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嚴的戰陣，高昂的士氣，南嶺關外，薑啟的大軍宛若泰山壓頂。
    這已經是他們來的第六天了，雙方圍繞南嶺關，進行著一輪又一輪的攻防。
    太平右軍的主將韓複是一個相當謹慎的將領。
    當然，不僅是他，薑啟這一次派出的四路大軍都極為謹慎。
    原因無他，隻因為他們的對手是隋唐。
    在一次次的交戰中，薑啟早已收起了輕視之心。
    “貌似有些不好對付啊！”望著關外那縱橫的壁壘，隋唐苦笑。
    為了防止他騎兵突襲，韓複竟然沿著整個大營外圍修建了兩道高約一米的土牆。
    這得多謹慎啊！
    明明是進攻的一方，卻將防守布置的如此嚴密。
    “咳咳，這一仗有的打了。”顧誠幾聲咳嗽，同樣帶著幾分無奈。
    “你身體不好，讓你好好待在郡城調養，你非得跟過來。”隋唐取下肩上的披風將顧誠牢牢裹住。
    十一月初，寒意正濃，不過隻是輕微的咳嗽，便已使得顧誠臉色蒼白，就連嘴唇都失了血色。
    “不能不來，薑啟重兵壓境，咱們不能大意。”顧誠將那披風緊了緊，眸子裏閃過一絲感動。
    說話間，關外戰鼓聲，便已經急促的響起。
    韓複攻城了。
    漫天的箭雨夾雜著投石車上碎石的呼嘯，瞬間席卷了整個南嶺關。
    “咳咳咳！”顧誠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他定定的望著關外的敵軍大營，眉宇間帶著幾分深沉。
    密不透風的防禦、瘋狂猛烈的進攻，無比審慎的作戰風格，方方麵麵都預示著這一戰的持久。
    果然，這一打便是足足七天，而且韓複絲毫沒有想要停止的意思。
    這七天裏，隋唐想了無數辦法，但都因無法攻破對方的防禦壁壘而宣告放棄。
    戰局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僵持。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一則更加令人震驚的消息傳入了南嶺關內。
    辰國鎮北將軍月臨江，督軍三路向薑國而來，第一路以薛驚鴻為主將，領望月軍攻武勝關，第二路以悍將車泰為主將，率精銳兩萬五千人攻隴關，第三路則由月臨江親自領兵，出雲中直奔定襄。
    緊接著固守定襄城的周憲便傳來急報，十一月十一日，月臨江統兵十三萬抵達恒河東岸，隨後開始搭建浮橋三座，準備渡河。
    接到消息之後，隋唐立刻召集南嶺關中眾將進行商議。
    “這月家當真是厲害，蟄伏望月郡近七十載，曆經數代經營，果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一鳴驚人啊！”陳謀搖頭感慨。
    在投奔荀卿之後，荀慈、袁羨留在了尚書台，他和陸遙之則跟著隋唐來到了南嶺關。
    “短短一年時間，先滅雲澤於海西，又逼雲逸於九重天上，後又斬雲霆於鎮南城，盡殺雲氏三位皇子，如今，整個辰國竟隻剩下風氏還在苦苦支撐，是個勁敵。”陸遙之也接口說道。
    “消息中怎麽沒有提到他？”隋唐疑惑的問道。
    “咳咳咳，雲霄城那邊傳來消息，月東來正在率軍與風氏交戰。”顧誠幾聲輕咳，隨即回答道。
    當日，隋唐離開辰國時，顧誠便將周青、周橙兄弟留在了雲霄城，所以，他對於月東來的動向了解的最為清楚。
    “看來，我們的宿命之戰，要稍稍延後一些了。”隋唐聞言，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
    “咳咳，咱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與月東來之戰早晚而已，如今，咱們還是要先集中精力，應對眼前的危機。”見隋唐情緒微微有些低沉，顧誠一聲輕咳，將話題拉了回來。
    “嗯，你說的對，對於月臨江之事，諸位怎麽看？”隋唐恍然，隨即看向在座諸人。
    陳謀與陸遙之下意識對望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眸子裏看到幾許鄭重，這是他們投靠隋唐之後，第一次出謀劃策，自然要更加謹慎。
    於是，兩人又匆匆低頭開始思考起來。
    片刻之後，還是陸遙之最先開口：“月臨江大張旗鼓的在恒河上搭橋，表麵上是要渡河，實際上是要拖住我們，好讓車泰趁咱們無暇他顧，自背後攻我南河郡城。”
    陸遙之先是一番分析，隨後，肅然說道：“車泰是月臨江麾下悍將，手下全是精銳，隻要把車泰打崩，他們必然會撤。”
    “這樣會不會風險太大，月臨江主力在定襄，一旦定襄水軍頂不住，那襄城、南河二郡將徹底暴露在辰國鎮北軍的兵鋒之下，咱們是不是可以考慮分兵抵禦？”然而，陳謀卻似乎有不同的意見。
    陸遙之神情一滯，他顯然也想到了這種可能，隻是旋即便又肯定的回答道：“咱們已經沒有多餘的兵了，即便是征召各郡鎮守司的人馬，短時間內也難以解定襄之圍。”
    說話之間，陸遙之麵帶憂慮，陳謀同樣聞言一歎：“你說的對，月臨江敢大舉來攻，必然是吃準了咱們正在與薑啟交兵，主力不敢擅動。”
    說到這裏，兩人不由沉默了下來。
    “咳咳，定襄遠，而隴關近，咱們若派兵馳援定襄，車泰必會乘機南下，屆時我軍將陷入其與韓複的兩麵夾擊之下，所以，我讚同遙之的觀點。”
    見兩人都不再說話，顧誠輕咳了兩聲開始接過了話茬。
    他先是表達了自己的觀點，隨後，開始給出建議：“月臨江行事謹慎，雖然造了浮橋，但大概率會先保持觀望，不會輕易過河，我們可趁機選一支精銳奔襲隴關，車泰急於求戰，必然疏忽，可一戰而定之，戰勝車泰後，咱們再回擊月臨江，鎮北軍彈指可破。”
    顧誠一口氣說完，隨即開始劇烈咳嗽起來，但那一雙如淵似海的眸子裏卻是帶著極度的自信。
    “你怎麽樣？”隋唐趕忙走到他身前，一邊輕撫著他的後背，一邊關切的問道。
    “我......沒事，就是方才話急了些，不過，事不宜遲，你得早做決定。”顧誠努力使自己平複下來，隨即催促道。
    “好，我聽你的，咱們就這麽辦，給他們來個突然襲擊，放心，我隻需要五天就能搞定車泰。”隋唐自信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幾人又再度對計劃做了完善。
    之後，隋唐便揚言月臨江狼子野心，竟敢趁著薑國內亂，領兵犯境，他定要率軍前往定襄，與之一戰。
    而實際上，卻是悄悄帶著死軍禁衛和龍驤、虎賁二衛直奔隴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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