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這個宅子不大。
    幾個人圍在院裏。
    今天不光郭逸之高興。
    楚嶸川也高興。
    特別激動。
    能明顯感受到。
    因為他簡直太鬧騰了。
    鬧騰要喝酒。
    溫謹珩服了。
    沈亭禦也服了。
    “不準喝！你能喝嗎你就喝！”
    楚嶸川氣哼哼地看著這一左一右拉住他的臭家夥，“我怎麽不能喝了！”
    沈亭禦謔了一聲，“還沒給你送禮物呢。”
    “誰先來？”
    林清已經喝上了。
    沈離攔不住。
    根本攔不住。
    翩翩起身，“那當然是我先啊。”
    林清回了一趟屋子裏。
    他先看向郭逸之，“你呢，和他們幾個一樣咯，你這小身板也不行噢！腿好了滾去練武！”
    郭逸之又尷尬又想笑，唇角揚了揚，溫潤道，“好呀，謝謝師父~一定。”
    林清沒動，轉向後麵，朝楚嶸川招了招手，“來？”
    楚嶸川微怔，“我嘛？”
    沈亭禦確定以及肯定，“快去吧。”
    楚嶸川是沒叫過林清師父的，或者說叫過，林清沒應。
    平時他倆也見不著。
    楚嶸川特別興奮，嗖得一下站起來跑過去。
    他很早就覺得林清特別酷！
    特別！！
    “師父~”
    林清看著這個眨巴眼睛規規矩矩站在他麵前的小屁孩子，噗嗤樂了。
    “嗯。”
    楚嶸川就差蹦起來了。
    沈亭禦嗤了一聲。
    溫謹珩無奈而笑。
    林清輕聲笑了下，板了板臉色。
    不太奏效。
    隻好幹咳幾下，“站好！”
    楚嶸川神氣滿滿的站好。
    林清指了指，“手伸出來。”
    楚嶸川乖乖照做。
    林清放了個小物件上去。
    楚嶸川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林清解釋，“你呢，平時忙，容易遇到的危險又多。如果有來不及的情形，呐，一按這裏，就會有一隻小箭飛出來。”
    楚嶸川拚命忽閃著眼睛，“師父給我的嘛？！師父真好！！！”
    沈亭禦和溫謹珩對視一眼。
    兩人眼底盡是無奈。
    林清那股子傲嬌勁頭又上來了。
    “好啦我送完了，大壽星小壽星，都生辰快樂~”
    “謝謝師父~”
    “謝謝師父~”
    林清神在地拂了拂袖，喝酒去了。
    “師父！差不多得了！”
    沈離大喊。
    沈亭禦道，“我來我來。”
    他噔噔噔地跑回屋裏，一個小盒子塞到郭逸之手裏，一個大盒子塞到楚嶸川手裏。
    “看看吧。”
    楚嶸川的這個是軟甲。
    “噢！我的天呐。”
    沈亭禦瞬時憂愁遍布，“很管用的，這是個寶物呢。以後都給我穿好，聽到沒！”
    楚嶸川嘿嘿一笑，“你不保護我啊。”
    沈亭禦忍無可忍給了他一下，“阿兄和破曉說上次你就不記得拉靈氣！萬一誰找死要對太子殿下動手呢！”
    楚嶸川哼哼著不服氣，“什麽跟什麽。”
    “楚嶸川！”
    “好好好。”
    郭逸之的是鎮尺。
    精致的木紋理上繪著一株栩栩如生的海棠。
    沈亭禦跑到他麵前蹲下。
    “哥哥！”
    “生辰快樂！”
    郭逸之短暫的震驚後，清潤的麵龐泛起笑意，“好噢~弟弟真好，謝謝弟弟呀~”
    桑婉落落大方地起身。
    “大哥~給你調了一個香，聞聞看嘛，喜不喜歡~”
    桑婉在清甜的海棠花香裏融入了相較之下更為硬朗的木香，會更為適合一點。
    郭逸之喜歡海棠。
    那真是人盡皆知。
    郭逸之嗅了嗅，好驚訝，“海棠啊。”
    桑婉期待地點點頭，“對。”
    郭逸之稍稍牽唇，很是溫柔，“謝謝桑婉呀~我很喜歡的。”
    桑婉瞬時高興了，“大哥生辰快樂！”
    她轉向楚嶸川，“你的等一會兒，和溫謹珩有些關係。”
    楚嶸川歪著腦袋，“噢？”
    江辭溫溫柔柔地笑著，“哥~這個宅子送給你，生辰快樂！”
    郭逸之失笑，“好噢，弟弟真好~”
    江辭隨後看向楚嶸川。
    楚嶸川蹦蹦躂躂的奔過去，“哥哥~我來啦！”
    江辭被他可愛到了。
    他送的是一個腰配。
    楚嶸川眼眸裏閃著星芒，立馬接過來戴上了。
    “生辰快樂！”
    楚嶸川指指自己的腰間，“看，哥哥陪著我呢！”
    江辭淡淡一笑，“對呀，陪著你。”
    魏明安把江辭推遠，“該我了弟弟。”
