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教的賊子們，你家郭爺爺來了。”
    狂亂的馬蹄踩碎了南塬的大地，一根根長槍如林而立，在陽光的照射下，槍鋒上閃爍著奪目的寒芒。
    東西大營之間的狼牙窪，五千鐵林軍在郭振、郭躍的帶領下分兩路直逼楊永所部。
    狹路相逢。
    五千騎兵對陣一萬步卒，哪怕這裏不是廣闊的平原，但依舊具備著絕對的優勢。
    “不好，咱們中計了。”楊永一抬眼，最先看到的就是那一麵巨大的死字戰旗。
    “鐵林軍，這是鐵林軍。”身後有人大叫。
    對於奔騰如潮的騎兵，步兵天然帶有一種恐懼。
    楊永也不例外，鐵林軍的到來是他沒有想到的。
    在整個六月間，隋唐麾下諸軍，在南河郡城與東西兩座大營之間來回縱橫。
    與駐守在東大營的楊永也曾幾度交手。
    隻可惜，麵對那經營了一年之久的東大營，鐵林軍即便有著戰馬加持，但仍舊一無所獲。
    但這一次不同。
    這一次，楊永失去了東大營的保護。
    郭振、郭躍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興奮。
    “退，全軍退向狼牙窪。”楊永放聲大叫。
    鐵林軍呼嘯而過的戰馬和騎士手中閃爍著寒光的鐵矛，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今，當他要直麵這一切的時候，心中的恐懼幾乎難以遏製。
    好在也不是全無補救的機會，在他身側不遠處，就是狼牙窪。
    那裏是一片窪地，雖然給了騎兵居高臨下的優勢，但因為地勢崎嶇，反而阻礙了戰馬的行動。
    楊永的想法很簡單，他打算借助狼牙窪的地勢，來抵擋鐵林軍戰馬的衝擊。
    這也是唯一的辦法，否則，若是在平原上正麵對決，他根本沒有半分機會。
    至於西大營，楊永舉目西望，心中微歎，他如今都已自身難保，又如何能夠顧得上他人。
    正在西大營外廝殺的喬興和李案，並沒有收到楊永受阻的消息。
    他們如今兩方合力，士氣正盛，所以，根本就不在乎東大營的援軍有沒有派出援軍。
    “將軍，他們敗了，敗了。”
    眼見梁戎軍有了潰敗的跡象，永生軍中立刻有人高呼。
    隨即，李案軍裏便響起了傳令官的聲音：“將軍有令，全軍追擊。”
    此時，天色已經擦黑，但無論李案、喬興還是梁戎，都沒有打算停手的意思。
    尤其是在看到梁戎軍，因抵不住兩麵進攻的壓力，而選擇撤退的時候。
    敵軍敗退，機會難得，誰也不願放棄。
    於是，一麵是兵敗如山倒，向著南嶺方向奔逃的梁戎軍，一麵是氣勢如虹奮勇向前的李案和準備踏營而出的喬興。
    “吳老虎，給你五千人馬，協助郡城援軍前往追擊。”
    即將踏出營門的那一刻，喬興突然心中一動，他回望了一眼沉在黑暗中的西大營，喊過了身後的一名大漢。
    “將軍放心，俺一定把梁戎的腦袋提回來，給您當夜壺。”
    那大漢聞言眼中迅速閃過一道興奮之色，當即便極為自信的給喬興做出了保證。
    至於喬興，他不能走，因為西大營不能丟，這也是為何趙無極會選他鎮守這裏的原因。
    就如同東大營的劉二狗一樣，兩人或許不是永生軍中最厲害的戰將，但兩人卻一定是其中最謹慎的。
    果然，就在李案和吳老虎追著梁戎遠去，還不到半個時辰，便又有一支人馬堵在了西大營的門口。
    “描龍繡金旗？這是隋唐麾下的龍驤衛。”一個月的廝殺，隋唐麾下各路人馬已經為永生軍所熟知。
    眼見被龍驤衛堵住了營門，喬興的臉上莫名多出了幾分沉重。
    “不對，這不對。”大營裏，喬興一臉懊惱的來回踱步。
    東大營援軍未至，他潛意識的認為跟之前一樣，是因為受到了隋唐麾下龍驤衛的阻截。
    然而，他們此時此刻卻出現在了他西大營的門口。
    “若營門外真的是龍驤衛，那進攻東大營的又會是誰的人馬？”
    喬興舉目向東，心如冰窟。
    “大將軍，東大營一萬永生教援軍已經於五個時辰前趕往西大營。”
    “大將軍，南河郡城一萬永生教援軍於五個時辰前趕往西大營。”
    “大將軍，快馬回報，破虜將軍麾下鐵林軍在狼牙窪阻住了永生教的東大營援軍。”
    “大將軍，在永生教西大營和郡城援軍的進攻下，梁戎所部全麵潰敗，武川軍和龍驤衛出動，正在奮力阻攔永生軍。”
    自午時許元衝奉命後撤，整個敬城便陷入了一片緊張之中。
    一直到深夜，隨著各路斥候的不斷回歸，也帶來了所有田辟疆和張聰想要了解的消息。
    “好，好，好，實在是太好了，先生大才，辟疆佩服。”
    城守府大堂裏，麵對正襟危坐的張聰，田辟疆連聲叫好。
    田仁、田義等四名田氏將領，也不可置信的看向張聰。
    此人到此不過三個來月，但卻算無遺策，當真令人佩服。
    “可惜，你來的太晚了，要是早來幾個月，那我恐怕早就滅了這永生教了。”
    誇讚之後，田辟疆又惋惜的歎起氣來。
    “張聰無能，家門被滅，又同時得罪了魏丞相和景禦史，若非太尉大人百般打點，恐怕就要老死獄中了。”
    張聰歎了口氣，想到自己這幾年的牢獄生涯，心中百感交集。
    “放心，既然入了我田氏，辟疆便會傾力護你周全，至於滅門之仇，先生此時不正在親手報嗎？”田辟疆哈哈笑著說道。
    “多謝大將軍給張聰這個機會，如今，借刀殺人之計已成，咱們可以放心的趁火打劫了。”
    張聰將手中折扇猛然一合，向著田辟疆微微拱了拱手。
    “傳令許元衝，命其於明日辰時，再攻東大營。”
    淩厲威武的聲音自敬城城守府中，遠遠傳出，融入到這躁動的夜色中。
    夜色沉沉，風清月朗，南塬之上，無人入眠。
    這一夜，有李案追梁戎於南嶺之間，有龍驤戰喬興與西營之外。
    這一夜，武川龍遭遇吳老虎，龍虎相爭，必有一傷。
    這一夜，郭氏兄弟對陣楊永於狼牙窪，騎步相殺，難分勝敗。
    而夜終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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