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淵轉身。

    黑暗被撕裂，一點光亮從中傾瀉出來。

    光裏還有個人。

    女孩帶著光，從不知名的遠方朝自己奔湧而來。

    南淵定在原地。

    看著沈芽裙裾飛揚，長發裙擺在光裏發著光。

    他的光。

    沈芽順著黑暗摸了許久。

    她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

    就在她覺得泄氣的時候，終於得到了回應。

    沈芽一把抓住南淵的手。

    “終於找你了。”

    小姑娘臉上確實有哭過的痕跡，眼眶紅紅的，甚至連鼻尖都是紅的。

    南淵本應該推開她，去追尋自己想要的平靜。

    可看到這樣的沈芽。

    被握住的那隻手如同僵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別哭。”

    另一隻手溫柔細致的摸了摸沈芽眼角。

    “我隻是在追尋我的道，追尋真正的平靜。”

    南淵聲音從未有過的溫柔。

    如同春天從樹葉落下的露珠，被陽光照射過，帶著陽光獨有的溫度。

    陌生。

    這是沈芽聽到南淵說話之後的第一感覺。

    南淵會溫柔的說話。

    但絕對不會這樣溫柔，溫柔如水，沒有絲毫攻擊性。

    不對勁。

    很不對勁。

    沈芽手握得更緊。

    “什麽叫真正的平靜？”

    南淵指著更深更黑暗的地方，“那裏。”

    “我和你一起去。我們一起去，然後一起回來。”

    “這是我的道，不是你的。”

    南淵失笑。

    將手放在沈芽手上，溫柔的，堅定的，將沈芽的手從自己手腕上拿下來。

    “芽芽還小，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回去吧，還有其他人在等你。”

    南淵對未知抱著盛大期待。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在乎沈芽的。

    沈芽不需要，也不應該陪著自己冒險。

    南淵自己也沒把握能不能從那極致的黑暗中出來。

    “我不要，大師兄，我不想你去。你如果真的要去，就必須帶上我。我和你一起去。”

    覺察到南淵動作，沈芽將另一隻手也伸了過去，直接抱住了南淵手臂。

    南淵的話讓沈芽很害怕。

    這樣的話她聽過。

    從無旬口中。

    沈芽不想再失去南淵。

    和無旬不同，南淵一旦離開，沈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把他找回來。

    她倔強的抱著南淵，不讓南淵一個人離開。

    “芽芽聽話，鬆手。”

    整隻手臂都被抱住，南淵一臉無奈，聲音越發溫柔。

    “我不要，我不鬆手。你不跟著我回去，就帶著我一起走。”

    沈芽是黑暗中唯一的光。

    她緊緊貼著南淵手臂，光無可避免也會沾染到南淵身上。

    並且隨著她的糾纏，越來越多落到南淵身上。

    “你答應過要對我好的，答應過我你不會死的。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消失。南家人言出必行，大師兄，這是你說的。你要出爾反爾，違背自己曾經許下的承諾嗎？”

    沈芽抬頭看著他，目光灼灼。

    她緊緊抱住南淵手臂。

    隻有足夠用力，她才能防止自己手指顫抖，掩蓋內心忐忑。

    南淵何等心細。

    他感覺到了沈芽的顫抖。

    本來準備拉開沈芽的手停了下來。

    “向生而死，向死而生。往那兒走，未嚐不是一場修行。”

    沈芽指著自己所來的方向。

    光芒普照。

    和南淵為自己選的路截然相反。

    “你慢一點，等我們看完了這邊，再一起去你想去的那邊，好不好？”

    沈芽低聲道，近乎哀求。

    “這邊有我在，有雪暗在。我們等一等，好不好。”

    小姑娘聲音低低的，似乎隻要南淵搖頭，眼淚就能掉下來。

    隻是聽著聲音，都讓人心疼。

    更不要說，南淵還這般喜歡她。

    他低垂著眉眼，看了粘著自己的沈芽。

    南淵最終歎了口氣，蹲下身。

    墨色衣擺散開，如同被打翻的墨汁，破壞了原有秩序，讓事情變得混亂。

    也讓南淵動搖。

    “你總有辦法讓我心軟，狡猾的小家夥。那就再陪陪你。”

    如果他和雪暗一起走，小家夥或許會哭吧。

    “沒有任何人值得我的小星星為之傷心，包括我在內。別哭。”

    因為練劍，南淵手掌上難免有繭。

    擔心碰疼了麵前的女孩，南淵都不敢太用力。

    他珍視的一切，都該被好好攏在手心，不受波折。

    聽到南淵改口。

    沈芽抬手擦了擦眼角。

    沒有片刻遲疑，抓著南淵就往來路跑去。

    這一次，南淵沒有再抗拒。

    任由沈芽拉著自己，去往她想去的地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