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金飾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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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書門下議事,除了首相次相,三省六部九寺五監的主官副官都可以參與進來。
但是主副官員很多時候還要照顧台省內的事務,屬於是有事才來,無事不來。
那麽做為最高行政部門的尚書省,就要各自出一個人常駐中樞門下,做為台省與中書門下的主要公務聯絡人。
這便是五房朝集使。
吏房朝集使盧奐,戶房朝集使王鉷,兵房朝集使李岩,工房朝集使李峘,刑禮房朝集使韋濟。
這五個人的權利非常大,因為他們可以參與到中書門下的決策當中。
李琩從兵部拿了批文,那麽就需要交給兵房朝集使李岩,由李岩在中書門下的議事中上呈審批。
李岩不是宗室,而是出自另一大李姓門閥趙郡李氏,他的父親李從遠在武則天時期曾經擔任過中書令,也就是首相,所以李岩是一個宰相二代。
隻是更換軍械,李岩覺得沒必要太過認真,所以看到有裴耀卿和盧絢的簽字之後,壓根沒在議事上提出來,直接就給李琩批了。
是的,偃月堂的議事,往往議的都是大事,李琩這種事情在人家眼裏,太過雞毛蒜皮,實在不值得浪費時間商議。
有了批文,李琩就可以找六司負責武庫的官員,一一換取開庫文書,然後六人共同勘驗之後,打開武庫。
武庫六大拿,也就是六大開鎖匠,分別是內侍省的馮神威,衛尉寺的楊洄,門下省左散騎常侍駙馬張去盈,中書省右散騎常侍武敬一,軍器少監嗣彭王李誌暕,少府少監裴冕。
如果是支取,比如說供應西北,那六人是必須親自來一趟的,但如果隻是更換,他們隻是會互相勘核批文之後,交給下屬官員盯著點就可以了。
拿東西跟換東西,畢竟是不同的概念。
李琩一大早就帶著翊二府中郎將臧希愔來到武庫,一車一車的軍械也都運過來了。
其實他要更換的並不多,大概也就五百人的量。
六司來的人當中,李琩隻認識兩個,中書省楊齊宣,也就是李迎月的丈夫,另外一個就是張氏兄弟當中最為不顯山露水的門下省給事中張老三張埱(chu)。
張埱也是今天的六個開鎖匠當中,級別最高的,而且他一直都在盯著李琩。
來自六司的官吏正在查驗李琩帶來的軍械,挑挑揀揀,人家隻會挑選那些保養好的軍械入庫,然後將庫裏腐蝕較為嚴重的換給你,讓你去保養,再給你寫了條子,拿條子去戶部領取保養費。
這其中,最需要更換的,就是來自張埱管著的武庫,因為門下省掌管六弓、四弩,當然也包括箭矢。
箭矢是最最需要更換的,因為它比較細,又不是經常會用到,箭杆長期熱脹冷縮,變形彎曲的簡直不要太多。
這就是為什麽武庫中的箭矢,全都是百支為一捆綁的結結實實,就是怕它變形,本來我要瞄準的是他,結果射中了他,箭杆子不直,問題可不小。
“隻能給隋王換一千八百弓箭,六百弩箭,多了我這邊不好出庫,”張埱也是設身處地的說道:
“你拿來的這些箭矢,已經不能再用了,已經成了損耗,我需要走另外的程序。”
確實,那些兵器鎧甲,是一換一,進來一個出去一個,但是箭矢,進來的隻有箭頭,箭杆都不能用了。
這就需要報損走賬,張埱也算是比較通融,答應先給李琩換三分之一,剩下的需要跟兵部戶部報批才行。
“好說,就按你說的這麽辦,”李琩點了點頭:“但是你最好一次性多報點,因為今天隻是給翊二府換,剩下四府也是要更換的。”
張埱點了點頭:“可以。”
左右衛除了上元節這類特殊節日外,隻上番太極宮,弓箭和弩箭的標配都是每人隻限三十支,各衛府的府庫都會有少量存貨,以便應對消耗。
李琩在幾座武庫溜達一圈後,詢問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張埱道:
“除了我,最近還沒有人來更換兵械嗎?”
