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瀚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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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遵言和李光弼兄弟倆,已經在涼州為自己的父親蓋棺。
    蓋嘉運也露麵了,說了一些節哀的安慰話。
    那麽接下來,李遵言就要回去了,他在家裏排行老三,但事實上,大哥二哥都過世了,那麽如今他們家,大事小事都要靠他頂門戶。
    曆史上的李楷洛,一共有七個兒子,最小的兒子李光進,甚至都混到了太子太保。
    但是這一世,別說李光進了,老六李光顏都沒有生出來,而老五又是早夭。
    也就是說,李光弼眼下就兄弟兩個,他爹沒有機會再給他生弟弟了。
    李楷洛究竟是怎麽死的,已經沒有人會調查了,因為朝廷已經定性,認同蓋嘉運的說法,墜馬而死。
    但是李光弼兄弟倆肯定是不認的,別人不知道他爹有多擅騎,他們倆能不知道?
    我能趴在馬背上睡一天一夜,怎麽可能摔下來,還是被自己的坐騎踏死?
    “就此分別吧,我要回去了,”
    涼州城外,兄弟倆已經是一身素縞,李遵言扶著靈柩,吩咐弟弟道:
    “萬事小心,謹遵隋王吩咐,河西之地盡在老賊手中,將來涉險,變數太大,勿要莽撞。”
    李光弼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我明白,兄長放心,隋王並非傳言那樣萎靡頹廢,其人極有城府,心機深沉,聖人放心派他來,自非無因。”
    李遵言點了點頭,與弟弟揮手作別,帶著人一路給他爹招魂,朝著關中返回。
    李光弼一直目送著送靈隊伍消失在天際線,這才回頭望了一眼涼州城方向,帶著隨從策馬趕赴鄯州。
    他們兄弟倆是不會擔心蓋嘉運對他們下黑手的,因為沒必要。
    在別人看來,這個時候來涼州,無疑非常凶險,但李光弼心裏很清楚,蓋嘉運不會蠢到動他們倆。
    而他這次來涼州,也帶給了蓋嘉運一封信,李琩的親筆信。
    大意是,李琩不久,會來涼州一趟,算是提前打個招呼,讓蓋嘉運做好心理準備。
    李光弼不得不服李琩的膽量,換做別人,肯定是邀請蓋嘉運去鄯州,而不是深入虎穴。
    蓋嘉運對此的回複也很簡單,四個字:翹首以盼。
    李琩西行,對外宣稱是行政考察以及吏製考察,那麽他肯定是需要走這個過場的。
    那麽邊關什麽方麵的行政最重要呢?屯田。
    屯田,就是軍糧給養之田,直供軍隊,由國家直管的集體耕作製度。
    藩鎮地區從前常設營田使,專管這方麵,如今嘛,節度使兼任。
    大唐的屯田,共計九百九十二屯,司農寺的屯田每屯是三十頃,道、州、鎮諸軍每屯是五十頃,一頃為一百畝。
    而全國屯田總量的三分之一分布在河西、隴右地區,其中隴右道的屯田共有172屯,主要集中在青海境內。
    “隴右屯田,其實源自於隋煬帝,”
    驛站內,李琩與自己的一眾心腹開會,沒有跟著杜希望返回河州的杜鴻漸詳述道:
    “大業年間,煬帝親征並大破吐穀渾後,為確保西域之路通暢,由鎮守河源、積石的劉權主持,在新置的西海,河源、鄯善、且末等四郡周邊開始了大規模的興修水利,開掘新渠以屯田,我中原的一牛挽拉雙轅犁、水浸種催芽、中耕鋤草、施肥、除蟲滅蝗、粟麥麻菽輪作倒茬等技術,也開始在河湟地區大麵積推廣,時至如今,以趨成熟。”
    他來隴右半年,對這裏已經是非常熟悉了,畢竟在杜希望帳內做事,能參與到幾乎所有軍政大事。
