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0章 心虛

字數:7719   加入書籤

A+A-


    瞧見來人身影,白林王霍然起身:
    "閣下倒是來得及時!我們的人折在布達,這就是你說的"神跡可破"?"
    中年人從容不迫地走到沙盤前,指尖輕點布達城的位置:
    "死的都是什麽人?"
    "自然是各國精銳!"
    多爾王怒道。
    "不…"
    中年人搖頭,"死的都是花錢請來的,談不上精銳,更動不了你們的根基…"
    話音一落,帳中幾人同時色變。
    原因無他,隻是小心思被戳破了而已。
    中年人瞧見,從懷中取出一疊紙條,鋪在案幾上。
    眾人湊近一看,竟是布達城近日的死亡名單!
    "鬼娘…手上十七樁血案,哈東毒醫,滅過無數村子,北祁玉麵書生,專修采補邪術……"
    中年人每念一個名字,就有一國王侯變色。
    "這些人若是各國精銳,那中原那些自視清高的門派早打來你們西荒了…"
    白林王聽著,嘟囔道:
    "那也都是花錢請來的…"
    "所以他們的死沒白死…"
    中年人說著,手中紙條化成了飛灰。
    西羌國師突然眯起眼:
    "你是說……"
    "花想容在清場…"
    中年人輕輕拂去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她殺得越狠,越證明心虛…"
    帳內燭火突然爆了個燈花,光影搖曳間,中年人的聲音如幽穀回響:
    "若神木真具荒天神力,何須用這等手段?直接降下神罰,豈不更顯威能?"
    說著,指尖劃過沙盤上布達城的模型,"可花想容偏偏選了最費力的法子,一個個殺…"
    哈東王若有所思:
    "空城計?"
    "不錯…"
    中年人負手而立,緩緩道:
    "布達這兩年的動作不小,雖然取得了些戰果,但沒時間修養,正是最虛弱的時候,花想容此舉不過是想嚇退覬覦者,爭取時間讓荒天傳說的事情做實,讓很多人的心生搖擺…"
    說著,忽然從袖中取出一樣東西,正是從布達神木上的枝條!
    "諸位請看…"
    枝條上的枯葉在他掌心突然燃起幽藍火焰,火焰中竟浮現出模糊影像。
    深夜的神木下,兩道身影正悄悄向樹幹注入靈力!
    "倉嘉和花想容,每晚子時都會偷偷為神木"充能"…"
    中年人握拳碾碎火焰,"所謂神跡,不過是靈濁二氣的把戲!"
    各國王侯嘩然!
    多爾王卻仍有疑慮,開口道:
    "可那些得到賜福的百姓又作何解釋?"
    中年人微微一笑,將枝條隨手丟棄,開口道:
    "障眼法罷了,予些小恩小惠,以維持謊言…"
    說著,忽然壓低聲音,繼續道:
    "我且問你們一個問題,但諸位可曾聽說,有哪位成名高手真從神木獲得過荒天傳承?除了荒天以外?"
    帳內驟然安靜。
    的確,自從荒天消失之後,便再沒人能得荒天傳承。
    那這千年都不曾落下的神跡,憑什麽會落在他們兩個身上?
    再說,如果他們得了荒天傳承,那麽也不會一路如喪家之犬一般逃回西荒了…
    結合中年人說的話來看,似乎隻有一個可能。
    布達,真的在演戲。
    瞬間,風雪拍打帳幕的聲音變得急促。
    看著眾人的反應,中年人知道他們已經反應過來了。
    從懷中取出一枚青銅令牌,輕輕放在沙盤上。
    令牌古樸沉重,正麵刻著"少一"二字,背麵則是星鬥圖案。
    "時機已至…"
    目光如電,"我會派少一樓死士潛入布達,直取神木核心,屆時諸位隻需派高手壓陣,必能撕破這場騙局!"
    白林王瞳孔一縮:
    "少一樓?中原第一暗殺組織?閣下究竟是…"
    中年人笑而不答,隻將令牌推向沙盤中央: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諸位最後的機會…"
    沒有說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其中分量。
    哈東王突然拍案而起,開口道:
    "本王親率"血狼衛"壓陣!"
    多爾王也站起身:"我調"鐵浮屠"助陣!"
    西羌國師陰冷一笑,開口道:
    "老朽正好會會那花想容…"
    中年人滿意地點頭,轉身走向帳門。
    在掀開帳簾的刹那,忽然回頭,開口道:
    "神木之下見真章…"
    風雪卷入,身影如鬼魅般消散。
    帳內,各國王侯對視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燃燒的野望。
    炭火漸熄,映得沙盤上布達城的模型一片血紅。
    ……
    清晨的布達城籠罩在薄霧中,街邊的早市已經熱鬧起來。
    蒸籠掀開時騰起的熱氣、商販的吆喝聲、孩童追逐打鬧的笑聲交織在一起,勾勒出一幅尋常的市井畫卷。
    倉嘉戴著鬥笠,粗布麻衣的打扮讓他完美融入了人群中。
    蹲在一個賣陶器的攤位前,手指摩挲著一隻青瓷碗的邊沿,耳朵卻捕捉著四周的議論聲。