張埱想了想,道:“很少,按例三月一換,但是大多都是半年才來,他們應該是嫌麻煩吧,隋王這次倒是帶了個好頭,你看著這庫房當中哪處不是充斥著腐朽之味,都是新兵刃新鎧甲,久存不用,確實是太糟蹋了。”
李琩笑了笑,通過今天這件事,他大致可以猜到,左右龍武和左右羽林的箭矢,應該也處在半數報廢狀態,因為這些禁軍,隻上番興慶宮。
而太極宮和興慶宮,根本用不著箭矢,但凡能用著的,那都是事關國祚的驚天大事,比如廢太子李瑛當年帶兵入宮,肯定是消耗了一批箭矢。
這對李琩來說是好事,但願他們永遠都不要換。
中午時分,兵械更換完畢,李琩安頓好臧希愔之後,便拉著楊齊宣的胳膊去中書省蹭飯吃。
眼下的中書省,夥食檔次降的太離譜了,因為留守在這裏的官員,級別大多不高。
好在今天蕭華報了飯,人卻沒有來,所以李琩幹脆便將蕭華的那份給吃了。
他之所以跟著楊齊宣來中書省,就是想看看這小子會將鑰匙放在什麽地方。
以前的話,李琩也不能隨意進來這個地方,得通報,等裏麵同意了才能進,但是眼下嘛,需要通報的地方已經改成偃月堂了。
主管皇城各部衙門夥食的是禮部的膳部司,可不是李琩的珍饈署,珍饈署隻管宴會安排。
朝會搬到了偃月堂,但是官員們的夥食費,禮部照樣得提供,反正李林甫是不會花自己的錢,讓別人吃飯的,那麽偃月堂的每日夥食耗費多少,李林甫管著禮部,也就是人家說了算了。
楊齊宣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李琩在打武庫鑰匙的主意,所以他也沒有回避李琩,徑直去了交接鑰匙的一座公屋,那裏有官吏專門負責保管鑰匙,誰拿的,誰負責送回來,都會記錄在案,每隔三日,正位開鎖匠就會查驗一回。
但是武庫鑰匙,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過問題了,所以無論是誰,在這方麵肯定是比較鬆懈的。
李琩大概記住存放鑰匙的公房後,與楊齊宣閑聊一陣後,便離開了
李晟今年,是正兒八經要參加武舉的,李琩雖然對他非常有信心,但是各個關節還是要幫著打通的。
雖然李晟其實已經不需要再考武舉了,他的仕途,李琩完全可以以超過武舉的標準來給他安排。
但是中舉,肯定是一項莫大的榮譽,會寫進你的履曆當中,會寫進你族譜的那一頁,會寫在你的墓碑上。
這小子報考的科目是軍謀宏達材任邊將科,主考官是裴耀卿。
朝廷對於科舉是非常看重的,因為這是天下士子最為在意的可以改變人生,甚至改變家族的一條最重要途徑。
今年的進士科主考官是嚴挺之,明經科主考官是國子監武忠,道舉是陳希烈,武舉是裴耀卿,都是行家。
李晟這邊,李琩已經跟裴耀卿打過招呼了,不出意外,這小子必中。
中了之後,吏部會第一時間將李晟安排至左衛,李琩需要一個絕對的自己人在左衛任職。
當然,如果不出意外,元載也會考上,而且考上就能做官,沒有誰會不給王忠嗣這個麵子。
李琩今天恰好路過元載所住的客棧,客棧外有衛士把守,一來是防止有人騷擾士子們備考,再者,保護元載。
“你叫什麽名字來著?”李琩看向那名朝他跑過來的將領問道。
那人拱手道:“末將來瑱,見過大將軍。”
李琩噢了一聲,回憶道:“你是來曜的兒子對吧?”
