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之暗麵。
    報應號的走廊上。
    陸明目送著機器狗與反吠推著半死不活的阿珀肯去另一個房間治療。
    他低下頭，翻閱著終端上傳來的資料。
    除了納威人、脫水者，星行者之外，銀河議會的創立者，還包括一種叫瓦肯人vucans）的生命，和一個自稱工程師engineers）的種族。
    這兩個種族，在塞伯坦人的記錄中，隻有隻言片語——畢竟對鋼鐵神族而言，他們也都屬於“不太重要”的範疇。
    但這隻言片語，就是他們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後痕跡了。
    而他們，大概率也不是‘蝕光巨人’的全部受害者。
    還有多少人類和塞星人都不知道，銀河議會自己也不記得的種族、星球、文明，被悄然抹去？
    陸明從個人終端上收回目光，看向狂派戰艦巨大的落地舷窗外。
    麵對高逾百米的舷窗，陸明仿佛一隻小蟲。
    他沉默著看向窗外坑坑窪窪的月麵，默默倒數：
    “三，
    “二，
    “一。”
    當“一”字被輕輕念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出現在月球軌道邊緣。
    那光芒瞬息而至，跨越數千公裏的距離，從月球另一麵的地球方向，來到了報應號的舷窗外。
    雷翼王從戰機形態變為人形，隔著舷窗站立在陸明麵前。
    共鳴鏈接中，金色的魔神聲如洪鍾：
    “老大！你喊我啊，我來了！！！”
    陸明晃了晃腦袋：
    “小聲點小聲點……震得我腦袋疼。”
    “好噠~”
    “……我是問你事兒。
    “之前你提到的，這些‘蝕光的巨人’，
    “我有一種預感，他們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雖然他們瞬間就把樞紐級巨獸變成一堆玩具，但不能因為什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種虛無縹緲的原則就放鬆警惕。
    “就衝他們對銀河議會做的事……他們對地球，大概率也會這麽做。”
    “他們敢！！”
    雷翼王瞬間合攏麵具，雙眼閃爍著火焰色的烈光：
    “我要把他們全啃了！！！”
    “先別急，”
    陸明抬手示意雷翼王稍安勿躁：
    “畢竟，咱們現在連這些‘巨人’在哪都不知道。
    “你先給我細說說他們的事。
    “把你知道的信息都跟我同步一下。”
    “好，”
    雷翼王的麵具從中間分開，金屬的麵龐上怒意未消。
    他盤膝坐下，巨大的身軀從舷窗外投下淡淡的影子——月球的暗麵不是完全沒有光芒的，群星與太陽依舊會留下部分微光。
    金色的巨人麵帶思索，眉頭微皺，努力回憶著什麽：
    “老大，他們和你不一樣。
    “和所有我吃過的……額，我是說，所有我遇到過的生命，都不一樣。<，‘反生命’。”
    反生命？
    陸明微微皺眉。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
    “什麽意思？”
    “呃……”
    金色的巨人撓了撓頭，明顯有些詞窮：
    “老大，抱歉，我的人話說得還不是很好，遣詞造句比較艱難，也不知道表達得對不對。
    “這個詞是我自己想的。
    “我想要表達的是，他們和其他所有生命都不一樣，
    “他們是……‘反的’。
    “這真的很難形容。
    “他們不遵循這個宇宙的物理法則，但又與之密切相關。
    “你可以理解為，他們可以自己改寫、操作其中的一部分，讓那些法則轉而服務於他們。
    “比如，那些‘巨人’，其實很小——可能還沒有你高，老大。
    “但他們又很大，在沒接近目標時，便已遮天蔽日。
    “還有，曾經的我與他們進行的戰鬥，並不是發生在‘這一側’。
    “是在他們的‘國’。”
    “哪一側？”
    陸明的眉頭越皺越深。
    “就是，就是這個宇宙這邊。
    “他們的‘國’，在宇宙的另一麵。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塞伯坦人對宇宙的那一麵有所研究。
    “他們稱之為‘反宇宙’，或‘死亡宇宙’。”
    死亡宇宙？
    陸明忽然想起震蕩波說過的話。
    那個“鋼鐵屠夫”鎮天威，是不是就去了那裏？
    ……
    “並無相應記載。”
    幾分鍾後，在另一個房間內，操作著碳基修複設備的獨眼巨人聽完陸明的問話，搖了搖頭。
    震蕩波身邊，機器狗和反吠互相看了一眼：
    “未找到相應記錄。”
    “母雞呀。”
    近地軌道上的聲波同樣表示了否定。
    獨眼巨人看了一眼被扔進“蒸鍋”，開始恢複的阿珀肯，又看向陸明：
    “如果塞伯坦人曾推測、計算出，甚至遭遇到這種特征的種族，我們一定會記錄下他們的存在——甚至有可能已經交手過。
    “但我們沒有。
    “關於雷翼王描述的這些特征，唯一已知記載，是‘反宇宙’‘死亡宇宙’——我的老師曾推測過，鎮天威就在那裏，而他被永遠困在了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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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
    獨眼巨人蹲下身，離陸明近一點。
    他的獨眼中閃爍著思索的紅光：
    “就是確實有塞星人與這些‘蝕光的巨人’們接觸過。
    “有可能是塞伯坦探險隊，也有可能是殖民地，甚至可能是成建製的部隊。
    “但那些人……”
    “被幹掉了。”
    陸明微微點頭：
    “而且，被幹掉的塞星人還被忘記了，就像其他所有受害者那樣。”
    “我可以進行相應的推斷和比對，”
    機器狗的發聲設備插入了聲波的話語：
    “但這種比對成效不會很好——我們的內戰史，製造了太多失蹤者、檔案遺失和殖民地流散，這些失編的人口，恐怕比可能的受害者更多。”
    “那就直接默認我們遭遇過他們了，而且出現了人口傷亡。”
    獨眼巨人起身，抬起手臂。
    他一麵說，一麵在手臂上的設備終端快速點擊著什麽。
    “嗯……”
    陸明點點頭。
    震蕩波的態度是對的——對於無法確認的可能，先按最壞的情況做假設，準備應對。
    他在共鳴鏈接中向雷翼王問道：
    “千言萬語一句話——
    “你打得過這些‘蝕光者’嗎？”
    雷翼王想了想，認真回答：
    “現在……夠嗆。
    “如果遇到單獨一兩個‘巨人’，應該不成問題。
    “但再多就夠嗆了。
    “不過，以前的我可以。
    “隻要能找回舊的身體，打十個，一百個，都不在話下！
    “他們會在我的麵前四散奔逃——就像上次那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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