聲坐下，目光依舊緊緊地盯著她。
    劉雨涵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這才慢悠悠地、故作神秘地開口問道：
    “我聽說……最近咱們縣裏幾家大醫院，都在向局裏打報告，申請更換一批老舊的醫療設備，是吧？”
    這話一出，在座的各位醫院領導們，眼中頓時迸發了精光，不由自主將眾人的姿態放得更低了。
    縣人民醫院的院長黃軍反應最快，立刻端起酒杯，站起身，臉上擠出無比誠懇的笑容，開始大倒苦水：
    “哎呀！劉主任！您可真是我們醫院的救星啊！不瞞您說，我們醫院那台核磁共振儀，都用了十幾年了！現在是三天兩頭出故障，病人排著長隊做不了檢查，怨聲載道！
    修一次又貴得要死！還有我們院裏其他的儀器都老化的不行了！我們早就想換了，可報告打上去好幾次，局裏都說財政緊張，批不下來……”
    黃軍的話匣子一打開，其他醫院的領導也坐不住了，紛紛起身附和，爭先恐後地訴說著自家醫院設備老舊帶來的種種不便和困難，可謂是聲淚俱下，說得那叫一個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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