“正是,”來瑱點頭道。
接著,李琩將目光看向客棧門外的一眾右領軍衛士,發現這些人都不敢抬頭看他。
因為啥呢?因為右金吾跟右領軍有過衝突,就是將太子妃安全送回十王宅的那次。
但是那次衝突,隻不過是下麵人各自奉命,不得不交惡的一場插曲罷了,左右領軍衛是李林甫兼管,跟李琩不可能有仇的。
“元載在裏麵?”李琩問道。
來瑱點了點頭:“是的,他從隴右回來之後,便沒有離開過客棧,正在安心備考。”
“嗯嗯,”李琩道:
“那我就不進去了,你照拂著點,別讓一些不懂事的兔崽子來這裏生事。”
“請大將軍放心,”來瑱點頭道。
也就是這個時候,街道盡頭有一輛華貴的馬車駛了進來,徑直朝著客棧方向而來。
李琩頓時詫異的看向來瑱,道:
“她平時也來嗎?”
來瑱一臉無奈道:“來過三次,禮部有令,考試前一月不準外人接觸參考舉人,但是卑職攔不住啊。”
王韞秀當下肯定算是外人啊,名義上你和元載確實沒有任何關係,朝廷禁止外人在最後一月接觸士子,其實也是一種保護,比如說某人今年最有希望奪得頭名,那麽背地裏一些競爭者會不會起害人之心,說不準的。
正因為這種事以前發生過,所以才會有這條法令,至於為什麽是最後一個月,原因是大多考生都是在四月份之前抵達京師。
王忠嗣那麽要臉的一個人,閨女卻在背後一直給他拆台。
得虧這是獨女,王忠嗣但凡超過三個閨女,怕不是王韞秀會很慘。
李琩直接帶人上前攔住馬車,朝著車夫道:
“原路返回。”
車夫一看是李琩,二話不說直趕緊下車調轉馬頭就要離開。
他在明德門外是見過李琩的,自然知道李琩的身份。
這時候,車廂簾子掀開,露出王韞秀那張麵帶寒霜的俏臉,不過也隻是一刹那,冷臉轉為笑臉,隻見她抬手令車夫停一停,直接下了馬車朝李琩走來,施禮道:
“侄女見過叔叔。”
李琩皺眉道:“你來這裏幹什麽?”
王韞秀笑道:“自然是來探望元載,客棧的膳食一般,我給他帶點吃食。”
“四月之內,不準探視外來入京舉子,你不知道這條法令?”李琩問道。
主要就是針對外地人,本地人在長安有住的地方,自己會保護自己。
“有嗎?沒聽說過,”王韞秀笑道。
李琩頓時皺眉,眼神看向一旁的來瑱。
來瑱心裏暗罵一聲,隻能是硬著頭皮道:
“是卑職失職,沒能提醒王家娘子。”
李琩冷哼一聲,看向王韞秀道:
“那你現在知道了吧?回去!”
