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月東來並未走的太遠，一路退向禦奴城的他，才剛剛抵達城下，便被隨後趕來的隋唐堵住了去路。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在禦奴城稍作補給，隨後便立刻啟程向東，回返望月郡。
    可惜，就在他看到那城牆的下一刻，震耳的馬蹄聲便響徹了四方。
    隋唐來了。
    他親率死軍禁衛及武川、鐵林共計三萬餘騎兵，一路馬不停蹄，趕到禦奴城下。
    恰好，將月東來堵了個正著。
    與此同時，四萬餘踏雪遊騎軍自拒北嶺而下。
    富玉、溫窮、蓋天賜等人也帶著四萬大軍自百裏烽煙台的最北端，緩步逼近。
    三麵合圍！
    除了北向草原，月東來似乎隻剩下據守禦奴城這一條路了。
    望著不遠處那熟悉的城池，月東來心中的悲涼，一如這蕭瑟的秋風。
    “陛下，趁敵軍還未合圍，咱們得趕緊衝出去。”葉安世一臉焦急的喊道。
    “葉將軍說的對，若再次被圍，咱們將失去所有優勢，陛下，下令吧。”
    這一次，就連一向足智多謀的虞繇，臉上也不由多了幾分急迫。
    “陛下，下令吧。”
    “下令吧，陛下。”
    “大哥，臣弟請為先鋒。”
    一瞬間，許許多多的聲音接連響起，而這眾多的聲音，無一例外，都帶著焦躁和急切。
    隋唐麾下盡是騎兵，馬蹄騰挪間，轉瞬即至，他們沒有時間等待。
    月東來回頭看向那正在急速逼近的死字大旗，心中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回響。
    “不能被圍在禦奴城，絕對不能。”
    “傳令，以孤月死士為先鋒，破襲敵陣。”將心中雜念按下，月東來那陰騭的目光之中陡然閃過一道厲色。
    “牧野，你帶破軍武卒先行一步，給我攔住他們。”
    眼見月東來有了動作，隋唐也立刻下達了命令，此時，雙方分秒必爭，他絕對不允許月東來從包圍之中逃出去。
    在隋唐的命令下，破軍武卒快速前移，在富玉、溫窮他們到達之前列陣以待。
    “孤月死士聽令，給我衝，衝過去。”
    眼見牧野麾下隻有區區千餘人，月西歸的眼中，不由多了一份不屑。
    他麾下孤月死士勇悍絕倫，在西滄河穀一戰中，隻損失了兩千人，便將襄城鎮守司徹底打崩。
    若非最後時刻言葬月趕來，恐怕他們已經在臥雲山大營裏吃飽喝足了。
    “殺，殺啊！”
    “兄弟們衝過去。”
    “區區千人，也敢擋我孤月死士，簡直是找死。”
    麵對沉默的破軍武卒，不僅月西歸不屑，他麾下那上萬的孤月死士也大都充滿不屑。
    在他們看來，自己不說一當十，最起碼也算的上天下強軍，就憑眼前這些人，如何能擋得住他們的鐵蹄？
    戰馬奔騰，殺聲如雷。
    然而，牧野的神情依舊平靜如水。
    如果要在隋唐陣營之中，選擇一位最低調的將領，那必然非他莫屬。
    不飲酒、不好色、不貪財，就在其他將領縱橫沙場，血染征袍的時候，唯有他保持著沉默，靜靜的跟在隋唐身後。
    但卻沒有人可以真正忽視他的存在。
    因為他麾下有一支軍隊，破軍武卒。
    陌刀過處，人馬俱碎的破軍武卒。
    “統領，敵已近百二十步。”
    “引弓！”
    “敵入百步。”
    “射！”
    “敵入八十步。”
    “射！”
    “敵入六十步。”
    “再射！”
    “敵入四十步。”
    “收弓，起刀！”
    隨著了望手一次次匯報，隨著牧野一聲聲令下，鋒利的箭矢帶著淒厲的風嘯劃破天空，也刺穿了孤月死士的盔甲。
    在那大弓長箭之下，就連月西歸也因為一時不察，而被射中了馬眼，隨著戰馬的嘶聲悲鳴，他轟然倒地。
    “殺，給我殺過去。”月西歸一臉狼狽的從地上爬起，發出憤怒的嘶吼。
    孤月死士沒有停留，哪怕是箭矢加身，哪怕身旁的袍澤落地，他們依舊保持著最猛烈的衝擊。
    近了，更近了。
    主將的怒吼從背後響起，身前是仍舊靜立不動的敵人，士兵們臉上不由露出了幾分猙獰。
    沒有人能在他們孤月死士的戰馬下存活。
    沒有人。
    “兄弟們，殺，踏碎他們。”領頭的將領揮動手裏的彎刀，發出震耳欲聾的厲吼。
    然而，回應他的，卻依舊是一句不見波瀾的低吟：“擋破軍刀者，人馬俱碎！”
    這是牧野的聲音，到了此時，他的聲音裏依舊不見半分殺氣。
    可是緊接著，不可思議的一幕便深深的震撼了所有人。
    隨著兩軍相撞，如牆一般的利刃轟然落下。
    血霧、大片的血霧，夾雜著淒厲的慘叫，開始響徹戰場。
    那原本還在怒吼的月西歸定住了，那正在全軍跟進的月東來也怔住了。
    四尺刀鋒，一揮而下，當真是人馬俱碎。
    不，不該是這樣？
    這和他想象的不一樣。
    月西歸心中怒吼！
    孤月死士的馬蹄沒能踏碎破軍武卒的戰陣，反而在那恐怖的刀牆之下，發出死亡的悲鳴。
    “殺，殺穿他們。”孤月死士之中，身處前鋒的將領仍在嘶吼。
    他們不甘心。
    又或者說他們怎能甘心？
    然而，麵對那瘋狂的衝擊，破軍武卒卻表現出了和他們統領一模一樣的冷靜。
    高揚的馬蹄將那魁梧的士兵剛剛踩翻，身後的刀光便已緊隨其上。
    血霧愈加的濃重，但無論是破軍武卒，還是孤月死士卻都沒有後退。
    他們都有不容後退的理由。
    “踏雪遊騎軍何在？”
    “在。”
    “戰馬騰空，破敵摧鋒！”
    “殺！”
    富玉、溫窮到了，將近兩萬的踏雪遊騎軍分左右向著孤月死士包抄而來。
    “傳令，讓西歸撤回來，快。”中軍之中，月東來高聲厲喝。
    敵人的援軍來了，因為破軍武卒的阻攔，他沒能打破包圍。
    與此同時，隋唐的聲音也在禦奴城外響起。
    “盤古力士，隨我，衝殺！”
    “吼！”金睛狻猊那巨大的吼聲如同九霄奔雷，緊接著便是戰馬轟鳴。
    三千身披重甲的盤古力士緩緩加速，向著月東來薄弱的側翼殺去。
    這是自開戰以來，兩人的第一次對決。
    劇烈的廝殺聲響徹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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