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的局勢因為洪蒼旻的調動亂了起來。
    鎮嶽磐山軍和斷空絕影軍此刻卻是隻有與側翼掠陣，進入不了這百裏範圍戰場分毫。
    三軍龐大的人數使得巨靈神廟這方圓近千裏的地方亂成了一團。
    頻繁的軍力調動，更是使得戰場的局勢越發的撲朔迷離。
    時刻注意戰場態勢的闕千軍看著眼前的沙盤，眼中露出了凝重之色。
    綿延千裏的戰場，此刻已經不再是他單純依靠神識能夠掌控的了。
    如今也隻有靠著從戰場收集而來的情報，進行指揮作戰。
    “唉~”闕千軍歎息了一聲。
    力魄尊者二人麵露詫異。
    “太上何故歎氣？依照如今的局勢，洪軍主若能一舉殲滅破虜軍，擒拿李存孝，豈不是相當於斷了郭子儀一臂？這是好事啊！”力魄尊者問道。
    “萬人牽動百萬人，老夫與郭子儀的第一次碰撞，老夫算輸了！若洪蒼旻能夠滅殺破虜軍自然是好事，但他若不能呢？如今右側戰場已經亂成了一團。
    覆海驚濤軍已經與破虜軍戰鬥在了一起。
    如果這個時候大夏那邊有軍力介入，你說我是調還是不調人呢？”闕千軍說道。
    “這...調吧？”百煉峰峰主千鍛真人有些不確定道。
    “那調哪一支呢？”闕千軍再度問道。
    “額...自然是石鎮嶽的鎮嶽磐山軍！”力魄尊者說道，“此位於戰場中線，距離覆海驚濤軍所在的位置最近，而且其一旦介入戰場，還能夠兼顧中線防禦，按道理而言，該是此軍的！”
    “你能想到，郭子儀也能想到！”闕千軍沉聲道，“但如今的關鍵是，洪蒼旻奈何不得李存孝，這百萬大軍如今擠在那塊地方，已經成了累贅。
    鋪展不開的大軍，比小股精銳更讓人
    若無人能夠阻擋李存孝的衝陣，那這股騎兵將是卡在覆海驚濤軍咽喉的魚刺，但凡其有異動，這根‘魚刺’都將刺破喉管，直逼要害！”
    聽到此。
    二人麵麵相覷。
    “有這麽嚴重？按照如今展現的氣勢，洪軍主的氣勢該是不比李存孝差的。若是將李存孝斬首，這不就迎刃而解了嗎？”千鍛真人疑惑道。
    闕千軍搖了搖頭，說出了讓二人顛覆認知的話。
    “洪蒼旻不是李存孝的對手！！”
    此言一出。
    二人皆是睜大了眼睛。
    “怎麽可能？洪軍主可是大乘期修為，其在闕內也是排得上號的高手，且手中技法精妙無比，還有祖靈傳承在身，如何不是這人族戰將的對手？
    千軍太上，我等雖知您欣賞此人，但這般誇大，若被洪軍主得知，豈不是寒心？”
    “井底之蛙！”闕千軍搖了搖頭，“妄你二人還為巨靈闕峰主，這般見識屬實孤陋寡聞！你二人未前往過東荒的核心區域，自然不明白老夫為何這般說！
    那李存孝和破虜軍，你二人還真以為是兵和將的關係？
    難道你們沒看出來，李存孝如今越戰越勇是為何？”
    二人一愣。
    連忙看向了麵前投來的戰場畫麵。
    果然！
    從闕琥開始，李存孝高強度戰鬥到現在，可以說換做一般人早已經力竭。
    但畫麵中的李存孝卻是愈戰愈勇，身上的氣勢不減反增。
    “這為何？”二人看向闕千軍。
    “你二人可曾聽聞軍魂？”闕千軍眼中露出了一絲羨慕之色。
    二人搖了搖頭。
    “世間萬事萬物皆有魂，人有生魂，器有器魂，仙有神魂，而軍隊同樣也擁有魂，此便為軍魂！軍魂，乃諸天萬族所有軍隊一生之追求。
    無軍魂者，不可稱之為強軍。
    老夫遊曆東荒之時，曾見過東極帝朝有支已經凝練軍魂的強軍。其每一次戰鬥，煞氣凝結數萬裏，鋪天蓋地，似神明之怒，望而生畏。
    此軍之強大，其早已經超脫了凡俗之範疇。
    舉手投足之間，便可發揮出崩天裂地的攻擊。
    而且最重要的是。
    軍魂，能帶給領兵將領極為可靠的煞氣來源。
    由心意相通之兵士傳輸的煞氣，不但可以臨時提升領兵者境界，且更容易使得軍隊之中兵將共鳴，這股共鳴的產生對於士卒的修為提升極為有效，而且...進入這樣的狀態之後，想要讓此軍不戰潰敗，幾乎沒有可能！
    這樣的軍隊，一旦開戰，若非軍令，戰戰皆死戰，人人皆英靈。”
