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李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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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林甫早早就入宮了,花萼樓內伺候在一旁,幫著李隆基整理禮服。
    他來的這麽早,是想探探基哥的口風,如果基哥分外在意今天的比試,他也得勸李琩輸給太子。
    畢竟李林甫做官的唯一信條,就是必須讓聖人滿意。
    “拳腳無眼,刀劍無情,邊關兒郎誓死守衛疆土,都是殺人技,今天這場合,怕是不能留手,”李林甫蹲在地上,整理著基哥的下擺。
    李隆基聞言笑道:“身在軍伍,就是要殺人的,不會殺人就不要從戎,當繡花枕頭嗎?”
    得嘞,有定論了,生死局。
    “聖人說的是,”說著,李林甫笑嗬嗬的看了一眼一旁臉色不佳的貴妃,道:
    “就是貴妃娘娘沒有見過這種血腥場麵,臣擔心貴妃會受到驚嚇。”
    “右相多慮了,”楊玉環語氣平淡道:
    “本宮沒有右相認為的那麽孱弱,兒郎們若無向死之心,又怎能守得我大唐萬裏疆域?”
    “說的好!”李隆基哈哈一笑,上前拉起貴妃的手,道:
    “太真隨朕去吧。”
    楊玉環麵無表情,任由李隆基拉起手臂,卻沒有正眼看李隆基一眼,任誰都能看得出,人家不高興。
    至於為什麽不高興,在場的人心裏都清楚,但絕對不會說出來。
    楊玉環自打回宮之後,就一直是這樣的冷漠態度,雖然她已經打聽到,聖人同時見了武明堂和張去逸,那麽楊洄的猜測是正確的,聖人確實在過問那件事情。
    但她還是不爽,因為聖人選擇的時間太曖昧,我剛走,她就來?我在的時候,你怎麽不召她來呢?
    李隆基呢,也沒有因為楊玉環的態度而生氣,他是非常寵溺對方的,耍點小性子,真情真性,隻會讓朕更喜歡。
    興慶宮是有演武場的,其實就是龍武軍和羽林軍的訓練場。
    這個地方的看台也不少,能容納兩千多人,因為基哥年輕時候喜歡閱兵,而且不單單在長安閱兵,有時候還會去外麵。
    畢竟是靠兵變上位的,所以特別在意自己親軍的戰鬥力,這就是為什麽他寧願失了麵子,也不能讓禁軍壞了裏子。
    兩千多個座位坐滿了人,基本都是大人物,宗室外戚也有份參加,尤其是北衙四軍和南衙十六衛,他們的高階將領,除了有戍衛之職的,今天也都來了。
    基哥就是讓他們看的,讓他們瞧瞧,藩鎮到底將你們甩了有多遠。
    身為皇帝,即使已經進入養老階段,但是他對藩鎮的動向,是一刻不敢疏忽的,所以他很清楚,藩鎮的軍士到底有多能打。
    張盈盈因為臉上掛彩,隻能借口麵部有恙,以一條白紗遮蓋住了鼻子以下的部位,跟著父母也出席了。
    李琩的座位比較靠下,而且就在基哥正麵的台階最下方,方便安排比武,也方便隨時向基哥匯報情況。
    演武場不是一片空地,它的各類訓練設施都非常齊全,而眼下的場內,也按照八項考試內容劃分出了八個區域。
    在緊臨看台一側的下方場地內,一百名龍軍在陳玄禮兒子陳賓的統領下,分散開來,算是做為演武場與看台貴賓之間的一道屏障。
    但是李隆基不喜歡這樣,因為會顯得他在防範自己的士兵,雖然他非常謹慎,但也不願意在眾目睽睽之下這麽做,畢竟他對外的形象是愛兵如子。
    他認為,四麵八方都有衛士,安保絕無問題,實無必要多此一舉。
    “讓他們撤走!”李隆基抬手指了指,站在他身後的陳玄禮頓時會意,小跑著下了台階,讓兒子帶隊撤往一邊,但也要隨時注意場內動向。
