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躺平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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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單單是皇家內鬥,其實上到門閥世家,下到寒門士族,以及平民百姓,家裏的矛盾也是一團亂麻,捋都捋不清楚。
    頂級貴族因此也有應對辦法,那就是家規。
    幾乎所有家族,都通行六大條:棄祖、叛黨、犯刑、敗倫、背義,雜賤。
    隻要犯了這個的,家規處置。
    所以在門閥世家當中,家法大於國法,我犯了國法,族內有人撈我,我犯了家法,那完犢子了。
    楊玉環她們這一支,本來屬於大宗,正兒八經的東漢太尉楊震之後,族譜上記載的明明白白,她們家是從北魏時期,由曾曾祖楊順遷徙至蒲州定居,從而成為大宗中的小支。
    但是隋朝建立之後,喧賓奪主,楊堅成了大宗,隋朝滅亡之後,舊隋宗室後裔與觀王房又開始爭奪大宗,以至於現在的弘農楊多少有些亂套,沒個主事的。
    楊卉進入長安之後,第一時間不是去相宅子,把住宿問題解決了,而是與丈夫一起去了鹹宜公主府。
    她要拜見楊洄,請楊洄主持,將她們家原本的財產,從兩個叔叔手裏要回來。
    但是很可惜,楊洄在太原,沒見著。
    “找他有用嗎?”返回的路上,楊玉瑤皺眉問道:
    “駙馬年紀還輕,在族內威望不夠,我們請他來主持,怕是要得罪不少同族。”
    首先得罪的就是楊慎矜。
    楊卉淡淡道:
    “觀王房勢力最大,楊洄出身最正,不以年齡論輩分,人小輩大,找他是沒錯的。”
    丈夫崔峋也在一旁點頭道:
    “玉娘改名的事情,就是楊洄出麵,我們自當從一而終,不論其他楊氏怎麽看,你們家當下,隻能認了楊洄,而楊洄多半也願意幫忙。”
    楊玉瑤點頭道:“那是自然,他是十八郎的妹夫,有十八郎在,不怕他不幫咱們。”
    聽到這句話,楊卉頓時蹙眉:
    “不是我說你,一個姨子,你總是住在他家裏做什麽?也不怕外人笑話,聖人賜你的宅子沒修好,大可先租一間過渡一下,你倒好,賴在自己的妹夫家裏,不害臊嗎?”
    楊玉瑤不滿道:
    “那可是親妹夫,有什麽可害臊的?玉環將他坑的夠慘了,我住在那裏,就是為了讓別人知道,我們兩家永遠是親戚,絕不會因為玉環的事情鬧掰。”
    說罷,楊玉瑤加重語氣道:
    “我可是提前跟你說清楚,是我們家負了他,不是他負了我們,你要是跟他擺臉色,今後別跟我來往。”
    “你個蠢婦!”楊卉頓時怒道:
    “還嫌那裏的風言風語不夠多嗎?我對十八郎沒有偏見,但眼下我們不能與他走的太近,玉環就要封貴妃了,將來咱們家就是外戚,你是想跟聖人做親戚,還是跟十八郎做親戚?”
    “兩邊都做,”楊玉瑤負氣轉頭,冷冷道:
    “人家那邊可是收拾出客院,就等著安頓你們呢,你們要是不去,我現在下車就走。”
    “不去!”楊卉發覺妹妹這麽強,頓時火氣也上來了:
    “長安那麽多驛館客棧,我還缺個住的地方不成?”
    丈夫崔峋聞言,皺眉道:
    “於情於理,我們都該拜會一下隋王,玉娘不在了,還有十娘,這個親戚是斷不掉的。”
    “斷不掉?”楊卉冷哼道:
    “我這次來長安,就要跟他們斷親來的,吃了我們家的,一個不少全都得給我吐出來。”
    楊玉瑤麵帶寒霜,朝著車廂外麵喊話道:
    “停車,我要下車。”
    說罷,她看向其姐,冷冷道:
    “玉環還沒有封貴妃呢,瞧你那囂張勁,咱們家男丁薄,事已至此,本該收攏親情,互相幫襯,你倒好,找茬來了?老娘還不伺候了。”
    說罷,楊玉瑤掀簾下車。
    她這是跟長姐置氣,認為對方沒必要再揪著從前的事情不放,難道還真的與那些堂兄弟鬧翻不成?