說完這句話,李琩便直接帶人走了。
他完全不會擔心自己走後,王韞秀還能進去,一來,她不敢將自己說的話不當回事,再者,來瑱也不會讓她進了。
望著李琩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接頭,王韞秀冷哼一聲,看向一旁的來瑱道:
“算你小子機靈。”
說罷,她令婢女從車廂內的小匣子裏取出三四粒金豆子,抬手遞了過去:
“拿著吧,賞兄弟們的。”
來瑱雙手做捧起狀,接過金豆子,笑道:
“謝貴人賞賜。”
王韞秀既然進不去了,她帶來的食盒,肯定是要送進去的,來瑱拿人的手軟,自然會幫這個忙,但是為保謹慎,他進去之後先是讓手下嚐過無毒,這才安心的給元載送去。
而在客棧外吃了癟的王韞秀一肚子火氣,乘車拐進了東市,她要去消費。
心情不好的時候,隻要消費能讓她忘掉那些煩心的事情。
她的性格本身就非常的刁蠻跋扈,曆史上稱之為凶狠暴戾,可見這不是個一般女人。
王忠嗣常年不在家,沒人約束閨女,以至於王韞秀的性格野蠻生長,到現在已經是想約束都約束不了了。
如果說西市是平民市場,那麽東市就是高端市場,在這裏逛街的,絕大部分都是有錢人。
東市有一家金飾鋪子,名叫洛陽金鳳樓,在長安一共有四家分店,東西市各一家,朱雀大街一家,安業坊一家。
前麵是鋪子,後麵是打造和加工飾品的場所,占地麵積不小,製作與銷售為一體,在長安非常出名。
韋妮今天就在這裏,因為她要給即將出生的孩子準備金鎖,也叫長命鎖或者富貴鎖。
這玩意是為貴族新生兒量身打造的,誰的就是誰的,不能用別人的來代替,隋王宅庫房有這玩意,但你不能用在韋妮兒還沒有出生的孩子身上。
她今天要打造形狀各異的六把鎖,龍鳳、如意、壽、麒麟等等,還會刻上麒麟送子、魚兒鬧蓮、萬福同心、長命百歲等字樣。
金飾鋪子一進門,就能看到一麵巨大的山水壁畫,櫃台很高,但是沒有貨架。
進來之後,會有人接待你,在詢問過你的需求之後,才會將你領入內間,內間有許多,分檔次。
鐵、銅是一間,銀的是一間,金的是一間,珠寶玉石有三間,金鑲玉又是一間。
金玉搭配,是古代飾品的最高境界,也是最頂級的奢侈品。
韋妮兒眼下就在這裏。
一麵巨大的貨架上,擺放著無數個大小不一的小匣子,這裏麵存放著的就是樣品。
有些是實物樣品,但大多還是圖案樣品。
黃金在大唐是稀缺貨,做為製造商,也不可能每種都做一件樣品,萬一賣不出去,賠的血淋淋,所以很多都是繪製成圖案,供客人選擇,你選中了,交了定金,才會開始打造。
一般打造器物的,不懂繪圖那是絕對不行的,這就是為什麽設計師這個職業一直都很吃香。
韋妮兒本來是打算去達奚盈盈的金飾鋪子打造金鎖,畢竟對方肯定會給她一個成本價。
但是礙於郭淑的麵子,所以沒去,而李佶當時的長命鎖,就是在眼下這間鋪子做的,工藝不錯,但是價格卻也不低。
韋家在長安自然不缺金飾鋪子,但是裏麵的式樣韋妮兒都見過,想換點新奇的。
她在嫁人之前,那也是個大方人,揮金如土,因為花的不是她的。
現在不一樣了,王府每月供應給她的月例不算少,自己孩子打造長命鎖,庫裏也是要另支的,但是郭淑當初隻給李佶打了兩把鎖,自己要做六把,肯定不能跟庫裏要六把鎖的錢。
那麽,四把鎖就需要她自己出了。
“好了,就這幾樣吧,我還想打幾支釵子,我瞧瞧你們有什麽新樣,”韋妮兒坐在坐席上,一件一件的挑選著。
這個時候,鋪子裏的金博士又領進來一位少女,模樣倒是很周正,就是臉上的戾氣很重。
韋妮兒見過王韞秀的大白屁股,但卻沒有見過王韞秀的臉,自然是認不出的。
王韞秀肯定也不認識韋妮兒了。
但是女人嘛,一照麵,首先就會打量對方的穿著衣品,韋妮兒以前也是華麗的不要不要的,但是眼下懷了孩子,求個穩重,所以樸素了不少。
而王韞秀,自然是華服旖旎,光鮮亮麗。
那麽兩人這一對視,各自心中自然有了一個第一印象。
韋妮兒第一感覺,這是個外地人,因為長安這個年齡段的貴婦她不敢說都認識,但七八成是有的。
而王韞秀的第一感覺,這是一個貴族女子,應是出身豪門,端莊典雅,但在家裏的地位,應該普普通通。
那麽兩人就會有一個相同點,那就是看不起對方。
尤其是王韞秀的太原口音一出口,韋妮兒更沒將對方當回事了。
“我要打幾件釵子,將式樣都拿出來瞧瞧,”王韞秀趾高氣揚道。
領她進來的金博士看了一眼韋妮兒麵前長幾上擺放著的金釵樣品,趕忙道:
“我先給貴人瞧一瞧往年的舊樣,您放心,放在如今的長安,依然是非常盛行。”
王韞秀頓時蹙眉道:
“為什麽讓我看舊樣?我要新的。”
那名金博士雙手抬向韋妮兒方向,笑嗬嗬道:
“今年的新樣,這位貴人正在鑒賞,您還需要稍等一下。”
他這個掌心向上的手勢,就叫抬舉,做為一個商人,一個下等公民,他不能去指客人,那是無禮。
王韞秀冷哼一聲,就在韋妮兒麵前坐下:
“這位娘子冒昧了,我也一同瞧瞧如何?”