    陳玄禮才不在乎誰輸誰贏,他隻在乎聖人的安全。
    場內,五十名河西兵已經列隊完畢,而站在他們對麵的,則是看起來無比驍勇彪悍的五十名飛龍軍。
    隻看外在,河西兵這邊有老有少,有高有低,有胖有瘦,參差不齊,飛龍軍這邊個頭一致,身材魁梧壯碩如牛,似乎更加凶狠善戰。
    但看台上的大部分人都知道,現實不是那麽一回事。
    信安王李禕就坐在太子的下方,而他的身旁是裴耀卿,隻見他朝裴耀卿道:
    “煥之請看,河西那邊第二排第三個,此人兩腿外翻,站姿詭異,以煥之之經驗,當知為何。”
    裴耀卿笑了笑,猜到對方嘴上是說給他聽,其實是讓背後的太子聽到,於是笑道:
    “長年累月騎馬,便是他這個樣子,可見是騎兵出身。”
    他這句話一出口,身後的議論頓時消失。
    因為就在李禕開口之前,他背後的那幫親王們,有人在調侃河西兵陣營中的那個羅圈腿。
    其實那不是羅圈腿,而是因為常年騎馬,大腿內側長久經受擠壓導致了身體骨骼肌肉出現變形,這樣的腿看起來非常難看,似乎都不像個正常人,但人家一旦上了馬背,便如同鉗子一樣夾在戰馬身上,穩得一批。
    所以河西兵這邊,人人身上都有些非常惹人注意的身體特征,正說明人家是實打實的實力,不中看,但中用。
    李紹聽到這句話,也是點了點頭,朝一旁的永王李璘道:
    “聽說那個王人傑更是厲害,蓋嘉運給他起了這樣一個名字,可見其驍勇。”
    李璘點了點頭:“沙場磨礪過的,終究不一樣,不過兄長的飛龍軍已經今非昔比,今日定能給十八郎一個驚喜。”
    站在太子身後的王難得聽到這句話,趕忙俯身過來低聲道:
    “王人傑是必贏,飛龍軍這邊無論誰下場都討不了好,對上他可直接認輸,不丟人。”
    李紹一聽這話不樂意了,打不過我也不能認輸啊,怎麽能叫不丟人呢?
    “狹路下風勇者勝,怯戰者,懦夫也,”李紹冷哼道。
    王難得愣了一下,不說話了,他是軍伍出身,非常在意自己親兵的傷亡,所以才好心提醒,畢竟他做飛龍軍教練使這段時間,非常清楚李嗣業花了多大力氣才培養出這五十個人出來,傷一個死一個,不劃算的,也不值得。
    李嗣業當下,與李琩的座位一路之隔,因為他要針對李琩派出的人選,從飛龍軍選出合適的應戰者。
    他是藩將出身,所以從河西兵的身體特征上,基本就能判斷出對方的長項短項,那麽應對起來也會從容一些。
    但是李琩絕對看不出飛龍軍這邊的長項短處、李嗣業認為,要不是這幫人是自己練出來的,單看外表,他也看不出來。
    兵部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六名官員各司其職,有記錄的,有負責發勝籌的,有計時的,還有查驗兵械的。
    一切準備就緒,李隆基擺了擺手,示意可以開始了。
    場內的兩撥人馬紛紛退後,撤往角落裏。
    李琩這邊,與韋昭訓蓋擎等人商討一番後,朝下方的李晟吩咐一聲,後者小跑至河西兵所在的場邊,將第一位挑戰者帶出隊列。
    正是那個羅圈腿。
    接著,李琩起身朝著主位上的李隆基揖手道:
    “稟父皇,右金吾第一個派出的衛士,名叫許紹,河東人氏,出身赤水軍,請父皇恩準。”
    他這邊算是挑戰方,所以是他先出人。
    李隆基聞言笑道:“原來是朕的赤水猛士,準了。”
    這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很正常,但實際上,看台上很多人的臉色都變了。
    慶王李琮直接起身指著李琩道:
    “十八郎,難道你就沒有看出什麽地方不妥當嗎?”
