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軒沉默了。
    王茂隻覺得自己渾身的火氣都上來了，一把把林明軒拎起來：“你倒是說啊！”
    林明軒推開王茂：“去我那裏說吧。我不保證你父親知道之後不會一刀捅死我。”
    王茂還想繼續問，吳焰攔住他，說：“古潼不願意在這裏說，必定有他的原因。隻是換個地方而已，我們不急在這一時。”
    林明軒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以前他一直非常驕傲他的兩個好兄弟都如此了解他，可現在他卻對這種了解感到萬分排斥。
    如果，如果吳焰和大貓看不出來就好了……
    “符衝，我突然想當隻鴕鳥了……”林明軒垂著頭低聲呢喃。
    話音剛落，符衝憑空出現，把吳焰和王茂嚇了一跳，王茂還打算開警報叫來大宅中的其他人。
    但毫無疑問，符衝是不可能讓王茂叫人的，除非他家少將軍同意，否則王茂不僅叫不來人，還得把自己折進去。
    符衝的出現把林明軒自己都嚇了一跳。
    回過神來之後，小家夥連連後退，指著符衝大叫：“你你你……你不會一直跟在我旁邊偷聽吧！”
    “我一句也沒聽見。一句也沒有。”符衝滿臉都是誠懇。
    林明軒腦門上垂下三根黑線。
    好一個此地無銀三百兩！
    偏偏這個人他還打不過。
    好氣哦！
    “少將軍要帶這兩個人回去嗎？”符衝問道。
    “嗯，要一起回去的。對了，別讓大貓的父親發現。”林明軒說道。
    王茂剛想說他爹是聖王，感知力驚人，大宅內發生的事情都瞞不過，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話，甚至根本動不了。
    王茂動了動眼珠子，用力往吳焰的方向瞥，發現吳焰也是一副為了看東西連白眼都快翻出來的模樣，才確定不是自己出了問題而是這個叫符衝的人限製了他們的行動。
    未見符衝有何動作，身邊就憑空出現了一道空間門，點點的熒光勾出空間門的邊緣。
    林明軒推開空間門，另一邊果然是他的臥室。
    小家夥把頭縮回來：“符衝，你還會空間法術？”
    “寒山的天賦乃是控製元素，空間也不過是一種元素罷了。”符衝解釋說，“少將軍若想學，符衝必定傾囊相授。”
    小家夥笑出眯眯眼。
    要是有了空間術法，以後再被強敵圍攻，就多了一種逃命的手段。
    但林明軒很快想起自己隻剩一年壽命，學了也無非是從當場就死變成幾個月後再死而已，其實也沒多大用，笑容逐漸被陰霾覆蓋。
    “算了，先回去吧！”林明軒歎了口氣，說道。
    林明軒推開空間門，第一個進去。符衝手一揮，以能量裹挾王茂和吳焰一起跟著進入空間門。
    進了自己的房間，林明軒感覺自在多了，一轉頭，發現王茂和吳焰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覺得有些奇怪。
    吳焰站著不動就算了，王茂怎麽也這樣？
    “大貓，你幹嘛不動？”林明軒疑惑地問。
    王茂一聲不吭。
    林明軒瞅了半天，終於發現不對勁：“符衝，你施了定身的法術？”
    符衝絲毫沒有被抓到的心慌，而是理直氣壯地將一把飛鏢扔在地上，金屬碰撞的聲音“叮叮當當”的，帶著幾分肅殺的氣息。
    “這種鏢製式普通，是最常見的四角流星鏢；但材質特殊，具有吸取血液的效果，乃是吸血鏢。飛鏢沒入牆體一半多，顯然擲鏢者用盡了全力。這裏一共十二隻流星鏢，隻要有一隻在少將軍身上劃出傷口開始吸血，少將軍都會陷入虛弱狀態；如果被正麵擊中，必定重傷。”
    林明軒真是沒脾氣了：“符衝，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但是吳焰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吸血流星鏢是他所有飛鏢裏麵最常用的，他那會兒生氣，順手就扔出來了，力道大了點也在情理之中，沒你想的那麽嚴重。”
    符衝認可林明軒的說法，但還是說道：“我知道。這兩個人顯然殺過人，但當時他們身上並沒有殺氣，並非想要置你於死地。
    “十二隻流星鏢齊發，卻全部都擦著少將軍的身體而無一隻劃傷少將軍，可見他隻是想要攔住你而已。
    “少將軍剛剛的意思是他當時擲飛鏢時一怒之下用力過猛，應該被理解，我理解他了；那我現在也生氣了，一怒之下定住他們一會兒也不足為過吧？”
    林明軒被噎住了。
    沒想到符衝這麽能講歪理，關鍵他還講贏了。
    算了，既然不是真的想傷害他們，定住一會兒應該也沒什麽大不了……
    林明軒遞給王茂和吳焰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他也沒辦法，符衝真不是他想攔就攔得住的。
    好吧，雖然王茂和吳焰都被定成了雕塑，但聽力沒被封鎖，於是林明軒趁著這個時候告訴王茂和吳焰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先解釋了一下符衝的身份，然後把那天在核心禁地發生的事情說了個大概。
    王茂這才明白為什麽林明軒不在王家大宅說這些，為什麽林明軒說在那裏說這些東西不保證王茂的父親不會一刀捅死他……
    因為林明軒的身體裏，有魔族的本源。
    一旦這個消息泄露出去，修士界一定會有大量的高階修士主張要將魔族本源帶著林明軒一起毀滅。
    雖然紅龍家族鮮少在修士界露麵，但此事事關整個修士界的安危，毀滅魔族本源這種一勞永逸的法子王君軍一定會想到，甚至會主動帶頭去做。
    要是魔族本源能從林明軒體內分離還好，可關鍵現在根本分離不了——犧牲一人毀滅整個魔族以保全修士界，王君軍不僅不會猶豫，還會覺得自己此舉代表正義。
    很難說這樣的想法是對是錯。
    如同哲學上備受討論的鐵軌小孩問題，犧牲一名在廢棄鐵軌上的乖小孩，去救九名在正常鐵軌上玩耍的不守規矩的小孩，這樣的選擇到底值不值？至今無解。
    林明軒固然沒有大錯，但是如果僅僅犧牲他一人就可以毀滅魔族本源，那又有何不可？
    哪怕林明軒曾經拯救了宇宙，他的死亡在大家眼裏看來也不過是再多付出一點而已。
    可林明軒隻是個自私的小鬼，他不是什麽英雄，也不想當什麽英雄，甚至在內心深處，林明軒非常排斥被稱為英雄。
    也許未來他會被冠以無人可出其右的響亮名號，但比起死後的榮光，林明軒更想好好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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