    楚嶸川又到魏明安麵前蹲下，眸子閃亮亮的，好期待的樣子。
    魏明安憑空變出一個小盒子。
    “哇！！這是什麽？”
    沈亭禦搶先答，“避毒丹，在一個什麽藏寶閣，二哥趕去拍下來的。”
    魏明安笑了笑，“誒呀，對。”
    摸了摸這感動得不知道怎麽樣好的小腦瓜，魏明安嗓音如潺潺淌過的小溪，“我們的乖弟弟上次那麽痛苦，可不能再受一次了，心疼死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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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
    收獲一個紮紮實實的擁抱。
    魏明安笑彎了眼。
    “生辰快樂~”
    楚嶸川狂點頭。
    “謝謝哥哥！嗚嗚嗚！受不了了好感動！”
    沈亭禦去把楚嶸川拎起來。
    楚嶸川現在特別像個可憐巴巴的小狗。
    嗯。
    魏明安就給郭逸之送禮物，歪著頭，“哥~給我特別特別漂亮的探花郎哥哥挑了件衣裳~特別襯你！你信我！”
    江辭點頭，“這倒是真的，得到了我們一致認可。”
    “在屋呢哥，回去看~”
    “好呀好呀”，郭逸之柔柔一笑，“謝謝我的好弟弟~”
    破曉清了清嗓子，“哥哥！”
    郭逸之瞧他這麽正經，也坐直身子起了範，“誒！”
    破曉彎下身去，仰望著他，“手伸出來。”
    郭逸之伸了個手。
    沈離挽起他的袖子，破曉為他戴上。
    “哇！！”
    晶瑩剔透的珠子，與似乎看起來是木的圓珠，相互排列，環住了他的腕子，是手串。
    “哥哥”，破曉唇角高揚，“這是海棠木，和玉。”
    “你自己做的嗎！！”
    破曉點頭，“昂啊。”
    “生辰快樂哥哥！”
    “特別特別喜歡~謝謝破曉！”
    郭逸之指尖摩挲著光滑的玉珠，他有點不好意思，“你們怎麽都...誒呀！”
    江辭看破不說嘛，“哥我們還不了解了啊。”
    破曉拍拍身旁，“弟弟來。”
    楚嶸川撲過去。
    “姐夫~”
    沈離從身後抽出一個長盒，“呐，之前破曉給阿兄做筆，我也學了學，你回頭試試~生辰快樂呀！”
    “啊啊啊！姐姐！”
    楚嶸川愛不釋手。
    嘟囔著，“這哪舍得用啊！！”
    江辭深有同感，“嗯嗯嗯，對！”
    所以他做了個琉璃盒裝起來放在書房，欣賞！
    “生辰快樂呀~”
    “謝謝姐姐~”
    沈離遂轉向郭逸之。
    “哥哥~”
    “誒！”
    真正式，郭逸之憋著笑。
    沈離掌心幻化出一枚內丹。
    “我這個和二哥的基本上是同時想到的，咱家被毒折磨過的就屬你倆了，二哥給弟弟尋了避毒丹，這是我給哥哥的。”
    沈離笑眯眯地塞到他的唇邊。
    郭逸之話都沒說就直接吃掉了。
    “哇~妹妹！”
    郭逸之鼻尖酸澀得厲害。
    沈離接著笑道，“哥哥如今，百毒不侵~”
    郭逸之眨了眨眼睛。
    唇瓣微微顫動，幾息之間，雙目便蒙上了一層淚花。
    各種複雜的情緒如潮水般向他湧來。
    有人生莫名其妙被毀的委屈。
    有那麽多個日日夜夜纏綿入骨的痛楚。
    也有那剜心的想念。
    全部交織在一起。
    他吸了吸鼻子，仰頭偏了些視線，強壓下眸中幾乎奪眶而出的淚水。
    轉過了頭。
    “謝謝妹妹~”
    沈離靠了回去，也沒說什麽，她笑，“該溫謹珩啦！”
    楚嶸川眨巴著眼睛，他也不說話，就看著溫謹珩。
    溫謹珩失笑。
    他存心逗他，看向了郭逸之，“哥哥~”
    楚嶸川撅嘴瞪他一眼。
    安安靜靜的也沒說話。
    郭逸之笑眯眯地看他。
    溫謹珩掏出一個小長盒子。
    “哥哥~快看看！”
    郭逸之打開一看。
    “哇。”
    溫謹珩淺笑盈盈，“怎麽樣？還挺逼真的吧。”
    在虔州，最盛興的就是瓷了。
    包括但不限於普通的瓷器。
    各式各樣。
    比如瓷花。
    比如溫謹珩見到過幾乎做的像真的一般活靈活現的瓷貓。
    溫謹珩那時候就靈機一動。
    想到了。
    郭逸之愛海棠。
    那得滿足他。
    溫謹珩和破曉一起去學的。
    破曉做了海棠木手串，他做的瓷花海棠。
    郭逸之無奈而笑。
    “你們啊...”