    而杜鴻漸這個人也很有上進心,自然非常用功,隻聽他繼續道:
    “隴右屯田,其中臨洮軍30屯,河源軍28屯,安人軍11屯,白水軍10屯,積石軍12屯,綏和守捉3屯節帥兼任營田使,州、府、軍設有知營田事,以理屯田諸事,每屯有屯官、屯副,以檢選熟諳農事者為任,屯田的考課製度,按土地優劣、歲之凶豐分為上、中、下三等,多收者褒進,減產者滴治。”
    “去歲隴右產糧四十五萬餘石,本來足以供應當地,但是朝廷規定,隴右的屯田自留三成,七成上交,輸靈州,潛入黃河,入太原倉,以備關中凶年。”
    最後,杜鴻漸喝了口茶水,道:
    “屯田方麵,這裏實在沒什麽好查的,自安遠門(長安西門西盡唐境萬二千裏,間閻相望,桑麻璐野,天下稱富庶者無如隴右,殿下一路所見也都看在眼裏,皇甫節帥是個節儉的人,屯田之糧實實在在都用在了軍中,絕無它途。”
    李琩點了點頭:
    “擅挪軍糧本就是大罪,皇甫是太子在隴右的臉麵,營田方麵,他絕對盯的很緊,又逢戰事,口糧若是出了問題,誰也擔不起,但是這個過場還是要走的,你輔助郭三郎(郭子雲),到各地軍屯走一走,翻翻賬目,意思意思就算了。”
    “那麽殿下來此,究竟為何?”杜鴻漸疑惑道。
    眼下在座的除了程元振,都是自己人,有些人知道,有些還不知道,李琩眼下也就沒必要隱瞞了,將蓋嘉運的事情說了出來。
    杜鴻漸嘴角一抽,麵露驚駭,饒是他膽子夠大,也是汗毛倒豎,隻覺雞皮疙瘩瞬間就鋪滿全身。
    李琩之所以挑這個時間說,是讓大家有個心理準備以及足夠的時間來消化,不然事到臨頭再說,怕他們慌亂失神,亂了陣腳。
    殺一鎮節度,這是什麽差事?還是去河西?這與荊軻刺秦王,也沒啥區別了。
    杜鴻漸瞥了一眼淡定的程元振,心知這個沒鳥貨是知道內幕的,所以對方一點不覺驚訝,看樣子這五百飛龍軍,是聖人給蓋嘉運準備的送葬隊啊。
    “此事萬分凶險,我們是不是應該設法將蓋嘉運誘至隴西?”武慶沉聲道。
    李琩微笑看向眾人:
    “你們覺得,蓋嘉運會來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後,郭子雲歎息一聲:
    “任何理由,人家都不會信,自然也絕不會踏足隴右,怪不得聖人會讓殿下巡查隴右道,換成其他人將會更加凶險,李楷洛竟是蓋嘉運下的手?實在匪夷所思。”
    換別人來處理這件事,容易被蓋嘉運蠱惑河西各鎮將領,掀起大的風波,也就是像李琩這樣的身份,隴右各鎮兵馬使,才不會那麽容易被蓋嘉運欺騙利用。
    正如李林甫那句話,河西大多數將領,還是心向朝廷的,雖然裏麵不少都是蓋嘉運的人。
    但是他們依附蓋嘉運求的是什麽?還不是加官進爵、榮華富貴?
    那麽這兩樣東西,是聖人能給你,還是蓋嘉運能給你呢?
    造反這種事情,不到萬不得已,一般都不會這麽幹,蓋嘉運眼下都沒到這種程度,他還有和朝廷周旋的本錢。
    “那我們什麽時候走?”
    李晟是很早就知道的,所以今夜並沒有感到震驚,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小子眼下正處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再加上他一直都覺得,自己這輩子是幹大事的,那麽殺死蓋嘉運,無疑是一件震撼無比的大事。
    所以,他還很興奮。
    李琩笑了笑:
    “等皇甫回來再議吧,我們是奉旨辦事,不是自尋死路,有些事情還是要準備萬全的。”
    說罷,李琩看向程元振,道:
    “因時製宜,在此期間,飛龍軍由武慶接手,程內侍沒有意見吧?”
