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雅南站起身，說道：“屋裏沒有太明顯的打鬥痕跡。我猜，要麽，是許老賴被人提前迷暈了；要麽，就是案發在半夜，凶手趁著他熟睡的時候，偷偷地，摸到了他家裏。”
    她說著，又指了指臥室的那扇門，說道：“這臥室的門，沒有裝鎖。大半夜的，要是有人偷偷摸進來，不被他發現，還真有這個可能。”
    “然後，”她繼續說道，“就趁著許老賴熟睡的時候，一刀封喉！”
    她又指了指那張稍微有些淩亂的床鋪，說道：“從床上這些掙紮的痕跡來看，應該是後者的情況。這一刀，應該是同時割斷了聲帶和大動脈。許老賴就算是驚醒了，也喊不出來，血……流得很快。”
    “凶手，”程雅南的語氣，變得無比凝重，“應該是等許老賴死後，又特意地，將他給擺成了現在這個姿勢。這樣一來，許老賴雖然是已經死了，但他渾身上下的血，還是會源源不斷地，流到地板上來。”
    陸長明一聽，頓時就皺著眉頭，說道：“這……這不就跟咱們過年的時候，殺年豬的方式，差不多嗎？”
    “沒錯。”程雅南點了點頭，說道，“差不多。”
    她又說道：“凶手這麽做，有好幾層的考慮。首先，血跡將屋裏的地麵全都給覆蓋了，基本上也就排除了，提取血腳印的可能。而且……從許老賴死後的這個姿勢來看，這……是凶手有意為之的。是典型的，變態殺手才會幹出來的事情。”
    此話一出，陸長明頓時就警惕了起來！
    按照程雅南所說，這個凶手，手法專業，而且作案十分有條理，顯然不是激情殺人，而是……有計劃的，殺人。
    他頓時就發愁了起來。
    如此一來，這起案子，還真的……棘手起來了。
    許老賴家那棟陰森的小樓外，縣局來的技術人員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各司其職地，忙活了起來。
    村支書許寶林看著這陣仗，又抬頭看了一眼天邊那輪早已掛上了柳梢頭的彎月，拿出手機一看，時間已經不早了。
    他找到那個正站在警戒線外，對著手底下的人布置著任務的李全勝，臉上堆著笑，說道：“李隊啊，您看這……時間也不早了。我這年紀大了，實在是熬不了這個夜了。就……先回家了？”
    他顯然是想要臨陣脫逃。
    李全勝卻一把就拉住了他，說道：“哎，許書記，您先別著急走啊。我這裏……還有點事，想請您幫個忙呢。”
    他又問道：“咱們村裏……有沒有裝攝像頭啊？我記得，前幾年縣裏不是搞那個‘村村通’工程嘛，按理說……每個村子，都應該有監控覆蓋才對啊？”
    他又問道：“主機在哪兒？我想……拷貝一份監控錄像出來，看一看。”
    許寶林立刻就從口袋裏，掏出來一串鑰匙，遞了過去，說道：“有，有。主機啊，就放在咱們村委會裏呢。”
    他又猶豫了一下，說道：“不過嘛……咱們村裏這攝像頭，也就隻有村東頭那麽一個，對著的，也是村東頭那條大馬路。村裏這街上，是沒有的。”
    李全勝一聽，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這個村子，四通八達的，這要是村外人作的案，如果不走村東頭那條路，那顯然……是查不出來什麽有用的線索的。
    但李全勝自然也不會就這麽放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將鑰匙丟給隊裏那個同樣是經驗豐富的老刑警老吳，讓他帶幾個人，去村委會看看。
    然後，他又拉著許寶林，上了車。
    一來呢，是周圍還有不少看熱鬧的村民，有些話，不方便當著他們的麵說。
    上了車，李全勝直接就問道：“這個許老賴，平日裏……都得罪過些什麽人啊？”
    許寶林仔仔細細地想了想，說道：“那可就……不少了。這小子，就是個混子！之前因為犯事，被關進去好幾年，前幾年才剛放出來。出來之後，死性不改！在村裏是橫行霸道，平日裏偷雞摸狗的，什麽都幹！”
    李全勝抓住了問題的關鍵，直接就表示，這麽說，這個許老賴，也沒個正經工作？
    許寶林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這小子，好吃懶做的，再加上有前科，我……還真就沒見他幹過什麽活。”
    此話一出，李全勝指著外麵那棟在村裏顯得格外氣派的二層小樓，問道：“既然如此，那這小子……哪來的錢，蓋得這麽大一棟房子啊？”
    他又說道：“我從進村開始，就看了一路了。咱們上田村裏，沒幾家房子，是比這個許老賴蓋得好的。”
    許寶林聽聞，攤了攤手，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啊，我倒是聽說，這小子後來……好像是跟了個大老板，做生意，賺了錢。”
    李全勝再追問，許寶林就不知道了。
    這個許老賴平日裏在村裏待的時間不多，再加上他剛出來那兩年，成天偷雞摸狗的，把村裏大半的人都給得罪了。
    村裏人自然是跟他沒什麽來往，逢年過節，串門的都離他家遠遠的。他許寶林也差不多，所以對這小子，了解不多。
    李全勝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
    他知道，從許寶林嘴裏，顯然是問不出來什麽有用的東西了。
    他又問，當初，是誰發現的屍體，又是誰報的案？
    此話一出，李全勝發現，這個許寶林，頓時就肉眼可見地，變得緊張起來！
    他立刻就表示，當時的情況，他也不清楚。
    李全勝一看，立刻就表示，是不清楚，還是不想說？
    知情不報，就等於作偽證，是違法的！
    此話一出，許寶林頓時就一臉的尷尬，說道：“我……我當初也是聽到情況，就直接報警的。”
    李全勝見狀，表示行，今天就到這裏。
    既然許寶林不知道，那他就……問村裏其他人去吧。
    他又說道：“不過嘛……許書記，還得麻煩您一下，跟我們……回局裏去，錄個口供。”
    此話一出，許寶林頓時就傻眼了！說道：“我……我知道的，全都告訴您了，還折騰我幹什麽啊？！”
    “誰知道，這個許老賴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係啊？”李全勝直接就說道。
    他又跟許寶林“普法”，稱現在傳喚他，是去調查，隻要公安機關有懷疑，就可以傳喚配合調查。
    此話一出，許寶林頓時就臉色慘白！說道：“我……我怎麽可能殺了他？！我跟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
    李全勝擺了擺手，說道：“現在跟我說這些，沒用。你要說啊，就去縣局裏說！形成了口供，等我們縣局調查清楚了，才能……解除你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