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6章 黑白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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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泉漠的風裹挾著細碎的沙粒,在荒天遺址的斷壁殘垣間嗚咽。
    那聲音像是千萬個亡魂的低語,又似某種古老咒語的餘韻。
    七夏盤坐在黑白祭壇旁,鳳凰翎懸浮在身側。
    赤紅的光芒在昏暗的空間裏劃出一道溫暖的弧線,卻始終無法驅散四周那濃稠如實質的黑暗。
    祭壇由不知名的材質築成,黑白兩色如同兩條糾纏的巨蟒,以完美的螺旋狀向上攀升。
    黑色部分吸收著周圍所有的光線,而白色部分則散發著淡淡的熒光。
    兩種顏色並非涇渭分明,而是在交界處呈現出一種奇妙的漸變,仿佛在詮釋某種至高無上的平衡之道。
    七夏絕美的麵容在鳳凰翎的光芒映照下顯得格外蒼白。
    之前強行施展元氏一族禁術"天地絕"的後遺症仍在,三魂七魄被逼出體外的痛楚幾乎撕裂了她的神識。
    此刻,通過聚魂引的維係,二魂六魄勉強歸位。
    但剩下的一魂一魄仍飄散在祭壇周圍,如同被蛛網黏住的飛蛾,掙紮著想要回到本體。
    "這丫頭,夠狠。"
    黑衣人的聲音不知從哪兒傳來,語調裏帶著幾分欣賞。
    白衣人站在祭壇的另一側,純白的衣袂無風自動:
    "對自己都能下這般狠手,難怪能走到這裏。"
    七夏似乎聽不見黑衣人和白衣人的評價,或許能聽見也沒有理會的意思。
    清冷的眸子緊盯著祭壇中央那不斷變幻的紋路,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鳳凰翎的劍柄。
    體內魂魄不全帶來的眩暈感一波波襲來,咬緊下唇,直到嚐到血腥味才勉強保持清醒。
    "易年..."
    這個名字在舌尖滾過,化作一聲幾乎聽不見的歎息。
    自從易年消失黑白宮殿聚變消失後,她就一直在尋找。
    可荒天遺址的規則束縛著所有闖入者,根本沒法像在外麵那樣自由。
    七夏苦想,終於找到了應對之法。
    唯有分離魂魄才能暫時規避,這是她知道的唯一方法,也是最為危險的選擇。
    祭壇周圍的空氣中飄蕩著細小的光點,便是七夏散逸的一魂一魄。
    它們像夏夜的螢火,在黑白二色的背景中顯得格外脆弱。
    七夏知道,若不能在魂魄完全消散前找到解決辦法,她將永遠留在這片死寂的遺址中。
    然後,成為又一個迷失的遊魂。
    而在魂魄離體之後,七夏便到了祭壇邊緣。
    看著祭壇,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急躁在荒天遺址中是致命的,這裏的每塊石頭、每粒沙塵都蘊含著古老的規則之力,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
    鳳凰翎似乎感應到主人的心緒,光芒微微閃爍。
    伸手輕撫神兵,指尖傳來的溫熱讓她略微安心。
    目光重新投向祭壇,那些繁複的紋路似乎在講述一個關於創世與毀滅的故事。
    黑色的線條描繪著大地崩裂、星辰隕落,而白色的部分則展現萬物生長、生命綻放。
    "對立…或是共存?"
    七夏喃喃自語。
    恍惚間,她注意到祭壇中央有一個小小的凹槽,形狀似曾相識。
    記憶閃回,卻想不起什麽時候見過。
    這個發現讓她的心跳微微加速。
    七夏小心地向前傾身,長發如瀑垂落,幾縷發絲觸碰到了祭壇邊緣。
    就在發絲與祭壇接觸的瞬間,黑白二色突然劇烈翻湧,整個祭壇發出低沉的嗡鳴。
    七夏本能地想要後退,但一種奇異的力量將她定在原地。
    瞳孔驟然收縮,祭壇上方,空氣開始扭曲,一個模糊的虛影逐漸成形。
    看上去是一位老人,須發皆白,可麵容卻出奇地年輕。
    身著素色長袍,衣擺處繡著陰陽魚圖案。
    最令人驚異的是,老人身上同時散發著兩種截然相反的氣息。
    一邊是春日暖陽般的慈祥,另一邊則是九幽寒冰似的陰冷。
    這兩種氣息並非互相排斥,而是如同祭壇的黑白二色,和諧地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敬畏的圓滿。
    七夏的呼吸幾乎停滯。
    她認出了這張臉。
    在易年進入的青銅棺材墓室的時候,壁畫上描繪的正是這位老人!
