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除了黑寡婦，還有哪個塞伯坦人愛吃水果嗎？”
    蕭三娘笑著將三人往裏迎：
    “正是那位鐵娘子給了我靈感——既然她喜歡吃，沒準也能在其他塞星人那裏，拓展出銷路呢？”
    她向店內喊道：
    “櫻桃，煮茶！”
    “收到~~~”
    一台全身粉紅色塗裝的機械單元迅速忙碌起來，陸明走進店內，看著貨架上的各色水果，感慨道：
    “你還真能幹，
    “從酒吧，電影院，飯店，再到水果店，這半年擴張飛快，而且幹什麽是什麽，
    “我聽說，你出錢出人參與了第三城重建，這次回太陽係時，也收到了你之前的留言，
    “怎麽現在跑這擺攤來了？
    “我剛出飯店時，還以為看錯了。”
    如今的蕭三娘，不再是那副誇張的舞女打扮，
    她圍著紅色的圍裙，包著頭巾，一副小店老板的扮相。
    來買水果的市民做夢也想不到，這個女人，就是隨著天軌連城發展，迅速崛起的“紅衣集團”的掌舵人。
    蕭三娘笑著將三人迎進水果店裏間，一間低調而奢華的休息室：
    “您聽到的留言是之前的了，
    “我前天回來的，向市政廳匯報競技場擴建進度——新滬城那邊由雯雯代我兩天，我偷個懶。”
    “噢，你媳婦？”
    “呃……”
    粉色塗裝的機械單元端著茶具走進休息室，蕭三娘接過托盤，親自為三人斟茶，輕聲說道：
    “可我這人閑不住，
    “就算回來，也總想顧個店，賣點什麽——這就是我的休息了，
    “不在於賺錢，就是離不開這種……做買賣的感覺。
    “就像之前，沒遇到您的時候，我喜歡親自跑商，喜歡走在去堡壘的路上，
    “哪怕是在怪物隨時可能竄出來的荒野裏，隻要還有買賣做，我就覺得自己還活著，覺得這人間還是活的。”
    一旁，接過茶杯的艾曉琳點了點頭，十分讚同：
    “商業交換和物流活動，是最原始但也最根本的商品流通方式，
    “隻要還有買和賣，還有商業行為，人類的聚居區就不是純粹的孤島，隨著商品的流通，交流和融合永不斷絕。
    “那幾年，方將軍就說，你們這些商團雖逐利遠行，但利中有義。”
    蕭三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說話。
    其實，她的文化水平從來都不高，伶牙俐齒，潑辣脾氣，都是舊時代的商場，末日期間的凶險磨礪出來的。
    麵對真誠的讚譽，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覺得說客套話倒不如聽著。
    一旁的陸明點點頭：
    “a市重建這段時間，你幹得不錯。
    “你沒來找過我，但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這幾個月，其他堡壘的商團爭先恐後來到天軌連城，但你的商團發展得最快，最迅速。
    “這段時間，有沒有人為難你？
    “我是指從堡壘遷出來的這些管事的，
    “如果有，告訴我——我知道老海吏治清明，但很多事，根植人心，非人力可輕移。”
    蕭三娘抬手，攏了攏鬢角的發絲，笑著搖了搖頭：
    “沒有，
    “我其實做好了各方麵的安排和準備——就像您說的，以前，在帝國做生意，是要懂事的。
    “但現在，營商條件出奇的好，
    “注冊、選址、上下遊供應沒有任何意外狀況，隻要商品的質檢不出問題，沒有任何人來找麻煩、打秋風。
    “這都是您治理的……”
    陸明抬手，打斷了女人的柔聲奉承，隨口問道：
    “各種證照呢？”
    “也沒問題，“
    蕭三娘立即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麽：
    “再也沒有什麽‘一刀切’，證照隻發給‘資質單位’，隻能買賣持證公司的情況。”
    陸明點了點頭：
    “沒事，我就問問。”
    坐在他身邊的方寒茉輕聲說道：
    “那些靠這個斂財的，在堡壘就被你處理了，忘了？
    “人沒了，自然就沒這些爛事。”
    陸明搖了搖頭：
