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院中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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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從清子的房中出來,道河三郎先行離開。
    尹昇平跟著對陸風竹說“陸先生,我回去將這件事稟告國主與大祭司,最後該如何處置,當由他倆商量出個法子來,這幾天還請你看好順子和劍鬼。”
    陸風竹點了點頭,尹昇平向他鞠了一躬,說了句“拜托了。”然後也離開了國賓館。
    陸風竹回到自己房中,顧庭月,柳茗泉和蘇岸舟都在等著他。
    柳茗泉笑道“陸捕頭,一切都查清楚了吧。”
    顧庭月道“那還用說,你看剛才那兩人臨走時的樣子,不甘心卻又不得不服氣,假如有一絲一毫的疑點他們肯定都要大聲叫嚷。”
    柳茗泉道“好了,現在你該把案子好好地說給我們聽了。”
    陸風竹將案子的始末複述了一遍。
    三人聽完都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顧庭月道“奇怪啊,奇怪,這件事真是奇怪。”
    柳茗泉不解“顧妹,陸捕頭已經把所有的疑點都剖析明白了,你還有什麽地方覺得奇怪呢?”
    “我是說他這個人,”顧庭月指了指陸風竹的腦袋,“他做別的事都不行,可為什麽單單查案時腦子這麽靈光。”
    蘇岸舟也歎道“是啊,明明所有的事情我們也都看到、聽到了,可就是想不出背後的真相呢?老陸,你的腦子是不是和我們不太一樣?還是你有什麽秘訣,卻不告訴我們。”
    蘇岸舟越來越佩服陸風竹,是以改口叫他老陸了。
    陸風竹苦笑道“我哪裏有什麽秘訣,我不過有兩個信條第一,任何凶手都是人,不是神,凶手能做的事我一定想到第二,任何看似複雜離奇的事情背後一定有簡單的方法。”
    顧庭月叫道“得了喲,誇你兩句你就當真了。”
    陸風竹沉聲道“不過這件案子還是有幾個疑點的,沒把這幾個疑點弄清楚,我總覺得案子並不能算完結。”
    柳茗泉道“是嗎?不過我也覺得怪怪的,特別是順子的殺人動機,我總覺得很牽強。”
    陸風竹點了點頭,道“沒錯,這是最大的疑點,順子說她給風五郎錢讓他殺了那個客人,貪了他的寶物所以被要挾,其實這也沒必要殺人呀,實在不行把寶物分給兩人就是了,順子經營著豐樂園這麽大一間妓院,難道會缺錢嗎?當然,也許她是個守財奴也不一定。”
    柳茗泉道“不是的,順子絕不是一個守財奴,相反她是個仗義疏財的人,豐樂園裏的姑娘病了她都會竭力救治,她還收養了一些棄嬰,許多生活窮困的底層扶桑浪人來找她打秋風,她也是能幫就幫。”
    陸風竹道“這就對了,所以她說自己因為財寶被人勒索而殺人就很難成立。第二個疑點就是行凶的手段,為什麽要用這麽複雜的手法殺人,似乎有意把殺人案件弄得很神秘,吸引人來關注,這樣做對於順子來說有什麽好處呢?”
    柳茗泉道“確實如此,那些底層扶桑浪人過著朝不保夕的流浪生活,一條人命在他們眼裏微不足道,以清子的財力以及人脈,她真想殺那三個人,花點錢請浪人營裏的武士偷偷殺了他們就可以,大可不必如此張揚,弄得別人懷疑她。”
    陸風竹道“第三個疑點,為什麽要把我們中原人牽扯進去,第一起命案,風五郎的屍體被掛在我們的寶船上第二起命案,清子的人頭放在了我們兄弟的懷裏;第三起命案,虛生和尚被弄暈放在了湯池邊;而最後準備殺掌櫃時把行凶地點選在了普渡寺。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顧庭月冷冷地道“除了挑撥我們和扶桑人之間起衝突,我想不到還有其他什麽目的。”
    陸風竹道“對的!這應該是唯一目的,順子不過是個生意人,這麽做對她有什麽好處?”
    柳茗泉道“你的意思是順子背後還有人?”
    陸風竹道“隻能是這樣。還有一個疑點,就是順子說她的寶物是從一個身份不明的商人手裏得來的,這也非常牽強,一個商人手裏怎麽會有這麽多齊朝寶物呢?”