    他是故意挑撥李琩和太子的矛盾,並不是真心向著太子說話。
    李紹聞言也是臉色一變,這尼瑪的本來沒事,你特麽故意挑事是吧?
    李琩頓時一愣:“哪裏不妥,還請兄長指教?”
    李琮抬手指向場內那名出列的羅圈腿道:
    “他叫什麽名字?你是故意的對吧?”
    李琩嗬嗬一笑,道:“自古禮法,隻有避聖人名諱,沒聽說還要避其他人名諱的,兄長多想了。”
    李紹瞬間臉色鐵青,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而李琮目的得到,裝模作樣的冷哼一聲,重新坐下。
    沒錯,李琩說的是對的,而他也是故意第一個派出許紹來惡心太子。
    楊玉環蹙眉片刻,捂嘴靠向李隆基,小聲道:
    “臣妾覺得,確實不妥當,是不是”
    李隆基小聲笑道:“十八郎並無說錯。”
    皇帝的名諱,神仙也要避,觀世音還得避一避李世民呢,但是沒有避太子一說。
    “這個字,確實不妥,”本來已經安靜了,李林甫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李隆基皺眉道:“你在說什麽?”
    李林甫起身來到主路,朝李隆基拜倒,道:
    “紹與宋太子名同,此字不吉啊。”
    此言一出,看台上人人色變,幹起來了幹起來了,兩邊徹底撕破臉了。
    楊玉環不知所以,隻覺身邊的聖人臉色異常難看,帶著一股讓人透不過氣來的恐怖,嚇得她趕忙抬手,輕撫著李隆基的胸口。
    高力士也是火冒三丈,狠狠瞪了李林甫一眼,你特麽玩的是不是太大了?
    宋太子劉紹,是南朝宋第四任皇帝,也是華夏曆史上第一位通過“弑父”手段,奪取皇位的皇帝,關鍵他還是嫡長子,而且是被立為皇太子的,與當下太子的身份完全符合。
    李紹已經是氣的青筋暴起,恨不得下去一刀砍了李林甫,而李禕趕忙轉身,抬手壓在太子的手背上,示意太子冷靜。
    氣氛瞬間凝固,看台上鴉雀無聲。
    這種時候,是需要有人站出來破局的,否則聖人下不來台,太子也下不去,事態會變得更加複雜。
    有人站出來了。
    太子少保中書舍人崔琳起身道:
    “臣以為右相說的對,此字不吉,太子孝心赤誠,世人皆知,但姓名乃父母所賜,不敢更改,臣請聖人為太子更名。”
    一句話,將太子名字的問題推到了李隆基身上,名字是你起的,太子無錯,今日既然知道是惡名,那麽太子願意改。
    他這麽一開口,瞬間便有更多的人站了出來,請聖人為太子更名。
    李禕趕忙給太子使了一個眼色,李紹也趕忙站了出來,跪地請求父皇更名。
    李隆基冷冷的注視著下方的兒子,沉吟半晌後,緩緩道:
    “元亨利貞,便取一亨字,幸得右相提醒,否則朕險些誤了吾兒。”
    “聖人英明,”眾人紛紛跪地。
    這件事表麵上,似乎就這麽揭過去了,但實際上在李隆基的心裏已經有了芥蒂。
    他常年打壓太子,可謂世人皆知,那麽太子對他的怨恨有多深,他心裏是沒數的,李林甫今天這一出到底是故意的,還是提醒朕,太子對朕的不滿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
    他現在老了,體會到了自己的父皇當年懼怕自己的那個眼神,唯一的不同在於,自己當初手握兵權,而眼下的太子被困十王宅,難以施展。
    不,他雖然沒有兵,但還有依附他的臣子。
    李隆基眼角餘光瞥了一眼信安王。
    皇帝最怕的就是這種神神叨叨的事情,所以他才會毫不猶豫,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明知場合不合適,還是立即便給太子改了名字。