    "你不是活人。"
    七夏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但也不是死人。"
    老人沒有立即回答。
    虛影飄浮在祭壇上方,目光溫和地注視著七夏,卻又帶著某種穿透靈魂的銳利。
    當他開口時,聲音如同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似直接在七夏腦海中響起。
    "活與死,本就是一體的兩麵,就像這祭壇的黑與白。"
    七夏忽然感到一陣眩暈。
    似乎老人話語中蘊含的氣息太過龐大,她的神識幾乎無法承受。
    散逸在祭壇周圍的一魂一魄開始劇烈震顫,就要被某種力量拉扯得更加分散。
    "你在尋找那個年輕人。"
    老人繼續說道,這不是疑問而是陳述,"他選擇了另一條路。"
    七夏強忍魂魄撕裂的痛苦,抬頭直視老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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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哪?"
    老人沒有直接回答。
    緩緩抬手,虛空中浮現出無數細小的畫麵碎片。
    易年站在青銅棺前猶豫的背影,他觸碰棺槨時爆發的光芒,以及…一個深邃的旋渦,仿佛通往另一個世界。
    "荒天遺址是門,也是考驗。"
    老人的聲音回蕩在空間中,"你們選擇了不同的方式應對規則,你分離魂魄以求自由,而他..."
    畫麵定格在易年被旋渦吞噬的瞬間。
    七夏的心髒猛地收緊,下意識伸手想要觸碰那些畫麵,卻隻抓到一片虛無。
    "祭壇是鑰匙。"
    老人突然說道,目光落在七夏身旁的鳳凰翎上,"但需要付出代價。"
    七夏低頭看向自己的神兵。
    鳳凰翎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光芒變得愈發熾烈。
    她突然明白了老人的暗示,要打開通往易年所在之處的門,可能需要犧牲這件伴隨她多年的神器。
    就在這時,祭壇周圍的黑暗與光明開始加速流轉,形成一個小小的旋渦。
    七夏散逸的一魂一魄被卷入其中,痛苦如潮水般襲來。
    單膝跪地,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時間不多了,丫頭。"
    聲音,似乎有些急促。
    魂魄離體超過三天,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似乎在為七夏著急。
    七夏艱難地抬頭看向老人。
    虛影依然平靜,但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
    不知怎的,七夏突然意識到,這位老人可能並非全然友善。
    他更像是規則的一部分,既給予機會,也設下陷阱。
    鳳凰翎在她手中顫動,仿佛在訴說著什麽。
    七夏閉上眼睛,感受著神兵傳來的脈動。
    當再次睜眼時,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凝視著懸浮在祭壇上方的老人虛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鳳凰翎的尾羽。
    "你不是靈濁二氣的化身。"
    七夏開口,聲音清冷如泉,"你身上沒有他們的氣息。"
    老人微微一笑,那笑容裏蘊含著某種超越時間的滄桑。
    周身流轉的氣息既非靈氣也非濁氣,而是一種更為古老、更為本源的力量。
    七夏還注意到,每當老人呼吸時,祭壇上的黑白紋路就會隨之明暗變化,仿佛他們之間存在某種奇妙的共鳴。
    "眼力不錯,小丫頭。"
    老人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似直接在腦海中響起。
    "能在這般年紀就將元族秘典修至如此境界,元氏一族後繼有人,隻是這天地絕能少用還是少用…"
    七夏聽著,瞳孔微縮。
    知道元氏一族的人不少,但能一眼認出天地絕的,當世不超過十人。
    聽他提起,難免有些驚訝。
    不著痕跡地打量起了老人虛影的細節。
    那衣袍上的紋路並非裝飾,而是某種古老的封印。
    指尖微微泛著玉質光澤,像是常年接觸某種特殊能量所致。
    最令人在意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漆黑如墨,右眼卻潔白似雪,卻奇異地不顯得突兀。
    "前輩是…"
    七夏試探性地問道,同時暗中調整體內氣息,防備可能的變故。
    老人沒有立即回答。
    緩緩抬手,祭壇周圍的空氣突然凝固,那些飄散的魂魄光點停止了無序的飄動,靜止在半空中。
    七夏感到一陣輕微的拉扯感,那是散逸的一魂一魄與本體間的微弱聯係。
    "我是誰?"
    老人低語,聲音裏帶著某種奇特的韻律,"很久沒人問過這個問題了。"
    說著,左眼的黑色開始擴散,漸漸覆蓋了整個麵部,而右眼的白色則向下蔓延,直至頸部。
    這詭異的變化讓七夏本能地後退半步,鳳凰翎的光芒驟然增強,在她身前形成一道火紅的屏障。
    "別緊張。"
    老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年輕了許多,"我隻是在回答你的問題。"
    黑白二色在他身上完美分割,卻又在胸口處交匯,形成一個微型的陰陽魚圖案。
    七夏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呼吸為之一滯。
    "你是...荒天?"
    老人微微一愣,又微微頷首。
    身上的氣息驟然變化,一股難以形容的威壓籠罩了整個祭壇空間,卻又在觸及七夏時溫柔地繞開,如同春風拂麵。
    "聰明。"
    老人的聲音裏帶著讚許,"比上一個闖進來的小子反應快多了。"
    七夏表麵平靜,內心卻掀起驚濤駭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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