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皎皎河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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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皎皎河漢

    祁寒第一次見到祁念笑,他一襲白衣錦袍,負手立於遊廊盡頭,靜靜凝睇著滿院粉妝玉砌。那時她便想,世上怎會有這麽好看的一個人。

    鵝毛雪花紛紛揚揚,整個庭院像是揉了厚厚的一團糯米糍粑,連假山都顯得軟軟綿綿的——除卻這條回廊,它有著人字一樣的頂簷,故而未積雪,恰使廊道與天地素霜分為兩重境地。

    麵前通路曲折逶迤,又仿佛,被隔絕出來的皎皎河漢,河漢的盡頭,是祁念笑。

    他背脊挺拔,身姿纖頎,自有風骨神韻;麵容平和中正,鼻背猶如刀裁,高挺利落;薄唇微抿,下頜硬朗,秀氣中糅合了些許剛毅;他忽一回顧,鳳眸溫潤梳理,隱隱染著幾分孤絕。

    他隻沖她淡然一笑,便是這凜冽寒冬中僅有的春色。

    彼時,他已是樞密院右衛指揮使,一身文韜武略,為人謙和有禮,偏又那麽好看,祁寒見他,就像仰望天上的月亮。

    彼時,祁寒初到祁府,義父祁漣委派了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女孩隨侍左右。

    “我叫連柒,”那女孩眉眼彎彎,笑時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是咱們祁府的連衛,姑娘有事盡管找我。”

    從連柒口中,祁寒得知了祁家與元國之間微妙的關係。

    且說百年間,北境遊牧民族大舉南侵,中原宋王朝被迫南渡,長江以北紛亂四起,中土社稷風雨飄搖。北方政權混戰多年,最終為元族先祖統一;南宋朝廷則死守江南抵禦侵襲,雖然實無北伐之力,卻也生生堅守了四十年,成為元國啃不下的硬骨頭。

    十年前,元朝至元十六年,宋朝祥興二年,元滅宋。

    其中契機,便牽扯到了祁漣等江南富紳。

    原來宋末江湖門派繁多,其中不乏投靠元朝者,而元軍一路勢如破竹,自然少不了投誠者的幫助。

    當初臨安城陷落,與祁漣率領的新月教脫不了幹係,因著這層緣故,元朝皇帝早些年分外器重祁漣,甚至在遷都時,準許祁家北遷大都,賞賜了府邸商鋪。但祁漣何等聰明,自知樹大招風鳥盡弓藏,於是解散了門下幫派。先前新月教的門徒,皆轉為家仆武衛祁府,得名“連衛”。

    要說當今天下,雖得一統,卻始終不算太平安定。戰事頻起,百姓流離,便是平和表象下的泥淖。

    最激化矛盾的,大概是“四等人製”。

    元國把天下人分為元人、色目人、漢人、宋人。色目人指最早歸順元族的北境各族,宋人則指南宋朝的遺民。

    元族為上等,享盡一切特權優待。

    色目人為次,在從政和律法上享有僅次於元人的豐厚待遇。

    漢人居底層,最下是宋人。他們身份低微,頗受冷遇。

    祁漣身上有著鮮卑人的血脈。據稱,祁家祖先原本屬於元族旁支,後來漢化改姓為祁,因此屬於二等色目人,雖不如元族地位優渥,比下卻還算有餘。

    然而,祁漣獨子祁念笑,卻並未子繼父業經商營生。

    十三歲參軍,從小小兵卒一路摸爬滾打,在殘酷的戰爭中初露頭角。

    十七歲隨軍西征阿爾泰山,恰逢主帥通敵叛逃、連帶十萬大軍葬身山穀,少年祁念笑獨當一麵,巧妙利用雪崩擊潰敵人精銳,順勢奪回失地,自此一戰成名。

    十八歲入職樞密院,勤懇勞務,屢屢立功,於去年被提拔為樞密右衛指揮使,亦是元國最年輕的指揮使。

    “祁大人能走到今時今日,著實不易,”連柒悄悄在祁寒耳邊道。“祁家在朝堂毫無根基,一切功績都是他自己打拚出來的,自然招小人妒忌。這不,明明本職是巡守皇城、戰時征戍,現下卻莫名被安排了修城牆的監工活。”

    祁寒望著遠處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今日並未穿常服,而是換了一身銀白戎裝,就站在東城牆角下巡視,偶爾還會幫襯士兵勞工。

    他似乎格外喜著淺色,要麽是月白,要麽是素色,配上他清雋的側顏,顯得格外溫潤儒雅。

    總歸不像一個武將。

    思忖時,街上忽然一陣嘈雜熙攘,連柒連忙拉著她和歡兒退至路邊。放眼望去,原來是朝廷運載貢品的車隊。

    打頭的是位元族高官,騎在馬背上,招搖傲慢。一輛輛馬車跟在其後,且不說車上堆疊的物品多麽奢華,單是車軸都有著精美的刻紋。

    駕車人悠哉地牽著韁繩,也是一身元族打扮。而守在每輛車旁,步行前進的,似乎是漢人兵卒。

    這時,一個漢人小兵踉踉蹌蹌經過她們。他看上去也就十來歲,模樣都沒長開,此刻跛著腳,強撐著跟上車隊。

    祁寒盯著他的雙足,眉心愈發緊鎖。

    突然,那小兵腳下一軟,兩眼一翻,竟是直接昏倒了過去!

    周圍百姓瞥見這一幕,登時驚呼一片。同行的小兵趕忙停下來圍在他身邊,紛紜道。

    “這孩子以前是儒生,身子板弱,跋涉了這些天,鐵定吃不消……”

    “不是!他今早教蜈蚣咬了腳背,當時就腫脹麻癢,中午那青紫便蔓延到了腳踝,方才他還同我說,都痛到膝蓋下了——”

    “那現下該如何啊——上哪兒找醫者——”

    祁寒猶疑了一剎,隨即推開人群走到那孩子身前,連柒拉都拉不住。

    她二話不說,解開他的鞋子,果然傷口已青紫潰爛。她左右觀望了一下,在看到馬車上一個個壇子貼的“酒”字後,眼前一亮。

    “哎——姑娘——這酒不能動!!”身邊兵卒慌忙阻攔,但祁寒置若罔聞。

    她吃力地抱起一小壇酒,拔不動塞子,便直接將它對著石階猛磕一下。壇口瞬間破裂,酒液四濺,雖浪費了些許,但壇中佳釀還剩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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