    闕千軍說話間，臉上露出了一絲懷念之色。
    曾經作為巨靈闕的天才遠赴東荒曆練，這使得他見識到了在這片區域從來沒見識過的東西。
    東極帝朝便是其中之一。
    曾經的東荒，絕對的霸主是東極帝朝，這是毋庸置疑的。
    除了無盡東西兩境這般人神厭棄的貧瘠之地外，東荒大多數的地方都屬於東極帝朝所統治。
    在帝朝之中。
    他不過是跟著東荒潛龍榜上的天才做了一名仆從，但其得到的東西，卻能夠讓他帶領巨靈闕成為東西兩境的霸主級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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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可惜了。
    若當年能夠加入東荒帝朝的軍隊之中就好了。
    如此他也能得到那軍魂凝練之法，而非是像如今這般隻是道聽途說。
    “那您的意思是...這破虜軍已經凝練軍魂了？”力魄尊者難以置信道。
    “那倒沒有！”闕千軍搖了搖頭。
    聽到此。
    二人鬆了一口氣。
    這玩意涉及到那曾經的東荒霸主東極帝朝，就算隻是簡單的沾邊，那也不可小覷。
    如今聽到闕千軍的否定，二人倒是放了心。
    然而，那顆心才放下。
    便是再度聽闕千軍說道：“破虜軍雖未凝練出軍魂，但已經具備雛形了！軍魂凝聚分為三個階段。
    其一為煞氣凝雲。
    此階段之下，便是邁入誕生的門檻。
    此狀態下，士卒煞氣釋放下可以將煞氣凝聚成煞氣雲，而這煞氣雲便可成為將領強大力量的來源。
    其二為煞氣凝形。
    這是軍魂顯形的階段。
    這一階段的軍魂已經能夠凝聚出形狀了，此也為軍魂凝聚的關鍵一步。
    凡邁入此階段者，隻要後續軍心不受損，凝練軍魂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而最後一步，便是誕生真正的‘軍魂’了。
    在這個階段，每一名士卒將不再是一個個體，而是融合為了一個龐大的整體。
    這個階段將領心念一動，便可直接傳遞於每個士卒心中。
    至於‘軍魂’在這個階段的妙用...老夫倒是知之甚少了，畢竟這是當年東極帝朝的不傳之秘。
    而如今破虜軍便是達到了煞氣凝雲的階段。
    這也是為何老夫不認為洪蒼旻能夠戰勝李存孝的緣故。”
    聽到這些話。
    力魄、千鍛二人皆是出了神。
    原來這是“煞氣凝雲”。
    難怪他們此前看戰場之時，那片烏雲給他們帶來了這樣的壓迫感。
    “太上，那按照您的說法，豈不是那郭子儀的忠孝軍....？”力魄尊者有些忐忑的問道。
    “沒錯！”闕千軍點了點頭，“這也是老夫最為擔憂之處！破虜軍尚且如此，作為帥才的郭子儀親自帶領的忠孝軍又是何等光景？這無人可知。
    這也是為何老夫不願意派遣其他兩軍圍殺破虜軍的緣故。
    牽一發，動全身。
    破虜軍的影響是局部的。
    但若是其餘兩軍入場，那他們麵對的將是全盛狀態下的忠孝軍。
    為今之際，也隻有靠著洪蒼旻自身了。
    他若是能夠撐到麾下人將破虜軍擊殺半數，那這李存孝便是敗了。
    而一旦李存孝先行擊殺他，那這覆海驚濤軍就算完了！！！
    這個階段，老夫不能動，他郭子儀也不敢動！
    誰先動，誰手裏的籌碼就會被反製。
    不過...我軍主防禦，拖得越久對大夏越不利。
    若是如此下去，他郭子儀不知還能不能沉得住氣。”
    “嘶~”二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原來這裏麵這般複雜。
    如今的局勢竟然再度回到了單挑階段。
    然而
    這單挑不是將對將。
    而是覆海驚濤軍的百萬大軍迎戰已經邁入軍魂雛形的破虜軍。
    ......