    溫謹珩挑了挑眉，和破曉對視一眼，眼底狡黠閃過。
    “哥哥你就說你喜不喜歡吧。”
    郭逸之把盒子蓋起來，斬釘截鐵道，“太喜歡了，回去就擺上。”
    “哥哥生辰快樂~”
    溫謹珩轉向楚嶸川。
    “殿下~”
    楚嶸川噘著嘴，“嗯，呐。”
    溫謹珩翹著唇角笑，從衣袖裏掏出一個小物件。
    “好久沒給我的殿下過生辰了。”
    “思來想去，忽的想到這個了。”
    楚嶸川兒時有一個特別喜歡的小木馬玩具。
    溫謹珩剛認識他那會兒，先皇在位，各大皇子劍拔弩張，幾乎水火不容。
    每個人都在為了那個最高的位子鬥爭。
    那時候楚嶸川可不是太子。
    他是十七皇子的長子而已。
    十七皇子也就是現在的聖上。
    聖上是最小的，楚嶸川也是皇學裏最小的皇家子弟。
    溫謹珩完全是來陪他的。
    也許是現在的聖上，實在顧不過來他的小兒子，給他找個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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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的他們兩個，加起來歲數都不如別人大。
    今天誰的爹給誰的爹使了絆子，他們這裏也有小爭鬥。
    楚嶸川的小木馬。
    那個溫謹珩第一次坐都被他趕下來的小木馬。
    就被安王的兒子，也就是楚嶸川表兄，丟進了湖裏。
    氣得他直接上去揍了那幾個欺人太甚的玩意一頓。
    也不能說揍吧。
    因為好像被揍的是他們倆。
    那時候呢，比他還小近一年的楚嶸川，可懂事了，紅著眼睛看著四分五裂的小木馬，什麽也沒說。
    溫謹珩還記得呢，他當時特別認真的和楚嶸川說，“殿下別怕，他們太過分了，我在呢！”
    他倆都呲牙咧嘴的。
    相視一笑。
    後來他說到做到，這打架的本事也是從小練來的。
    他五歲就敢打十歲的。
    可不越來越厲害嗎。
    在給楚嶸川選禮物的時候，忽然就想起來這個小木馬了。
    自然是不能做一個原樣的了。
    溫謹珩用布匹做了一個小馬。
    很像的。
    裏麵塞的是桑婉給楚嶸川調的香。
    “殿下掛在衣櫃裏，當個香囊~”
    楚嶸川心頭像是被重拳擊中。
    那些不想再提起的過往，再次浮現心頭。
    溫謹珩小時候，真的是拿命護他。
    “溫謹珩~”
    “誒！”
    溫謹珩笑吟吟的。
    楚嶸川擁了過來。
    “還好把你找回來了”，楚嶸川委屈巴巴的，在溫謹珩肩頭蹭了蹭，“差點把你弄丟了。”
    溫謹珩被逗笑，摸了摸他的後腦，“殿下呀，不會的。”
    楚嶸川抬起頭來，惡狠狠地道，“不要聽這個！”
    溫謹珩從善如流地改口，“楚嶸川。”
    “誒！”
    桑婉笑眼盈盈地和沈離對視一眼。
    溫謹珩朝旁邊的沈亭禦伸著手，“快哄哄咱這小哭包。”
    沈亭禦也加入。
    後麵幾個人淡笑著看三個最小的人玩鬧。
    沈離噢了一聲，“哥哥~”
    郭逸之收回視線，“怎麽啦？”
    “我還有一個！”
    “還有？？”
    沈離神秘一笑，自身後抽出一封信箋。
    郭逸之接過。
    當那鐫秀又有些硬朗的字條滑出之時，他徹底愣在了當場。
    沈離去找楊皎皎的時候。
    楊皎皎等她很久了。
    “小阿離來了啊，坐。”
    沈離笑眯眯地抱了抱她的漂亮嫂嫂，“嫂嫂真漂亮，嘿嘿嘿嘿。”
    “誒喲。”
    “哥哥要生辰啦”，沈離笑得很邪乎，“嫂嫂有禮物嘛！”
    楊皎皎輕牽唇角，“我知道啊，禮物嘛...我在宮裏不怎麽方便。”
    沈離忽覺語失，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麵色。
    楊皎皎思緒萬千，斂眸思索。
    “我知道了。”
    楊皎皎起身奔向書桌。
    沈離也走過去看。
    “哇嫂嫂你的字好好看。”
    楊皎皎的字是那種遊離於硬朗與鐫秀中間的颯。
    “先前我和逸之總通信”，楊皎皎顯然在回憶，唇畔溢著滿滿的甜蜜，“逸之很久沒見過我肯定字了應該。”
    “拿著吧。幫我祝他生辰快樂。”
    楊皎皎低估了生辰快樂這四個字躍然紙上對郭逸之的殺傷力。
    郭逸之哭了。
    剛剛沒收回的眼淚盡數迸發。
    完了。
    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哄大哥。
    哄著哄著，郭逸之要喝酒。
    江辭真沒辦法了，給他倒了一點。
    郭逸之那令人頭痛的酒量。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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