    而太子眼下,心中的怒意已經是壓不住了,對他來說,改個名字無所謂,我都改了好幾個了,十王宅的這幫人包括李琩,也都改過,不是什麽新鮮事。
    但是李林甫說出的這個改名理由,已經不僅僅是羞辱了,完全就是赤果果的宣戰。
    孤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你們終於按耐不住了。
    李適之麵無表情的坐著,但心裏已經是湧起了驚濤駭浪,該來的還是來了,比他預想的更快了一些。
    他是不希望太子和李琩過早翻臉的,這對他不利,因為他剛剛出任左相,還沒有坐穩當,需要一個平穩的過渡期來鞏固自己的權力。
    但眼下這麽一鬧,李林甫勢必會將權力握的更緊,他的權限會不斷被擠壓。
    場邊,李嗣業起身朝著主看台道:
    “飛龍軍校尉李朗,出身隴西李氏,願意一戰,請聖人恩準。”
    他派出的這個,同樣是擅長騎射,李嗣業眼光毒,一眼看出羅圈腿是馬上兵,所以派出騎射高手接戰。
    “雖為宗室,然刀劍無眼,當盡力而為,準了,”
    李隆基麵無表情道,他的心情明顯已經不如剛才了。
    老李家是不是出身隴西李,難說,極大可能是冒認,但是隴西李在唐朝被歸入宗親,這是事實。
    聖人恩準,場內的兩人也開始準備。
    他們會在其他人的幫忙下換上適宜馬上作戰的輕甲,戰馬一側會掛一麵盾牌,一人一張弓,十支箭。
    李晟親自檢查馬掌之後,給馬帶上了眼擋。
    眼擋固定在馬眼兩側的頰革上,因為馬的眼睛可以覆蓋周圍360度,哪都能看到,眼擋就是為了防止它亂看,隻將視線集中在前方,這麽做,能夠讓戰馬更為聽從騎手的指令。
    一切準備就緒,李晟和程元振分別向主看台示意,隨著兵部官員的一聲銅鑼敲響,第一場開始。
    馬射,主要的技術要點就兩個,騎術和運動中的射術,而騎術更為重要。
    騎術牛逼的人,在馬背上是非常靈活呢,就像我們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蒙古漢子一樣,能在馬背上做出各種的高難度動作。
    許紹在鑼音敲響的第一時間,整個人傾倒於馬背右側,隻以右腳踩在馬鐙上,身體完全隱藏於戰馬背後,駕馭著戰馬飛速的繞場奔行。
    對麵的飛龍軍也趕忙策馬朝著相反的方向繞行,他能夠察覺到,對手的腦袋其實一直在馬頸下方注視著他的所有動作,他如果貪功射馬,那麽對手就會趁著他換箭的空隙給他來一箭。
    不劃算的,這樣的形勢,先出箭必然吃虧。
    他們倆就這麽繞場奔走著,都沒有選擇出手,但時間是有限的,隻有一刻鍾。
    外行看起來,會覺得這場麵好無聊啊,比如張盈盈父女這樣的貴戚,兩人騎在馬背上,不停的更換姿勢,動作雖然瀟灑,但總覺得更像是馬技表演。
    隻有行伍出身的人才知道,兩人的各種變換都具有針對性,是在不停的尋找機會,所以他們看的聚精會神,仿佛自己已經參與其中。
    這就好比足球比賽,球盲隻看能不能進球,而球迷能看懂每一個細節變化和節奏轉換。
    鹹宜眼下就是這樣,隻在乎河西這邊能不能射中飛龍軍,她都已經準備好鼓掌了,而坐在他身邊的就是張垍夫婦。
    場內局勢終於發生變化,許紹轉變戰馬方向,開始朝著場內圓心奔去,人在馬背上互左互右,閃轉騰挪,靈活的像隻猴子。
    李朗見狀,策馬奔馳的同時彎弓搭箭,猶豫幾秒之後,實在無法瞄準,隻能退而求其次,一箭射向戰馬。
    許紹把握住這一刹那的機會,拋棄戰馬,直接一個翻滾倒地,矯健的身體在翻滾兩圈後猛的刹住,隨後起身就是一箭。