    你不讓我跟著去才最好呢,程元振笑道:
    “但憑隋王做主。”
    西行路上,李琩無論任何命令,都是讓武慶來傳達各軍,所以當下的飛龍軍都知道,武慶代表隋王,也就不存在下令不行的現象。
    不得不說,程元振也是個膽壯之人,人家自從接到這項任務,就知道此行凶多吉少,但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也難怪人家會在曆史上唐代宗時期,與李輔國並稱兩大巨宦。
    除了碎嘴之外,心理素質還是過硬的
    皇甫惟明從河源軍駐地回來,已經是深夜了。
    自從擔任隴右節度以來,他也算是事必躬親,兢兢業業,因為他想在隴右做出成績,從而得聖人青睞,期盼能夠返回中書擔任宰相,成為太子在中樞的一道屏障。
    節度使遷任宰相,是常例,聖人繼位之後,大多宰相都有外任節度的履曆。
    最近的一個,就是牛仙客了,而牛仙客起家是邊疆小吏,因此在中樞常常被人瞧不起。
    以至於眼下的朝堂,很多人都抱著一種奇怪的想法:牛仙客都能當宰相?那我也能。
    但是他們卻忽略了,人家還推行了和糴法,眼下的聖人,需要的是財政專家,不是軍事專家。
    皇甫惟明個子很高,原本白白淨淨的臉龐,在隴右這一年多,也曬黑了,不過這不影響人家是個大帥哥。
    此人出身安定皇甫氏,也是名門望族,但他是小宗,皇甫侁是大宗。
    “等了多久了?”
    皇甫惟明回到節帥府之後,便見到了在此等候的族弟監察禦史皇甫侁。
    皇甫侁(shen)跟隨皇甫惟明進去後堂,主動去端來一盆清水,遞上擦臉毛巾,笑道:
    “隋王得知你今天會回來,讓我下晌便在此等候了。”
    李林甫安排給李琩的六個人,每一個都有其作用,皇甫侁就是負責做李琩與皇甫惟明之間的中間人。
    至於六人之一的安重璋,也就是李抱玉,安排他來可不是因為安思順,人家這次來,是不會再走了,處理了蓋嘉運,人家在河西有新的任命。
    別看都姓安,但是安重璋與安思順沒有親戚關係,都是昭武九姓之一的安國出身,但是安重璋這一支早在北魏時期,便已經在中原混的風生水起了。
    所以兩人見麵之後,也沒什麽好說的,不就是都姓安嘛。
    皇甫惟明接過毛巾,彎腰洗臉,道:
    “他倒是挺著急,這種事情能著急嗎?那個李光弼不是還沒有回來嗎?”
    皇甫侁笑道:
    “算算日子,也快回來了,我也是今日剛從隋王口中得知真相,右相安排我來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是幹這種事情,看樣子兄長是提前知曉的?”