    咱家頂門立戶的就那幾個了,沒了兄弟幫襯,她們幾個女人就隻能靠夫家。
    你有崔家依靠,我呢?我一個寡婦我靠誰?
    崔峋是個溫文爾雅的儒士,深得博陵崔氏家風,見到姐妹倆爭執,好言勸說妻子道:
    “我來之前就勸過你,有些仇怨過去就過去了,人這輩子要往前看,你總是惦記著過去,是跟自己過不去。”
    楊卉麵容呆滯,眼睛一眨,淚水滑下臉頰:
    “未經人苦,莫勸人善,我們姊妹四個幼時便寄人籬下,那種滋味你不懂的。”
    崔峋歎息一聲,不再說什麽了。
    他是特別心疼妻子的,別看他們倆就一個閨女,但是崔峋並沒有因此而冷落妻子,也沒有再納妾,而是從同族過繼來一個侄子,夫妻倆視為親子。
    楊卉當年嫁給他,叫下嫁。
    楊玉瑤回到隋王宅,並沒有直說姐姐不願來,而是說她們夫婦還要去少陽院拜見太子,姐夫還要去萬年縣述職,縣衙在長安有不少客棧,會將他們安頓好的。
    李琩看破不說破,點了點頭。
    事後,楊玉瑤則是晚上去了楊絳那裏,抱著妹妹痛哭。
    楊絳自然知道,她那位長姐跟她們家關係不佳,但是她並不覺得父親楊玄璬薄待了她們。
    是的沒錯,大伯的家產,父親分走很多,但你們姐妹四個的嫁妝,那也不是大風吹來的啊?
    人心都是肉長的,這麽多年的撫育之恩,你還記仇呢?
    楊絳也傷心了,隻覺人心似水,變幻無常
    隨著韋妮兒親事的敲定,右金吾衛完完全全成了李琩的自留地。
    除了那個掛名的駙馬張垍,從上到下都是他的人。
    但是這還不夠,因為右金吾隻是巡街的,攏共才一千五百號人,真幹起來,力量太過微弱,連皇城都進不去。
    他又沒辦法在其它衛府安插自己人,那麽就隻有一個辦法,交好那些掌權的將領。
    其實還是走基哥的老路。
    六月,寧王府。
    李憲的房間內,一股子腐朽的味道,雖然這裏被下人時時清掃打理,還是掃不掉那股腐敗味。
    這是老人身上,行將就木的味道。
    李琩探視過後,便與汝陽王李璡一同離開房間。
    確實沒有必要久留,寧王早就不能說話了,也不認識李琩是誰了。
    “大哥想過後事沒有?”李琩在院子裏與李璡閑聊道。
    李璡愣道:“阿爺的後事早就準備妥當了啊?”
    “我說的是你自己,”李琩沒好氣道。
    李璡頓時錯愕:“我?你的意思是,我也學六郎去做官?”