    這樣連貫的動作,已經不是技術了,完全就是常年交戰練就的本能反應。
    他都沒有瞄準,敵人動向完全就在他的腦子裏。
    這麽近的距離,身上又是軟甲,被一箭射中,掛彩的幾率非常大。
    飛龍軍李朗在一箭射中對手戰馬後,第一時間從馬背上取下盾牌格擋,但還是被射中了大腿,他咬牙調轉馬頭,打算趁著許紹換箭之時,直接踏死對方。
    也就是當他正麵迎向許紹的一瞬間,一支羽箭迎頭而至,他本能的揮動盾牌,但那一箭還是正中他的腰側。
    大腿受傷還能強撐一陣,腰部中箭瞬間就喪失戰鬥力。
    一聲慘叫,李朗仰天墜馬。
    程元振趕忙帶人過來將李朗抬走,交由場邊太醫署的人療傷,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看台上,鹹宜第一個站起來拍手喝彩,興奮雀躍,楊洄不好意思的也跟著起身,擊打著手中的兩片竹節。
    鼓掌,是從元朝開始才盛行的,大唐是以擊節代替鼓掌,可以擊打桌子,也可以兩片竹節互擊。
    看台上,就他倆在那喝彩呢。
    不過也隻是短暫瞬間,稀稀落落的擊節聲響起,隨後變得越發密集。
    “好快的箭,朕都沒有看清他第二箭是怎麽射出去的,”李隆基連聲感歎,心中對於邊關有著這樣的兒郎戍衛大唐而感動高興。
    陳玄禮臉色難看,站著一動不動,被高力士踢了一腳後,反應過來,趕忙道:
    “勤於習練,便可神乎其技,戰場上出箭慢一步是要死人的,飛龍軍輸在生死場麵見的太少,應對乏力。”
    另一邊的吳懷實也道:
    “飛龍軍視戰馬為袍澤兄弟,沒想到對方會棄馬,還是經驗不夠啊。”
    騎兵肯定是非常注重自己戰馬的,但是在性命攸關之時,那麽戰馬也隻能是武器。
    李朗選擇射馬,而許紹以失去戰馬尋求機會,這就是區別,不夠狠啊。
    真要在戰場上,我丟了馬不要緊,隻要射死你,你的馬不就我的馬了嗎?
    第一局的第一場,就輸的這麽慘,李紹的信心瞬間就崩潰了,本來在此之前,他還是覺得非常有希望的,結果第一場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人都傷成那樣,能不能活下來都不知道,那麽剩下七項壓根就不用比了。
    許紹收了兵器,來到主看台下半跪在地,接過兵部官員遞來的八支勝籌,被聖人讚賞一句後,賜精煉寶刀一柄,以及右金吾衛的正式軍籍。
    有了這個軍籍,不出意外,他將來還能傳給他兒子,這輩子不用再去藩鎮賣命了。
    “問問嗣業,他是怎麽安排的?”李紹咬牙朝背後說了一句,王難得點了點頭,從看台的另一側下去了。
    太子還覺得是李嗣業安排的有問題,他也不想想,本身差距就那麽大,三個月能拉回來嗎?
    而李嗣業此刻沒有任何感覺,飛龍軍輸在什麽地方他看的一清二楚,當時就耐心的囑咐剩下的那些選手,一定要狠,不要在乎戰馬,擺明了生死局,要不擇手段。
    而另一邊,
    “嗬你都能贏啊?那我上去豈不是更穩當?”老黃狗嗤笑的瞥了一眼許紹手中的勝籌,朝李晟道:
    “下一場讓我上。”
    許紹麵無表情,下盤卻是突然一個偷襲,一腳踏向老黃狗腳背,結果被人家背後長眼似的躲開了。
    “你個蠢貨,”老黃狗一臉鄙夷道。
    李昇皺眉看向老黃狗,搖頭道:
    “隋王有令,第二場馬敦。”
    老黃狗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一屁股坐回去了。
    人群中,馬敦咧嘴一笑,抬手轉了轉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