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大結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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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章 【大結局】隔岸迢迢上)
沒過多久,成帝便後悔莫及。
當他確定了大都城外並無伏兵、祁寒隻是在誆騙他時,簡直怒火中燒,下令樞密院全麵追擊,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祁念笑那天因急火攻心而昏迷了半日,醒來後,竟迅速恢複了往常的樣子,甚至正常得不太正常。他奉命緝拿前朝餘孽,各種圍追堵截,極為難纏。
……
且說祁寒一行人逃離了中書省腹地,為防追兵趕上,便沒有遵照尋常南下的路徑,而是計劃西行繞路。他們輾轉了數月,直至八月下旬,潛至了漢地與烏思藏的交界地帶。
這裏歸宣政院管理,是雪山腳下,興盛著“茶馬互市”,每天都有來自四麵八方的商人或牧民來換購物資,魚龍混雜。
高原的八月開始轉冷。祁寒在茶馬互市上換得了禦寒的衣物,還有幹糧,盤纏所剩無幾。
那時她已顯懷得有些身子沉重,四肢反倒更輕減了。長時間的顛沛流離,焦心又勞思,當真消耗了她太多太多,整個人都被折騰的疲憊不堪,消瘦憔悴。
可她每每望向自己的郎君,總是笑靨明媚。掩去了所有疲態。
——若不是被他拖累,她本不該如此過活。
他常常動了這樣的念頭。常常,自責自厭,痛苦得像有冰錐刺入骨髓。
逐世還記得,他們死裏逃生、暫且安頓下來的時候,她緊握著他的手,目光深沉而真切。
“從今往後,你隻是我的郎君,隻此而已,”她的聲音哽咽,“趙稟已盡全力了,難挽回的,是無常世事;他為大業掙紮了一生,現在他可以堂堂正正地釋然所有重負,他無憾了;他對得起趙宋,對得起舊臣百姓,更對得起自己的本心——從選擇坦然赴死的那刻起,一切皆已證明。”
他與她噙淚相視,半晌,她又再度開口。
“世上再無大宋的趙稟,此間唯有祁寒的郎君。”她眼眸溫柔明亮,帶著笑意,一串晶瑩的淚水滑落。
盡是她對他的心疼。
可她明明……才是最不容易的啊。
那些天,祁寒的雙腳總是腫脹得厲害,腰酸背痛更是難免,教他瞧著便心疼得揪心。夜間,她又總睡不安穩,常在迷迷糊糊之間被發麻的雙足痛醒。
他睡得淺,每每察覺到她水腫的小腿不可控地突然抽筋,便輕輕起身,將她僵硬酸脹的筋絡揉開,再替她裹好被子。於是她便會依賴地抱住他胳膊,臉在他肩頭挨蹭幾分,微蹙著眉重新入睡。
然而,不論他們逃到何處,追兵不知為何總能迅速逼近。就像陰魂不散的鬼差,使人持續籠罩在黑暗的恐懼之中。
不逃,就是一死。繼續逃,才有一線生機。
樞密院的官兵現身,包圍了雪山腳下,茶馬古道便待不得了。祁寒與逐世,還有魏予滄笙總共四人,置辦好了物資。要趕在宣政院與樞密院合圍之前,翻越這座雪山,逃回他們的江南。
計劃似乎可行,可高原的一場暴雪來得突然,將他們原本的規劃徹底打亂了。四人在行進途中,被困在了雪山上,完全行動不得。
“我們等雪停吧,”岩洞裏,祁寒將羊皮紙的地圖攤開鋪在地上,“雪一停,我們便從南麓下山。我打聽過,宣政院並未在那裏設關卡。此路雖地勢險峻,卻也是唯一的出路了。”
逐世沉默,看著她凝神思慮的模樣。
目光落在她疲倦的麵容,隆起的肚腹。
忽然覺得,自己是全天底下最混帳的男人。
當夜,幾人拿石塊擋住了洞口,又蒙了幾張獸皮擋風,暫且將這裏當作庇護所。魏予夫婦依偎著入睡了,鼾聲陣陣。
岩洞最深處,逐世背靠岩壁,懷中躺靠著他的妻子。絲絲涼風不知從哪裏的間隙鑽了進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還好嗎……”逐世摟緊了她,握住她的手,心一顫,“怎麽這麽冰……”
“我體質便是這樣,”她似寬慰地笑,“天一冷,手腳就冰冷,早習慣了。”
逐世將裘襖全裹在她身上,扶著祁寒的肩,起身便道:“我去生火,給你取暖,燒些熱水。”
“別——”她忙扯住他,輕呼道:“火光會暴露位置,千萬別犯傻!我沒事的,你莫擔心——”
洞內一片黑暗,她看不見逐世的臉色,卻是忽然覺得,他好像很難過。
“……郎君?”祁寒試探地喚。
窸窸窣窣的聲響自耳邊傳來,她的身子再次被他緊緊環擁包裹。
他沒說什麽,隻拉著她的手伸進了自己的裏衣。冰涼的指頭仿佛一瞬間貼上了暖爐的磚牆,祁寒後知後覺,那是他溫暖的腹部。
他在用他的體溫,試圖讓她好受些。
她想抽出手來,口中念叨著:“不行,我的手太涼了,萬一害你——”
“連這點小事都不讓我為你做了?”他的語氣忽然變得很沖。
祁寒怔愣,抿抿唇問:“……你……怎麽了?”
