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門下。
    司禮監掌印太監梁芳高亢之聲驟然響起：
    “陛下駕到！”
    眾臣聞訊，紛紛跪拜，齊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弘治帝朱佑極，威嚴中帶著幾分溫和：
    “眾愛卿，平身吧。”
    文武百官應聲而起，齊聲謝恩。
    朱佑極目光如炬，掃視群臣，緩緩問道：
    “眾愛卿，今日可有要事奏報？”
    眾人皆以為內閣首輔李秉會率先發言，畢竟他已對此事有所了解。
    自東林黨遭成化先帝重創後，朝堂之上，如次輔劉健等人皆謹慎行事，少言寡語。
    然而，此番卻出乎意料，劉健竟搶在李秉之前，挺身而出，拱手道：“陛下。
    臣有重大事宜，亟待奏報。”
    弘治帝朱佑極微微頷首，目光轉向劉健：
    “劉愛卿，有何事要奏？”
    劉健神色凝重，道：“回稟陛下，臣今晨得悉，女真野人竟膽敢稱帝，更罔顧天威，南下侵襲朝鮮，已攻占數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不知陛下是否已收悉相關奏本？”
    朱佑極聞言，眉頭緊鎖，目光轉向梁芳：“梁芳，朕竟對此事一無所知，究竟是何緣故？”
    梁芳聞言，臉色大變，連忙跪倒在地，惶恐道：“回萬歲爺，奴婢昨日疏忽大意，未能及時將奏本呈上，實乃奴婢之過，懇請萬歲爺責罰。”
    弘治帝朱佑極長歎一聲，道：
    “原來如此，竟是梁芳未曾告知於朕，致使朕對遼東之事一無所知。”
    內閣次輔劉健懇切陳詞：
    “微臣鬥膽，懇請陛下出兵朝鮮，驅逐清兵。
    朝鮮曆來效忠於我大明。
    此情此景，豈能坐視不理？”
    言罷，兵部右侍郎劉大夏亦挺身而出，義憤填膺地說道：“陛下，清兵在朝鮮境內肆意屠殺，屠城之事屢見不鮮，臣懇請陛下發雷霆之怒，派遣兵馬，驅逐女真之敵。”
    弘治帝朱佑極聞言，目光轉向內閣首輔李秉，問道：“李首輔有何高見？”
    李秉沉吟片刻，回奏道：
    “陛下，微臣亦讚同出兵。
    朝鮮乃我大明之藩屬，若坐視其危而不救，豈不令夷狄笑我大明無人？
    然而，微臣以為，單純驅逐並非上策，應效仿當年成化犁庭之舉，將其徹底消滅。
    而此等女真人反複無常，已不值得同情，唯有將其滅族，方能一勞永逸。”
    內閣大臣馬文升隨即附和：
    “微臣讚同支援朝鮮。”
    禮部尚書祝瓛亦緊隨其後，表示同意將女真人滅族，其餘大臣紛紛跪倒在地，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團結。
    朱佑極心中明了，他們之所以都希望出兵，各有其因，劉健等東林黨人希望借此機會鞏固自身勢力，而李秉則因曾領兵鎮壓叛亂，性格剛毅，不願采取懷柔政策。
    再者，他或許以為朱佑極會同意其主張。
    故而提前表態。
    然而，弘治帝朱佑極並未立即決斷，而是將目光投向武將勳貴一方，說道：“諸位愛卿皆希望朕出兵，唯獨武將這邊尚未表態。
    朕欲聽聽爾等的想法。”
    言罷，延平伯萬達與朱佑極對視一眼，毅然站出，說道：“微臣，不讚同出兵。”
    此言一出，文臣們麵麵相覷，武將們亦是一片愕然，今日之萬達，怎如此膽小怕事？
    英國公、成國公等武將勳貴亦是相視無言。
    上百位武將勳貴，皆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在他們的認知中，北軍右都督萬達絕非怯戰之人，今日之舉，實屬反常。
    弘治帝朱佑樘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威嚴：“朕欲知曉，北軍萬都督，緣何拒不出兵？”
    延平伯萬達聞言，連忙躬身答道：
    “陛下，微臣以為，我軍此行師出無名。
    朝鮮雖為我大明藩屬，卻未曾遣使求援，我等貿然介入，恐有幹預藩屬國朝政之嫌。
    再者，朝鮮或有轉機，未必不能反敗為勝。”
    萬達此言一出，朝堂之上。
    眾人皆恍然大悟，自責疏忽。
    若無朝鮮求援，大明貿然出兵，確有不妥。
    次輔劉健目光深邃，顯然已洞悉陛下心意。
    女真稱帝，實乃大逆不道，即便其未犯朝鮮，大明亦應出兵征討，以正天道，哪裏需要求援，分明是不想出兵。
    朱佑極微微一笑，道：“萬達所言極是。
    朝鮮未曾向我大明求救，且其戰力強悍，冠絕藩屬，朕對其充滿信心。
    相信他們能夠抵禦女真，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若無必要，切勿輕啟戰端。”
    然而，朱佑極心中卻另有盤算。
    他巴不得女真人多侵占些朝鮮領土，多殺傷些朝鮮士兵，如此，待大明休整完畢。
    再出兵相助，朝鮮必將對大明感恩戴德，猶如當年萬曆朝鮮戰爭之時。
    “諸位愛卿，可還有事？”
    朱佑極目光掃過群臣，問道。
    “若無他事，便退朝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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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臣齊聲高呼，躬身而退。
    內閣首輔李秉望著群臣離去的背影，不禁長歎一聲：“陛下無心出兵啊。”
    內閣大臣馬文升聞言，眉頭微皺：
    “此言何意？
    陛下不是已言明，朝鮮未曾求援嗎？”
    李秉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睿智：“女真建國稱帝，已是死罪難逃，足以滅國。
    又何須朝鮮求援？
    再者，以女真當前之實力，遼東總兵府足以應對，剿滅之並不費力。
    隻可惜，陛下另有圖謀啊。”
    紫禁城乾清宮裏。
    弘治帝朱佑極凝視著桌上來自遼東的奏章，隻見遼東鎮守太監穀大用與眾將領紛紛上書，懇請出兵征討叛逆女真。
    此刻，太監梁芳匆匆上前，輕柔地為朱佑極揉按著太陽穴，關切地道：
    “萬歲爺為國事操勞，亦需保重龍體啊。”
    朱佑極輕輕搖頭，道：
    “朕心所憂，非僅為此。”
    梁芳聞言，麵露困惑之色，怯聲道：
    “奴婢愚鈍，實難揣測聖意。
    萬歲爺此番，為何反對出征叛臣呢？”
    朱佑極嘴角微揚，眼中閃過一抹深邃：
    “朕心中已有妙計，故而暫且讓朝鮮承受些許磨難，令其自行解決進犯的女真。
    況且，朝鮮中的官員裏不乏與東林黨勾結之輩，正好借女真人之手，一並清除。”
    梁芳聞言，連忙恭維：
    “萬歲爺真是英明神武。”
    朱佑極不再理會桌上的奏章，轉而問道：
    “雪眉可曾找到？”
    梁芳答道：“奴婢已命王敬前去搜尋，隻是他疑慮雪眉是否已離開皇城。”
    朱佑極微微頷首：
    “那便讓他出城尋找，務必尋回。
    走吧，朕要去馬場練練箭術。”
    言罷，梁芳應聲。
    緊隨其後，一同前往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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