    皇甫惟明洗臉過後,端起茶水解乏,點頭道:
    “我能不知道嗎?沒有我配合,他能做成?但畢竟打出的幌子是巡查民政屯田,考核吏製,總是需要在隴右走走過場。”
    “隋王也是這個意思,”皇甫侁道:
    “但是他認為,這個過場,十日足矣,吐蕃虎視眈眈,河西防務吃緊,需要早做決斷啊。”
    皇甫惟明歎息一聲:
    “落至如今地步,何苦由來啊”
    他這是在感歎蓋嘉運,雖然兩人在西北防務多有不和,以至於上升到了個人恩怨,但蓋嘉運走到這種地步,他多多少少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擔任一鎮節度,臨淵履薄,事事都需萬分小心,誰也不知道上麵將來會不會找個理由,也把他收拾了。
    所以皇甫惟明才想要做好任內的每一件事情,早早返回長安,隻要在天子近前,遇到麻煩,也總是方便化解一些。
    他已經幹了一年半,節度使的任期最多三年,今年熬過去,他就可以上奏聖人,請求回京任職。
    “他現在什麽意思?是誘使蓋嘉運來隴右,還是他去河西?”皇甫惟明問道。
    皇甫侁道:
    “隋王打算親赴涼州,單刀赴會,但是隴右這邊,需要在新城駐一新軍,以給蓋嘉運形成壓力,迫其不敢放任胡來。”
    皇甫惟明點了點頭,與其說駐守軍隊是震懾蓋嘉運,不如說是做給河西那些兵馬使看的。
    兩地邊境向來不會駐防大軍,今次若是調兵進駐新城,河西那邊的將領定然會私下揣測李琩之行究竟用意何在。
    如果能夠猜到李琩是針對蓋嘉運而來,那麽無論蓋嘉運對他們有任何號令,這些人多半就不會遵從,那麽自然將危機降至最低。
    就是太過冒險,這個隋王膽子倒是不小。
    “這麽說的話,安西和朔方,是不是也有安排?”皇甫惟明道。
    他隻知道聖人有給他的密令,但不知道是否安西和朔方也有,不過眼下也大概猜到了。
    皇甫侁答道:
    “安西有,但是朔方沒有,畢竟涼州以東便是靈武,朔方沒有任何動靜,也足以震懾了。”
    河西的防區是比較尷尬的,基本就是甘肅,呈一條斜線,首府涼州就是甘肅的武威市。
    這個藩鎮是夾在安西、隴右、朔方中間,沒有聖旨,壓根不敢往東移動,動了就是造反。
    往西和往南,是協防安西和隴右,但是眼下這兩家,要把他圍起來,基本可以說,蓋嘉運已經是甕中之鱉了。
    死是肯定要死的,但怎麽將影響降至最低,就是李琩此行的目的。
    絕對不能鬧兵變,這是紅線,否則就算李琩成功殺死蓋嘉運,這也是一條罪名。
    因為大唐對邊軍將士,向來都是安撫,沒有鎮壓手段。
    他們如果鬧兵變,肯定有原因吧?人家要是說是被李琩逼的,李隆基很大程度上,是會處理李琩來安撫軍心的。
    他總不能將那麽多將士都處理了,那樣得不償失。
    “這個差事做好了,無疑威望大增,做不好,他回去長安恐怕又得夾著尾巴做人了,”皇甫歎息道:
    “可惜了,我隻能幫他,不能拖他的後腿。”
    皇甫侁點頭道:
    “隋王與太子關係複雜,兩人究竟是好是和,誰也說不準,咱們不能冒然行事,以免牽累太子。”
    他這個人不算太子黨,但是中立派的官員,就算明麵上不敢與太子親近,但又有哪個會不顧及太子的想法呢?
    這是為子孫後代著想,也是為大唐的江山社稷著想。
    “你告訴他,七天後,我會讓安思順的莫門軍北上,進駐新城,”皇甫惟明道。
    皇甫侁愣道:“你不打算私下與他商議一下嗎?”