    一聽到寶物蘇岸舟立刻來了精神“我們去順子住的地方查看一下吧,說不定能發現關於寶藏的線索呢!”
    陸風竹麵露難色,利用查案之便去尋寶似乎不妥當。
    顧庭月道“老蘇探到了跛腳武士的身份也算是為破案立下了大功,你就當還他一個人情,帶著他一起去看看吧,而且,我覺得這件案子背後的陰謀一定與齊朝寶藏有關,能找到寶藏的線索說不定就找到了破案的線索呢。”
    陸風竹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於是四人先來到豐樂園,搜了順子的房間,結果沒有收獲。
    柳茗泉建議到順子在外麵的那間別院去看一看。
    幾人來到別院,發現這裏一個人都沒有,幾間屋子空蕩蕩的。
    陸風竹道“看來順子知道自己要出事,所以提前把這裏清理過了。”
    顧庭月問“順子不是有一個女兒叫聖子嗎?怎麽沒看到,她一個小女孩成了孤兒也怪可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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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茗泉道“聽說明子將聖子接到王宮裏去了。”
    陸風竹道“看來順子和明子聊了一個晚上,是在交代後事,今早在宮門口她說拜托明子的事應該就是托孤吧。”
    三人在幾間屋子裏仔細找了找,沒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
    三人出來後準備離開這裏,卻發現蘇岸舟不見了,顧庭月叫了他幾聲,他才應道“我在後花園。”
    三人穿過第二進院落的拱門來到了後花園,隻見蘇岸舟站在一棵樹下,抬頭望天,雙手則朝上舉起,此時樹上飄落無數白色的花瓣,落在了幾人身上。
    顧庭月道“老蘇,你做什麽?犯病嗎?”
    蘇岸舟拿起一片花瓣說“這是梨花啊!這是梨花啊!”
    顧庭月道“梨花就梨花,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蘇岸舟又吟起了那首詩“梨花滿天永不落,明月千裏還照人。倚天立海浪震涯,細聽仙人吹笛聲。我終於在鯨山國找到梨花了!”
    他欣喜若狂,開始手舞足蹈起來。
    陸風竹解釋道“據說這幾句詩中藏有齊朝寶藏的線索,也難怪蘇老板會如此激動了。”
    這時蘇岸舟又開始吟另外兩句詩“夜來雙月滿,曙後一星孤。”跟著他又念道“梨花滿天永不落,明月千裏還照人。”
    這四句詩,他反複地念了好幾遍。
    顧庭月搖了搖頭,道“完了,他真的犯病了,我們把他拽回去吧。”
    四人回到國賓館時天已經黑了,但是門口卻很亮,因為這裏聚集了幾十個人。
    這些人分開兩邊,一邊是伊藤潤田為首的扶桑武士,一邊是一位白袍法師領著的一群騎士,看架勢兩邊都想往國賓館裏衝,一眾潛龍衛堵住了大門口。
    尹昇平站在中間,急得滿頭大汗,他見陸風竹回來,立刻迎了上來“陸先生,你可算回來了!”
    陸風竹問“這是怎麽回事?他們聚集在國賓門口想做什麽?”
    尹昇平解釋道“他們來都是想帶走順子和劍鬼,雙方爭執不下,就快打起來了。我跟他們說案子是你破的,人也是你抓到的,到底該把人交給誰,該由你來定奪。”
    伊藤潤田道“陸先生,少將軍已經把事情都告訴我了。順子和劍鬼都是扶桑人,他們殺害的也都是扶桑人,該如何處置這兩人該由我們扶桑人自己來決定,你覺得我說的沒錯吧?”
    陸風竹還沒回答,白袍法師就說“不管他們是扶桑人還是高麗人,亦或者是,”他說到這裏看了陸風竹等幾人一眼,“亦或者是中原人,隻要到了鯨山國,就該受這裏的律法管束。順子和劍鬼應該交給我們帶回神殿,由大祭司神斷後再做懲處。”
    伊藤潤田道“你們這些神棍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白袍法師聽到他說‘神棍’兩字,頓時勃然大怒,喝道“你敢對大祭司不敬!”
    伊藤潤田怒道“不敬又如何?我以前對你們一再禮讓,你們說我們這些扶桑武士不適合在王城住,我們就住在了城外,你們讓我放了那幾個中原人,我也放了。可你們什麽時候敬過我?”