    “這種人，就像地裏的韭菜，你割了一批，過陣子還會長出來——隻要有那個位置，隻要有權力，就會有人尋租。
    “不過，現在好了，”
    他看了一眼噤若寒蟬的蕭三娘：
    “一周後，你們向上打交道的主體，會有變化，
    “到時候，我還會再問問你們的‘使用體驗’。
    “如果它也敢找你們索hui，哪怕是要一粒電池，告訴我。”
    “電、電池……？”
    蕭三娘一頭霧水，陸明也沒解釋。
    這解釋起來太麻煩了——
    對人工智能而言，最需要的東西是什麽？
    在製造“哲人王”期間，震蕩波給了陸明十分清晰的答案——電力和算力。
    甚至，在擁有星際殖民能力的宇宙文明的交易中，電力單位和算力單位，本來就是兩種有效貨幣，是硬通貨。
    而已經被整出ptsd的陸明，甚至開始考慮最壞的可能——萬一“哲人王”也會學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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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擔憂讓震蕩波和薩克無語凝噎，而陸明表示，一切以實際情況為準，到時候先看看“哲人王”幹得怎麽樣再說。
    連薩克都覺得他有些多疑了，對此，陸明沒有解釋，隻是說了一句：
    “指著自己的那把槍，永遠不能放下。”
    陸明走神兩秒，拿起一個橘子剝開，遞給身邊的方寒茉，忽然開口：
    “那你有沒有興趣把生意往外做做？”
    “往外？您是指……”
    “太陽係外。”
    “……啊？！”
    蕭三娘雙眼圓睜，一時無語。
    陸明笑著拿起一個山竹剝開：
    “是這樣，
    “最近，我們要有了第一顆係外駐軍星球，
    “博派和狂派正在整軍，人類與塞伯坦人的聯軍即將出發。
    “目標星球會有許多外星種族，”
    少年說著，把一瓣一瓣山竹放在桌子上：
    “它們種族成分複雜，有的是碳基生物，有的是矽基生物，有的是複合生物，甚至還有模因生物，
    “目前，這一小嘬外星人，大概率還缺乏離開那顆星球的條件，
    “所以我想，可以派出一支隨軍商團，像脫水者那樣，進行跨種族商貿。
    “我們可以嚐試與他們展開貿易——不管賣什麽，也不管買什麽，有貿易，就有真正的交流，也有了種族與文化層麵的認識，
    “對它們而言，這或許隻是另一支來自銀河係邊境的，平平無奇的商團，
    “但對人類而言，意義重大。”
    “您是想讓我……把我們的商品，賣給外星人？”
    蕭三娘的眼睛亮了起來。
    陸明笑著點了點頭。
    他看得出，這個在第三城失去了一隻手的女商人，是有一點商業理想的。
    在舊帝國的製度內，這種品質堪稱稀缺——大多數人隻懂得商人逐利，至多知道“企業家責任”，卻缺乏對“商業理想”、“商業價值觀”的認識。
    好的商業行為，也是一種有效的資源分配方式，一種為買賣雙方製造不同維度“增量”，在交換中做大市場，增加物質豐富程度的經濟活動。
    而優秀的商人，本身就是勇敢的文明開拓者，是一個文化圈、文明圈向外擴張影響力的先行者——
    他們帶著利刃與貨物踏上新的土地，用帶有異域文化屬性的商品，打開新的可能，在收獲利益的同時，擴大自己國家的影響力。
    陸明拿起一瓣山竹扔進嘴裏咀嚼著，眯起眼睛。
    在舊時代，舊帝國吃過這種虧。
    在新時代，人類不能再做被動的那一方。
    “蕭三娘，我相信，以你的本事，一定能把梳子賣給禿子，”
    少年抬起一隻拳頭，對著一臉懵逼的老板娘揮了揮：
    “那麽未來，你，或者我們的其他商人，也一定能把把牙刷賣給七肢桶，把花鋤賣給車行樹，把情趣內衣賣給亞加族，把美黑燈賣給納加人，把幹燥劑賣給脫水者！
    “加油！”
    “……？”
    艾曉琳笑倒在沙發上，
    方寒茉以手掩麵：
    “你做個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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