    說著,李璡擺手笑道:
    “我沒有那個興趣,也不願意幹,懶散慣了,受不得拘束。”
    事實上,李璡是個非常有能力的人,但問題出在,他沒有兒子,甚至沒想過過繼來一個,前妻死後,也沒再續娶。
    人家對女人的興趣,從三十歲之後,就沒有了。
    這是個高人啊,難怪李隆基稱之為“非人間人,必神仙謫墜也。”
    曆史上李憲死後,繼承寧王爵位的不是老大李璡,而是眼下擔任宗正卿的老三李琳。
    沒兒子你繼承個屁啊。
    李琩其實是想勸說李璡入仕的,人家要是願意當官,中樞起步就是九寺五監主官,衛府直接便是大將軍。
    李隆基絕對會這麽安排。
    但是,實在是勸不動啊,一個人清閑久了,什麽都看開了,功名利祿不過浮雲而已,享受人生才是生命真諦。
    李琩拿他沒有辦法,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活法,你覺得人家頹廢,人家還覺得你執迷不悟呢。
    大唐躺平第一人,李璡當之無愧
    六月初九,
    杜有鄰的女兒,嫁入少陽院,成為太子良娣。
    納妾這種事情,嘴巴上恭賀一下也就完了,沒有像娶妻那麽隆重。
    杜有鄰的官職為讚善大夫,屬於東宮屬官,正五品。
    眼下太子沒有地位,東宮官員自然也沒有地位,但是他們將來,可不好說。
    太子一旦繼位,那麽曾經在東宮多少還傾向於太子的那些人,無疑會成為下一代天子的中樞要臣,曆史總是在這麽重複上演。
    所以眼下的東宮,官員大多來自於當下中樞大官的親屬。
    為啥?為將來做準備。
    別以為杜有鄰在朝堂沒人啊?他是杜希望的堂孫,管杜鴻漸叫叔叔,沒辦法,年紀大輩分低。
    既然太子已經順利納妾,那麽韋妮兒距離進入隋王宅,也越來越近了。
    “恭喜恭喜,剛剛入京,特來討杯喜酒,”
    太原尹裴寬,攜夫人韋氏,來到韋宅恭賀。
    韋昭訓哈哈一笑,上前親昵的扶著對方,道:
    “今早才得知兄返回長安,沒曾想這會便來了,見過聖人了嗎?”
    裴寬點了點頭:
    “見過了,不過還要在長安呆幾天,等著三娘嫁人了,我也差不多該去河北了。”
    妻子韋氏則是在一旁小聲道:
    “不要管外麵那些流言蜚語,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三娘做小,也未必就是壞事。”
    她是在給韋昭訓寬心,畢竟嫡女給人做小,長安城背地裏看笑話的肯定不少。
    韋昭訓苦笑點頭:
    “阿姐快請入內。”
    (前文提到裴妻韋氏出身大雍州房,錯了,我又仔細查了一遍資料,人家是彭城公房,跟太子妃是一支。)
    裴寬被任命為範陽節度使,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是正兒八經的封疆大吏,第一級別行政大區首腦。
    他這輩子有三個貴人,一個是老丈人韋銑,這是知遇之恩,二是宇文融,栽培之恩,三是裴耀卿,庇護之恩。
    前兩個都掛了,就剩下一個裴耀卿,那麽在長安,值得裴寬給麵子的,就隻有裴耀卿以及老上司蕭嵩,其他人都扯淡。
    這個人是剛直過度,不肯折腰,年輕時候,硬剛過霍國公王毛仲,一時傳為美談。
    他與韋昭訓的關係,並非因為妻子是韋氏出身,而是因為韋昭訓的帶頭大哥韋抗,與他的老丈人兼帶頭大哥韋銑,那是一個派係的,穿一條褲衩子。
    他今天來的這麽快,是因為知道王倕就要走了,打算在韋昭訓這裏,見見王倕。
    “蓋嘉運到底是什麽情況?”裴寬被引入一間密室,隻有他和王倕、韋昭訓三人。
    他非常關心蓋嘉運眼下的情形,也可以說是八卦,也可以說是以對方為鏡,避免自己將來在範陽任上出錯。
    王倕歎息一聲,道:
    “老糊塗了唄,隻顧著與皇甫惟明爭鬥,不顧大局,多半是仗著從前的軍功,認為聖人不會將他怎麽樣,現在好了,聽說他從前的那些下屬,禦史台已經準備下手了。”
    他曾經是岐州刺史兼任河西觀察使,年初的時候朝廷讓他巡查邊防,以確定吐蕃的真實動向,但是此舉惹怒了蓋嘉運,對方直接將他在河西的權利給架空了。
    無奈之下,隻能返回岐州,不再管河西的事情。
    其實就是他的境遇,給李隆基提了個醒,認為蓋嘉運在河西一家獨大,對朝廷是一個巨大的隱患,這才動了換人的念頭。
    裴寬點了點頭:
    “居功自傲,是很多人都會犯的毛病,我今早見到聖人的時候,他問過我,覺得蓋嘉運此人如何?我不敢亂說,隻言此時絕非換人之機。”
    “不是時機,也要換了,”韋昭訓道:
    “他的黨羽落馬,也就是幾個月內的事情,就看禦史中丞張利貞有多快了,那麽接下來就輪到蓋嘉運,關鍵是河西換了他,誰能補上啊?”