嘴上倒是挺客氣,但是她這個行為是不對的,韋妮兒可不會讓她,冷冷道:
“一邊等著去。”
王韞秀頓時愣住了,好家夥,真是好家夥,我自打來了長安,還沒受過這種冷眼呢。
不愧是長安啊,一個小娘子脾氣都這麽大。
但是呢,她也不想惹人,直接來了句:
“既然人家不讓我挑,那我便都要了,就她桌子上這些釵子,每樣做一件,一月之後,我來取。”
韋妮兒頓時皺眉:“哪來的蠢婦,上這顯擺來了?”
王韞秀笑嗬嗬起身,向一旁的金博士道:
“定金多少,到延壽坊大將軍府來取。”
延壽坊隻有一個大將軍,那名金博士自然瞬間猜到了王韞秀的來曆,趕忙給韋妮兒使眼色,意思是勸韋妮兒不要招惹對方,讓一讓。
因為金博士也看得出,人家王家大小姐說的不過是鬥氣話,人家並不是真的每樣都看上了。
而這間鋪子裏,沒人認識韋妮兒。
“原來是你?”
韋妮兒猜到對方來曆之後,下意識便朝王韞秀的腰胯以下看了過去。
那晚的大白屁股是真顯眼啊,沒嫁人就敢這麽亂來,這樣的女人絕對是蠢貨中的蠢貨,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王韞秀也察覺到對方眼神不對勁,慍怒道:
“你亂瞧什麽?”
韋妮兒嗤笑道:
“我在瞧,王大將軍一世英名,生的女兒怎麽像個癡呆兒。”
“好個賤婦!”王韞秀頓時暴怒,直接走過來就想掌摑麵前這個冒犯自己的賤女人。
但是韋妮兒驚嚇一聲,下意識捂著肚子後退的動作,讓王韞秀停了下來。
“嗬嗬原來身懷賤種啊,那我這次便暫且饒了你,”王韞秀冷哼一聲,罵道:
“哪家的?將來找你算賬,也好識得路途。”
韋妮兒是真嚇著了,放在平時,她饒不了對方,就算是王忠嗣的閨女,她照樣收拾。
但如今懷著孩子,就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了。
隻見她一聲不吭的趕忙起身,將外麵的侍女喊了進來,攙扶著自己就往外走。
“哼!今後做人老實點,此番便饒你一次,”
王韞秀見到對方退卻,也沒打算不依不饒,就這麽在韋妮兒原先的座位坐下,開始鑒賞起金釵樣品。
不久,原先陪同韋妮兒的那名金博士掀開後門的門簾,引進來一位美的驚心動魄的頂級大美人兒。
那名身穿雪白襦裙的婦人,盛氣淩人的俯視著王韞秀道:
“是你剛才說,三娘肚子裏懷著的是賤種?”
王韞秀呆若木雞,她已經意識到自己惹事了,因為她見過麵前的這個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