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讓我帶孤月死士去，我保證不出兩個時辰，便能拿下這定襄城。”
    中軍大帳之中，月西歸高聲請命。
    “不，不急，傳令廓天、羨天、更天、從天四軍，若想洗刷上次兵敗之辱，就給我死命攻城，先登斬將者，賞金五萬，官升三級。”
    月東來穩坐帥位，朗聲下令，他沒有理會月西歸，而是將目光看向了坐在右側的四名將領。
    “少將軍放心，此戰我等必全力以赴，以雪前恥。”
    四人起身回應，聲音洪亮，神色之中更是混雜著仇恨和殺意。
    “好，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月東來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那四名將領再次拱手一禮，隨即快步走向帳外。
    “哥，你派那四個廢物去能幹個啥，還不如讓我去。”待那四人走遠，月西歸終於忍不住開始抱怨起來。
    “小弟，大哥知道你天下無雙，但我月家的江山不能隻靠你一個人，這些人雖然廢物，但經曆過上次之敗後，也是長進了許多，我不介意給他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月東來輕輕擦拭著案幾上的銀槍，眸子裏一片冰冷。
    許多年後的今天，他早已不再是那個禦奴城裏的翩翩公子，而是名震辰國的少年將軍。
    銀槍的槍鋒之上，點點寒芒，那是無數的亡魂鑄就。
    “將軍，他們要攻城了。”
    隨著聲聲戰鼓響徹天地，周憲身後的副將忍不住驚呼，緊接著便看到無數的碎石從城外的軍陣中騰空而起。
    那是投石車，鎮北軍的投石車。
    望著那漫天飛石，周憲神色冷峻，他沒有言語，也沒有行動，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
    “轟！轟隆！”
    飛石來了，它們如同狂風暴雨般砸在城牆之上，一輪又一輪。
    石屑紛飛！
    鎮北軍的攻擊是如此暴烈，定襄城就如同一隻航行在大海上的破舊船隻，隨時都可能被顛覆。
    然而，周憲依舊沒有動，他在等，等對方靠近。
    很快，數十輛雲梯車便被推出了軍陣，載著手握刀槍的士兵緩緩向著城牆靠來。
    “投石車準備，目標敵軍雲梯車。”
    “床弩準備，弓箭手準備，殺！”
    周憲的聲音終於響起，隨之而來的是淩厲的反擊。
    定襄城是隋唐打入辰國的一顆至關重要的釘子，在過去的幾個月裏，他雖然沒有再增加人手，但守城器械卻是應有盡有。
    於是，一場極其慘烈的攻防戰就此拉開序幕。
    投石車、雲梯車、井欄、藉車、床弩等等等等，在雙方的士兵短兵相接之前，是器械的對抗。
    恒河冰封，給了鎮北軍足夠的便利，糧草輜重、攻城器械，順著冰封的河麵，源源不斷的運到定襄城下。
    一天一夜，這一場廝殺足足持續了一天一夜。
    廓天、羨天、更天、從天四軍輪番上陣，被兵敗的恥辱啃食內心的士兵如同一頭頭餓狼，嚎叫著衝向城頭。
    終於，踩著第二天的朝陽，他們翻越了殘破的城牆。
    敵人的凶猛是周憲始料未及的，他麾下足足兩萬定襄水軍，按道理不至於如此脆弱。
    然而，鎮北軍的攻擊實在是太凶猛了。
    “求援的信使出發了沒有？”周憲回頭問道。
    “回將軍，一個時辰前，就已經出發了。”一名親信將領高聲回應。
    “好，那就好，傳令下去，讓兄弟們給我死死攔住對方，不許一個敵人攻上城頭。”周憲擦了擦臉頰上的血漬，厲聲說道。
    “是，將軍。”那將領一聲回應，隨即便提槍殺向別處。
    周憲喘了口氣，正準備回身廝殺，卻不料目光一轉，卻見一個身穿薑黃色雲錦鬥篷的女子，正提著長劍走上城頭。
    “你來做什麽？”周憲神情之中立刻多了幾分緊張。
    “敵軍凶猛，你在城頭拚命，我又怎能安坐家中。”那女子鬥篷一掀，露出一張美麗的俏臉。
    霍然是周憲的妻子菊仙，當日鳳梨臨死前，為兩人保了媒，隋唐駐留定襄城期間，便順勢為他們舉辦了婚禮。
    這一轉眼，便已經過去了兩年。
    “你......你快回去吧，放心吧，這裏有我，不會有事的。”
    周憲一急，便想要再勸，卻不料菊仙突然目光一凜。
    “來不及了。”
    話音未落，一大批身著輕甲的鎮北軍士卒猛地從城牆上翻入，他們速度極快，腳尚未落地，手中短矛便已向前扔出，頃刻間，城頭上便響起一陣劇烈的慘叫。
    然而，這還不算完，落地之後，他們再次出手，短矛過處，又是一陣慘叫。
    這是一支奇怪的隊伍，每人身背六根短矛、手持泛金長槍，甫一登上城頭，便對定襄水軍造成了巨大的殺傷。
    周憲、菊仙二人見狀，也顧不得再說話，趕忙向著這支奇怪的敵軍衝去。
    然而，終究是遲了。
    隨著越來越多的敵軍出現，整個城頭的防禦開始全麵崩潰，大量定襄水軍死在對方短矛之下，血水殷紅，順著城牆縫隙融化冰雪，匯聚成條條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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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咱們撤吧，敵人太強大了，咱們擋不住了。”周憲正在奮力廝殺，身後突然有人開口叫道。
    “撤，咱們往哪裏撤，從咱們當兵開始便守著這座城，難道就因為敵人強大，便要放棄嗎？要走你走，我不走。”周憲沒有轉頭，他一槍戳死敵人，隨後厲聲喝道。
    然而，他話音未落，不遠處便響起一聲驚呼：“啊！”
    那是菊仙的聲音，周憲心中一涼，急忙回身望去，正好看到菊仙向著他倒飛而來。
    “菊仙。”周憲一聲驚叫，趕忙伸手死死的摟住對方。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菊仙薑黃色鬥篷下的中衣，已經盡數被鮮血染紅。
    “菊仙，你......你......醫護營，醫護營。”周憲手足無措，他開始回頭大叫。
    卻被菊仙緊緊握住雙手。
    “憲哥，別喊了，沒用了。”說話間，一縷鮮血從她的嘴角滑落，映襯著那白玉似的麵頰，愈顯淒美。
    “憲哥，守不住了，去找統帥，城丟了不要緊，你要相信，統帥一定會幫咱們奪回來的，我......我陪不了你，憲哥，這輩子......能認識......認識你，真好，真好！”
    菊仙的聲音很急促，然而，大量鮮血的流逝終究使得她越來越弱，直至隨後一個字出口，那緊握著周憲的雙手也轟然落地。
    天上的雪再一次落了下來，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城頭，卻無論如何也遮不住那刺目的血色。
    懷中佳人已逝，明明前一刻還在與自己輕聲細語，此刻，卻已然化作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前方，無數的親兵蜂擁向前，他們的敵人是一個錦衣金甲，頭纏孝帶的健壯青年，那青年手持一杆虎頭湛金槍，在這混亂的城頭上宛若閑庭信步，無人可擋。
    “王八蛋，我要殺了你。”周憲瞪著猩紅的雙眸，一聲怒吼，隨即，挺槍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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