他似鬱鬱寡歡,噤聲了很久,最終沉悶道:
“沒用的男人,才會讓自己的妻子跟著他受苦。”
“胡說什麽!”她低聲急道:“苦我吃得,坎我過得,縱無順遂,我亦樂得——是我要與我的郎君生死相依,是我要的!”
她很嚴肅地告訴他,不要想那麽多,不要自責難過,我之所求,不過是同你一起好好活下去。
他卻愈發陷入了低落的情緒。
在黑暗中,眼神變得空洞。
……
次日。
晌午時暴雪仍不見停,飄飄灑灑覆蓋了一切蹤跡,滿世界的銀白。
岩洞內。
祁寒忽然緊擰眉心,咬住發白的下唇,一隻手下意識按在小腹。
“怎麽了?”她一閃而過的痛苦神色,沒有逃過逐世的眼睛。他連忙輕攬住她肩膀,讓她得以倚靠在他身上。“可是不舒服了?”
“我無礙,”她回握住他的手掌。“別大驚小怪了。”
令她意料之外的是,逐世沒有順著她的話出言安撫。甚至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溫柔,麵色冷僵得可怕。她正對上他陰鬱的眼神,而他就這樣一聲不吭,直盯得她心裏發毛。
半晌無語,祁寒正欲開口,卻是一陣尖銳的墜痛自腹內再次襲來。
“嘶——”她痛得眉目緊皺。
逐世鐵青著臉,二話不說就打橫抱起她,直向岩洞深處大步走去。
“你放我下來!我真的無礙!”祁寒一下下拍擊著他的肩膀,卻又實在有氣無力。
他顯然不想理會她的惱火,甚至沒有看她一眼,隻小心翼翼將她放在鋪好的厚披風上。
“你做什麽?郎君!你——”祁寒還未撐著坐起身,但見他用自己的身體遮擋住風口,然後便探手進她的裙裾。
“你幹嘛!”
祁寒氣急敗壞般想要阻攔,可逐世反手便鉗住了她的雙腕,另一隻手試圖扯開她腰間的細帶,但那帶子係得緊,他一時扯不開,竟是直接掀起了外裙,向她身下看去。
一攤半幹涸的黑血已暈染透了內襯裙,可她未受外傷——那麽,這血從何來?
她長吸一口氣,剛要故作鎮定地解釋,擡眼卻瞧見逐世滿目陰鬱沉悶,便怵然失了聲。
“我……”她停頓半晌,佯裝平靜道,“今晨起時確有不適,但現已無大礙,待我們下山後,尋家驛館歇息,我服些藥便好了。”
他低垂了眼眸,沉默著,為她整理好下裙,轉身走出了岩洞。
外麵,滄笙踏過嘎吱作響的積雪,撿回了些細樹杈子作柴火,一擡頭,撞見逐世冷沉著臉。
“公子?”她以為逐世是出來找魏予的,“魏予他去望風了。”
“她近來可有異樣?”他問。
“誰?”
“祁寒。”
滄笙眼眨得飛快,眼神躲閃著不敢看他,“夫人……沒什麽啊……”
逐世不語,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她尷尬地擦擦鼻子,“……就……那樣啊……”
逐世冷道:“實話。”
“實話……就是……”滄笙支支吾吾,幹脆把心一橫,交代道:“夫人近來腹痛頻繁,估計是太辛勞了,又總遮掩著不想你知曉。今晨起時,我看到夫人藏了沾血的褻衣,她還不讓我告訴公子……說是,等雪一停,我們就得趕快出發,千萬不要因為她身體不適,就耽誤大家趕路……”
逐世甫聽到這些話,便像喉嚨被扼了住。
呼吸困難。
“公子,不好了!”魏予三步兩步,順著崎嶇的山路登了上來,低聲道:“山那頭,有一隊披鐵甲的兵士,似乎正在摸排雪山,要不了多久肯定就搜到這座山頭了,怕是樞密院的追兵——現在該怎麽辦?”
狂風卷起雪花,冷風呼嘯過耳。
逐世下意識回望岩洞口。黑漆漆的洞口,看不到裏麵的人。
心底,一陣空洞的疼痛。
……
半晌。
逐世再次回到岩洞深處,望著祁寒,一言不發。他解下自己的披風為她蓋上,又將雙手搓熱,輕輕覆在她肚腹。
從始至終沒跟她說過一句話。
她知道他在生悶氣。很嚴重、很嚴重的悶氣。
“啊呀……你看,我現在不是沒事嘛……”祁寒沖他眨眨眼,收攏雙臂抱著肚子,環圈住他的手掌。
逐世擡眸,凝滯良久。
終於翕動了雙唇。
“祁寒,”他望著她,聲線顫抖哽咽,雙眼一眨不眨,逐漸赤紅。“你這是在要我的命。”
你是在要我的命啊。
“我真的無事,我是醫者,你相信我,這屬正常現象——”
“孕中出血怎會屬常!”他低聲吼道。“你總是這樣……什麽都瞞我,什麽,都要瞞我……可我是你的郎君,我最該了解你,最該照顧你身體——”
“少量見紅真的無礙,”她打斷他的話,努力微笑著,“不要再多想了,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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