    裴寬皺眉道:“不是還有杜公嗎?”
    “杜希望不行的,”王倕小聲道:
    “聖人和右相都不喜歡他。”
    裴寬皺眉道:
    “那還是能是誰?”
    王倕微笑不言,韋昭訓笑著道:
    “聖人讓王郎去安西,本意就是要接手河西。”
    裴寬一愣,拍了一下額頭,苦笑道:
    “是我蠢笨,竟然沒想到是你?李林甫那關你過得去嗎?”
    他能出任範陽,那是裴耀卿依附李林甫,李林甫才同意了這項任命,若不然,他一輩子都別想幹那個位置。
    但是王倕不同,這個人與王忠嗣同宗,又與韋陟關係密切,可以說完全與李林甫沒有瓜葛,這樣的人李林甫不會用的。
    王倕笑道:“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現在琢磨都是多餘的。”
    裴寬點了點頭,心知人家不願意細說,於是扯開話題,聊起了李琩。
    “聖人終究還是偏愛此子,不管怎麽說,也是當年的寵冠諸子,雖然父子倆或許有一些心結,但那份舐犢之情,還是變不了的,這可不是好事啊”裴寬意味深長道。
    韋昭訓也是歎息一聲,點頭道:
    “他越是張揚,對太子越是威脅,就怕有些不長眼的會依附過去,再加上李林甫背後支持,恐又會形成當年的奪儲之局,我最怕的就是這個,庶人瑛被廢是他最好的機會,上不去,就再也上不去了,真要有那一天,他和李林甫都不會有好下場。”
    王倕皺眉道:“事已至此,不要多想了,你現在也算半個嶽丈,平時盯緊一些,規勸他不要亂來,否則他要是出事,你也跑不了。”
    “可不是嗎?我實在是不願卷進皇家的事情當中,”韋昭訓苦笑道:
    “少陽院專門給我那位堂兄(韋陟)打了招呼,我們這一房但凡有一丁點靠向隋王府的跡象,太子就會跟我們翻臉。”
    鄖公房在衛府任職的特別多,從北周開始,他們這一房就一直是保皇派,換了多少皇帝,都會重用他們。
    人家的家規第一條就是擁護正統,保衛皇權。
    這時候,門外敲門聲響起,是韋昭訓的妻子杜氏:
    “三娘偷偷出門去了,我管不著,你要不要管管?”
    韋昭訓現在正在談正事,哪有閑心管這個,聞言道:
    “讓二郎去把人追回來。”
    接下來,門外便沒了聲音。
    距離韋妮兒嫁過去的日子,沒幾天了,定在了六月十六,逢三、六、九都是好日子。
    但是她已經等不及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見李琩。
    但是李琩今天不在家,而是去了十王宅隔壁的長樂坊徐家酒肆,參加他們左衛府的一場聚會。(前文不少地方寫成右衛,正在跟編輯要權限修改)
    什麽聚會呢?