    "聽說了嗎?赤炎國的軍隊已經跨過天虞山廢墟,占了北祁三座城池!"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一個挑著柴火的漢子壓低聲音對同伴說道。
    "可不是!據說撈了不少好東西,連北祁皇宮的寶物都運回來十幾車!"
    同伴咂著嘴,眼中閃著貪婪的光,低聲道:
    "咱們布達什麽時候動身?再晚連湯都喝不上了…"
    倉嘉的手指微微一頓,瓷碗邊緣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急什麽?"
    旁邊賣茶的老頭插嘴,"咱們有荒天神木庇佑,真要出手,哪輪得到赤炎那些小國撿便宜?"
    挑柴漢子嗤笑,反駁道:
    "神木再靈,能當飯吃?現在各國都在搶地盤,就咱們布達按兵不動…"
    "噓!"
    老頭突然緊張地四下張望,"慎言!王城腳下議論國事,不要命了?"
    倉嘉放下碎了的瓷碗,默默起身離開。
    鬥笠下的眉頭已經擰成了結。
    轉過幾條街,腳步停在一家不起眼的茶樓前。
    招牌上的三個字已經褪色,二樓窗邊卻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花想容正倚窗品茶,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
    倉嘉剛上樓,就聽見花想容頭也不回地說:
    "碎人東西要賠錢,小和尚…"
    "你看見了?"
    倉嘉摘下鬥笠,在花想容對麵坐下。
    花想容推過一盞茶,緩緩道:
    "從你出宮門開始,後麵跟了四條尾巴,兩個是哈東的探子,一個是多爾的女刺客,還有一個——"
    說著,突然甩出一根銀針,釘在樓梯扶手上。
    "是咱們布達自己的密探…"
    樓下傳來一聲悶哼,接著是慌亂的腳步聲遠去。
    倉嘉苦笑:"連自家人都防?"
    "正因為是自家人,才更該防。"
    花想容抿了口茶,開口道:
    "朝中主戰派已經按捺不住了吧?是不是都請求你即刻發兵中原?"
    茶湯映出倉嘉驟然陰沉的臉。
    窗外,一隊巡邏的士兵走過,鎧甲碰撞聲清脆刺耳。
    自從神木顯聖後,王城守軍增加了三倍,表麵說是防備外敵,實則是在壓製內部躁動。
    "百姓也在議論…"
    倉嘉低聲道:"不少人覺得我們錯失了良機…"
    花想容忽然笑了,開口道:
    "你知道現在黑市上什麽最搶手嗎?"
    說著,指尖蘸了茶水,在桌上畫了個簡易地圖。
    "天虞山周邊的地形圖,價格翻了十倍,不少商隊偷偷往那邊運糧草,就等著發戰爭財…"
    一滴水珠從指尖滑落,正好砸在北祁的位置上。
    倉嘉盯著那灘水漬,眼前忽然浮現出多年前的畫麵。
    大雪紛飛的鏡月湖畔,少年隻著單衣坐在湖邊,一等就是百天。
    雖然悟經看不見,但倉嘉知道。
    "他不會主動進攻西荒…"
    倉嘉突然說著,花想容挑眉。
    茶樓突然安靜了一瞬。
    花想容的指尖停在杯沿,鳳眸微微眯起,開口道:
    "所以這就是你一直反對出兵的原因?"
    "一部分是…"
    倉嘉抬頭,目光灼灼。
    "更多的是我不想開啟這場戰爭,天虞山崩塌是天災,不該成為入侵的借口…"
    "可其他人不這麽想。"
    花想容冷笑,"離著近的幾個國家已經嚐到甜頭了,你知道北祁邊境現在什麽樣嗎?"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箋,遞給了倉嘉。
    倉嘉看後,信紙被攥得發皺,上麵的血跡猶未幹透。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欞斜斜地灑進來,在茶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格子。
    花想容指尖的茶盞邊緣泛著金紅色的光暈,一縷熱氣嫋嫋升起,在她眼前氤氳開一片朦朧。
    盯著那片水霧,花想容忽然開口:"如果計劃成功,你真的一統了西荒…"
    茶盞輕輕落在桌上,"嗒"的一聲輕響。
    "你還會是這個選擇嗎?畢竟這可是你們唯一能進入中原的機會…"
    倉嘉正在斟茶的手微微一頓。
    茶水溢出杯沿,在桌麵上洇開一片深色的痕跡。
    放下茶壺,抬起頭,目光穿過蒸騰的熱氣與花想容對視:
    "不會…"
    回答得幹脆利落,沒有半分猶豫。
    花想容的唇角輕輕揚起。
    伸手蘸了蘸桌上的茶漬,指尖在桌麵畫了條蜿蜒的線:
    "這是天虞山…"
    又點了兩個位置,"北祁,南昭。"
    最後在西側畫了個圈,西荒。
    "現在天虞山塌了,這道屏障沒了…"
    說著,指尖從西荒劃向北祁,留下一道水痕。
    "你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這個缺口嗎?"
    倉嘉注視著那道水跡慢慢蒸發,緩緩搖了搖頭…
    ……
    喜歡歸處有青山請大家收藏:()歸處有青山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