    白袍法師怒道“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要違抗大祭司的神諭?”
    伊藤潤田冷笑道“我又不是鯨山國人,以前聽從大祭司的神諭不過是禮敬罷了。如今既然你們不敬我,我又何必再忍讓呢?我明著把話告訴你,今天我一定要把順子和劍鬼帶走,不怕死的可以上來阻攔。”
    眼看兩邊就要動手,尹昇平急道“陸先生,你倒是說句話啊!”
    陸風竹正想開口卻被顧庭月攔住,她低聲道“我們在這裏勢單力孤,說話沒有份量,為免引火燒身,還是靜觀其變吧。”
    她一邊說一邊對著陸風竹眨眼睛,意思很明白最好讓他們打起來。
    白袍法師手一揮,手下的騎士一手持盾,一手持矛朝扶桑武士衝了過去,雙方開始大戰。
    戰鬥很慘烈,不一會國賓館門口就血流成河了,兩邊各有十幾個人倒了下去。
    顧庭月低聲問陸風竹“你久經沙場,覺得兩邊有何優劣?”
    陸風竹道“騎士這邊紀律更好,一排一排,始終保持隊列不亂,扶桑武士個人的武藝顯然要更勝一籌,雙方都非常勇悍。不過這裏地方不夠大,陣法施展不開,我覺得扶桑武士這邊有優勢。”
    他話音剛落,隻見佐佑衛門從天而降,落到了騎士方陣的中心,隻見他揮刀一通亂砍,砍倒了好幾名騎士,由於腳下有東西擋著礙事,這些騎士的陣型就亂了,扶桑武士趁機湧上去將騎士分割成了幾塊,一些騎士立刻將自己手中的長矛放到了身邊同伴的盾上,自己則拿出了弓弩,扶桑武士害怕被弩箭射中,一時不敢往前衝。
    就在這時國賓館的大門忽然打開了,順子從裏麵走了出來,她大聲叫道“你們都住手!”
    伊藤潤田打了個口哨,扶桑武士停止了進攻。
    順子走到伊藤麵前說“我跟你回浪人營,我殺害了三位同胞,理應得到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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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袍法師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
    伊藤叫道“好!想不到你一個女子卻有武士的覺悟。”他轉身對白袍法師說“現在她自願跟我回去,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白袍法師看著順子,隻見她神情堅毅,已經有了赴死的決心,他歎了口氣,說“我們回神殿吧。”
    騎士們退走,伊藤對陸風竹道“陸先生,順子她自願跟我走,你不會不同意吧?”
    陸風竹還沒開口,顧庭月就搶道“我們雖是朝廷的官差,可在鯨山國沒有執法的權力,留下她也不知該如何處置,將軍你將她帶回去是最好不過的了。”
    伊藤點了點頭,他對著屋內大聲喊道“劍鬼,還不快出來,你難道還不如一個女人嘛!”
    劍鬼蹣跚地走了出來,他被顧柳兩人打傷,至今忿忿不平,見到伊藤後更是滿臉不屑。
    伊藤押著兩人離開了國賓館,臨走前順子回頭看了陸風竹一眼,臉上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陸風竹道“不知他們會是什麽下場。”
    尹昇平道“他們兩人殘害自己的同胞,一定會被判死刑,劍鬼是武士,應該會被勒令切腹自盡,順子是女人,扶桑人處決女子一般都是用絞刑。”
    柳茗泉歎道“這樣總比落到騎士手裏被執行青龍刑弄到死無全屍要好。”
    尹昇平似乎不像原先那樣維護神殿和大祭司了,對柳茗泉這句話他沒有任何反駁,而是對陸風竹說“陸先生,你們本來是來給國主賀壽的,哪知卻卷入了這麽多紛擾之中,國主十分過意不去,明日中午在王宮設宴款待欽差大人及諸位,向你們賠禮道歉,並商討一下冊封與賀壽的禮儀流程。”
    陸風竹點了點頭,道“你回去上複國主,我們準時赴會。”
    尹昇平走後,柳茗泉問“為什麽神殿的人會來搶奪順子,還不惜與扶桑人大動幹戈,這不是很奇怪嗎?”
    顧庭月道“順子身上一定還有秘密,隻是我看她是不打算說了,準備帶著秘密進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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