    戰場之中。
    發了狠的洪蒼旻不斷的命令覆海驚濤軍的將領對李存孝展開圍殺。
    他也看出來了。
    李存孝現在的目標是自己。
    不過，這些將領的攻擊卻是極為有限。
    在李存孝越戰越勇的狀態下，幾乎無人能夠有其一合之敵。
    煞氣聚集於全身的李存孝，就好似魔神一般於軍陣之中不斷衝刺。
    其胯下戰馬的甲胄早已經被染紅。
    血液不斷的滴落在屍橫遍野的荒原之中。
    馬蹄每踏出一步，皆是帶著猩紅血液的泥濘。
    其身後的破虜軍也跟隨著李存孝的步伐，不斷的朝著前方突進。
    洪蒼旻眼見精心布置的防線被摧枯拉朽般摧毀，核心將領死傷慘重，目眥欲裂。
    他知道，若不能阻止這支騎兵，覆海驚濤軍今日將全軍覆沒於此！
    隻見其眼中閃過一絲瘋狂和決絕，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手中的幽藍長槍之上。
    長槍頂端槍尖爆發出刺目欲目的深藍光芒，一股恐怖至極的靈力波動以他為中心瘋狂擴散開來。
    “以吾之魂，喚九淵之水！引！”
    洪蒼旻聲音變得嘶啞而宏大，帶著一種獻祭般的悲愴。
    整個人的精氣神仿佛都被抽空，皮膚迅速幹癟下去，但長槍上的光芒卻越來越盛，甚至引動了天空的異象，烏雲低垂，電閃雷鳴。
    荒原之上的河水瘋狂倒卷，化作一道連接天地的巨大水柱，被瘋狂吸入長槍之中。
    不消片刻。
    一個深邃、黑暗、散發著無盡吸力和毀滅氣息的旋渦，在覆海驚濤軍殘陣的上空迅速成型。
    漩渦中心，隱隱有來自深海極淵的恐怖嘶吼傳出。
    覆海驚濤軍！
    遠離海洋的巨靈闕能以此命名，其並不是誌在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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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是因為因為第一任覆海驚濤軍軍主接受了來自巨靈神廟內的傳承。
    這個來自於神廟之中禁術。
    如今已經成為了曆任覆海驚濤軍軍主的傳承之術。
    而這以生命和靈魂為引，召喚九淵歸墟之力的禁忌法術，其威力足以將方圓數裏內的一切生靈拖入水之深淵，碾為齏粉。
    隨著那旋渦成型。
    恐怖的吸力傳來，連衝鋒的破虜軍戰馬都感到步履維艱。
    一些靠近漩渦邊緣的騎兵和覆海軍士慘叫著被吸上半空，瞬間被那黑暗的旋渦吞噬，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將軍！危險！”
    李存孝身邊的親衛目眥欲裂，想要上前保護。
    然而其才來到李存孝的身邊，便是被李存孝一腳踹飛。
    “不許停，繼續往前衝，老子沒事！”
    李存孝勒緊韁繩，抬頭望著那仿佛要吞噬天地的歸墟旋渦，感受著那令人窒息的毀滅氣息，臉上非但沒有懼色，反而露出一抹近乎猙獰的狂笑。
    “好啊！這才夠勁！”
    李存孝猛地一勒韁繩，戰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穿金裂石的長嘶。
    隨即便是將禹王槊重重插在身邊的地上，雙手在胸前急速結印，周身那沸騰的血色罡氣如同燃燒的火焰般衝天而起。
    這一次，罡氣不再僅僅護體，而是瘋狂地吸納著戰場上彌漫的殺伐血氣、破虜軍萬騎奔騰的無畏戰意、乃至他自身不屈的鬥魂。
    源源不斷的殺伐之氣凝聚成一條磅礴的煞氣洪流，朝著李存孝匯聚而來。
    “破虜軍的兒郎們！”
    李存孝的聲音如同洪鍾大呂，響徹在每一個騎兵的耳邊。
    眾騎兵舉目遠眺。
    那由煞氣凝聚的戰將虛影，此刻顯得格外耀眼。
    “隨我破此邪法！將你們的力量，借給我！”
    “戰！戰！戰！原為大夏死戰！！！！！！”
    所有破虜騎兵，無論身處何地，無論傷勢多重，都發出了震天的咆哮。
    萬餘破虜騎兵身上騰起或濃或淡的血色氣息，帶著不屈的意誌和沸騰的戰血自體內溢出。
    這些氣息如同受到召喚，化作一道道細小的血色溪流，跨越空間，瘋狂地湧向李存孝。
    此刻的李存孝身體仿佛成了一個巨大的熔爐，吸納著萬軍血氣與戰意。
    體表的血色罡焰越來越盛，顏色由赤紅轉為暗金，最後竟隱隱透出一種神聖而霸烈的紫金色！其身軀仿佛在拔高，肌肉虯結，青筋暴起，如同遠古的戰神複蘇。
    “恨地無環！！！！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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