    親事府中郎將李光弼,要外任了。
    本來上個月,聖人便下旨,讓他兼了東宮左清道率,從正四品下,提為正四品上。
    李琩本來還以為,就是給提了一階而已,沒曾想,這是在為外放做準備。
    曆史上,一年後,李光弼才會去朔方,算是正式進入邊將行列,但是這一世,提前了,而且不是朔方,是河西,擔任河西藩鎮最大鎮軍,赤水軍兵馬使。
    軍之大者,莫如赤水,這一支鎮軍的兵馬使多為節度使兼任,李光弼這一項任命,明擺著是針對蓋嘉運去的。
    此鎮領兵33000人,戰馬13000匹,駐地就在涼州,為河西地區最強精銳。
    但是李光弼這次離京,不著急走,因為他爹薊郡公李楷洛,會提前一步去河西,接替王倕留下的河西觀察使,等到站穩腳跟,李光弼會和吳懷實一起上路。
    當然了,這些內幕,李琩可不是從酒席上聽來的,而是前幾天在皇城,嚴挺之偷偷告訴他的。
    今天的酒席,純粹就是因為李光弼要卸任左衛親事府中郎將,大家給人家辦的歡送會,去河西的事情,他們根本就不知道。
    左衛府的兩位將軍,竇錚、郭千裏,長史嗣魯王李穎,勳一府長史陸預等等等等,今天都在。
    李琩這是第三次見到李光弼,他從來沒有生出過結交此人的心思,因為李光弼他們家,對基哥絕對忠誠。
    契丹人嘛,混到如今的地步,都是基哥給的,他們感恩戴德也隻會朝著基哥,別人拉攏不來。
    左衛五府,就有一個出身鄖公房的,韋昭訓的堂兄韋寡悔,翊一府中郎將。
    宴會期間,他主動坐在李琩一旁,以前見了麵也就是點頭打個招呼,如今要結親了自然不一樣。
    “一個契丹人,如此被重用,欺我關中無人嗎?”
    韋寡悔瞥了一眼被頻頻敬酒的李光弼,牢騷道:
    “你瞧瞧他那耀武揚威的勁頭,也就是胡子不知深淺,看不懂這差事有多要命。”
    李琩微笑點頭。
    人家說的也沒錯,赤水軍一放,河西節度等於被瞬間架空,蓋嘉運又不是傻子,難道看不出這是要對付他?
    這就是為什麽吳懷實會跟著去,因為人家是持節使。
    宦官持旌節,旌以專賞,節以專殺,都是代表皇帝的意思,吳懷實等於是奉旨廢了蓋嘉運,但這些內幕,李琩肯定不敢外傳。
    實際上,吳懷實這次去河西,那也是冒著天大風險的,一旦蓋嘉運反抗,他能不能活著回來,都說不準。
    所以怎麽收拾蓋嘉運,非常複雜,需要謹慎斟酌。
    “別談這些了,怎麽用人是上麵的意思,咱們也管不了,”
    李琩拍了拍韋寡悔的肩膀,笑道:
    “同僚一場,要和和氣氣,保不準人家哪天上去了,跟你算舊賬。”
    他一直都知道,左衛府內,也是勾心鬥角,這是很正常的,同在一個部門有利益之爭,自然會有矛盾。
    這就是為什麽,無論哪個官署,都會有醜事傳出來,因為你的同僚看你不爽,才傳出去的。
    李光弼是契丹人,對華夏的一些人情世故,研究的不是很透徹,所以說話做事特別容易得罪人,至於跟韋寡悔的仇怨從什麽時候開始,李琩也不知道。
    就像今晚,在座的人當中,無疑李琩級別最高,身份最尊貴。
    但是李光弼隻是過來敬了一杯酒,就抱著那個彈琵琶的藝伎親嘴兒去了。
    人情世故沒學會,酒場文化你倒是都會了。
    韋寡悔笑道:“不必替我擔心,我這老好人一個,誰也不招惹,不過你得注意點,左衛府現在,看你不順眼的大有人在。”
    說著,韋寡悔瞥了一眼坐在遠處的竇錚。
    竇錚是竇鍔的親堂兄,妹妹是慶王李琮的媳婦,就是那個幫李琮背鍋,說自己不能生育的慶王妃。
    李琩現在算是將老竇家惹完了,但凡是個姓竇的,都看他不順眼。
    像這類人,李琩確實需要提防著點,別一個疏忽被人家給擺一道,以至陰溝翻船。
    正如裴耀卿說過的那句話,如果成為敵人,就一定要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