    “他有說過要見我嗎?”皇甫惟明反問道。
    皇甫侁搖了搖頭:
    “沒有。”
    皇甫惟明笑了笑:
    “他讓你來,用意已經很明顯了,人家不打算與我商議,隻是讓我老老實實配合,這是要擺出一副淩駕於節度使之上的姿態,其實還是信不過我。”
    信不過我說明什麽?他和太子還是有矛盾。
    其實李琩並不是信不過,他知道皇甫惟明一定會配合的,但是指點對方怎麽配合,難以設想周全,不如直接給你題目,你自己去解題。
    如何讓河西諸將心生疑惑,背地裏猜疑,李琩認為,皇甫比他更懂得怎麽做。
    至於不見麵,皇甫倒是猜對了,李琩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老子比節度使高一級。
    他必須擺出這樣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姿態,在隴右如此,河西也是如此,這樣才能震懾諸將,給這些人的心理造成一股無形的壓力。
    隻有畏懼,才會心生膽怯,膽怯就會三思
    大鬥軍烏懷願、哥舒翰,寧寇軍李朱師,玉門軍張仁賢,莫離軍傅光越,新泉軍唐朝英,豆盧軍能昌仁,健康軍李廣琛,以及張掖獨立營、交城獨立團、白亭獨立團各主將。
    這些人的身家背景,都是李琩接下來的日子要調查清楚的。
    不能單聽安思順一家之言,其他人的想法,李琩也需要知曉,多方綜合,才能對一個人做出大致的判斷。
    兩天後,李光弼回來了。
    “蓋嘉運就在涼州城,隻有長子蓋擎、次子蓋威陪在他身邊,哦對了,還有一個小妾,”
    李光弼將自己在涼州的所見所聞,一字不落的匯報給了李琩。
    包括蓋嘉運平時除了喝酒就是賭博,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個無所事事的閑人,根本沒有一點節度使的樣子。
    但是整個涼州城,上到官員下到平民,對其極為愛戴,所以李光弼認為,要是在涼州動手,怕是他們事後出不了涼州城。
    蓋嘉運有一個外號,叫做瀚海侯,其實他沒有爵位,隻有勳位,正二品的上柱國。
    他的這個外號,源自於北庭都護府最精銳的瀚海軍,是他一手創辦的,不過他在瀚海軍的嫡係,眼下都被帶去了河西,比如烏懷願。
    人家的戰功非常彪悍,前年於長安獻俘賴著不走,原因其實很簡單,不滿意李隆基的賞賜。
    俘虜碎葉國吐火仙可汗,偷襲怛羅斯城,生擒黑姓可汗爾微特勒,占領曳建城,使得西域處木昆、鼠尼施、弓月等部皆率眾內附大唐,威震西陲。
    可以說,西域前年那場大動亂,是人家一手擺平的,這樣的功勞,卻沒有封爵,說明什麽?
    說明皇帝有意蓋嘉運這一派的勢力,由蓋嘉運而來,也從蓋嘉運而斷。
    勳爵是可以承襲的,沒有勳爵,代表蓋嘉運的子孫不會受到重用,那麽蓋嘉運一死,以他為首的這些驕兵悍將集團,自然樹倒猢猻散。
    與其說當時裴耀卿看他不爽,不如說裴耀卿是幫李隆基趕人家走。
    當下的西北防線,蓋嘉運做過磧西節度使,統領安西、北庭,做過隴右節度使,河西節度使,三大防區的一把手都幹過,有多少自己人,數都數不清,此人在西北一帶的威望,不做第二人想。
    所以李琩終於反應過來,蓋嘉運其實是對李隆基不滿,而李隆基也清楚,所以才著急弄死人家。
    裴耀卿漏泄中樞大事,連李琩都能猜到,李隆基和李林甫能不知道?
    都特麽在演戲呢。
    功勞太大也是罪啊。
    “他有六個兒子,除了長子次子,剩下的都在長安,”李光弼道:
    “他未必舍不下,畢竟長子在身邊,我們最好還是能將他誘出涼州城,否則是事成之日,多半也是身死之時。”
    李琩麵無表情的坐著,默不作聲。
    太艱難了我怎麽攬了這樣一件差事?
    曆史上負責與中樞唱雙簧,彈劾蓋嘉運的人叫做韋恒,是以河西黜陟使的身份巡查隴右的時候,彈劾蓋嘉運恃托中貴,公為非法,兼偽敘功勞。
    即使這樣,仍然沒有動了人家,直到丟了石堡城,整個隴右軍心渙散,士氣大跌,朝堂震怒,基哥這才將蓋嘉運拿下。
    沒有大的過錯做為正當借口,確實動不了藩鎮節度。
    涼州城不能動手,還能去哪呢?
    誘使蓋嘉運出城?人家的智商怕不是比自己隻高不低,會上這個當?
    李琩的心情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