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6章 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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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炫目的光芒。
    就像刀劃過宣紙,黑袍人的身軀在無聲無息間被分割成無數規整的方塊。
    那些切口光滑如鏡,甚至來不及滲出鮮血。
    風雪重新開始飄落。
    歸墟之境,乃是人間修士所能觸及的巔峰。
    能踏入此境者,無不是曆經千劫、悟透生死的絕世強者。
    舉手投足間可引動天地之力,一念之間可斷江分海,在凡人眼中已是近乎仙神般的存在。
    即便是偌大的南昭國,歸墟強者也不過五指之數,每一位都是震懾一方的擎天巨擘。
    然而此刻——
    薑家三名歸墟強者在易年劍下,竟如土雞瓦狗般不堪一擊!
    不過這些人應該都是薑家秘法強行喂出來的,與尋常歸墟強者相比,隻是占了功法陰邪的利,真實實力不見得比尋常歸墟強。
    可這也夠震撼的了。
    此時的鳳羽營眾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南北北怔怔地望著易年,眸中光彩熠熠,既有欣喜,又有驕傲,仿佛在說——
    "看,這就是我認識的人!"
    易年轉頭看向南北北,微微一笑,開口道
    "好久不見…"
    南北北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故作鎮定地點頭
    "嗯,好久不見…"
    然而,微微發顫的指尖,卻暴露了她內心的激動。
    易年掃過她身後的鳳羽營將士,眉頭微皺
    "鄭大哥呢?"
    空氣突然凝固。
    南北北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弓弦,指節泛白。
    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
    "犧牲了…"
    易年怔住了。
    鄭少安,那個豪爽耿直的漢子,那個愛拍著他肩膀說"易兄弟來喝酒"的鳳羽營副統領,那個曾與他並肩殺出正南城重圍的戰友…
    沒了?
    一切恍如昨日,卻又遙不可及。
    風雪似乎更冷了。
    易年輕輕搖了搖頭,任由冰涼的雪花落在臉上。
    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昨日還把酒言歡的兄弟,今日可能就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沒有人能保證自己一定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哪怕是修行者,哪怕是歸墟強者…
    甚至更強的人…
    "節哀…"
    最終,易年隻能說出這兩個字。
    "這段時間,死了很多人…"
    南北北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
    易年沉默片刻,忽然問道
    "你呢?還好嗎?"
    簡單的一句問候,卻讓南北北的眼眶微微發熱。
    別過臉去,假裝整理箭囊
    "活著…"
    兩個字,道盡千言萬語。
    片刻的沉默後,南北北調整好情緒,重新看向易年
    "你來這裏做什麽?是不是也收到了風聲?"
    易年搖搖頭,開口道
    "我為鬼鳥的屍骨而來,碰巧遇見你們…"
    說著,望向冰河深處的裂縫,"這裏交給我,你們回去吧…"
    後麵指不定還有什麽呢,鳳羽營雖強,那也隻是在戰場上。
    狹小空間碰見歸墟強者,死路一條。
    南北北轉身對鳳羽營將士揮了揮手
    "你們先撤…"
    "統領!"
    那名冷峻青年一聽命令,立馬急道,"太危險了!"
    南北北的眼神陡然銳利
    "這是命令!"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執行命令!"
    眾人不敢再多言,整齊行禮後迅速撤離。
    但南北北本人卻站在原地未動。
    易年皺眉,開口道
    "你…"
    "如果不是鬼鳥,南昭或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南北北打斷易年,聲音堅定,"我必須親眼看看薑家到底在謀劃什麽,你放心,我不會拖你後腿,一有危險我立馬就跑…"
    呃…
    這話聽起來怪怪的,但很對。
    易年張了張嘴,最終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太了解這個倔強的姑娘了。
    當年她敢以凝神境的修為獨闖太初古境,現在又怎麽會被三言兩語勸退?
    "跟緊我…"
    易年也不再多言,轉身向冰河裂縫走去。
    南北北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快步跟上。
    紅衣在雪地中格外醒目,像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
    "小心腳下…"
    易年提醒道,同時暗中將一縷青光纏繞在她手腕上。
    這樣即便遇到危險,他也能第一時間感知。
    南北北察覺到易年的小動作,輕輕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向著幽深的冰河裂縫走去。
    風雪再起,很快掩埋了他們的足跡。
    仿佛這片殘酷的天地,正在無聲地抹去所有過往的痕跡…
    不多時,二人消失。
    而來到冰河下的瞬間,易年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冰河裂縫之下,幽藍色的結界如水幕般微微蕩漾,表麵流轉著晦澀的符文。
    尋常修士若強行闖入,輕則被結界反噬重傷,重則觸發警報驚動守衛。
    易年站在結界前,指尖泛起一抹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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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緊…"
    低聲囑咐,隨即抬手輕觸結界。那層看似堅固的屏障在接觸到青光的瞬間,竟如春水般向兩側分開,露出一條可供人通過的縫隙。
    南北北緊隨其後,在二人完全穿過的刹那,結界又無聲地合攏,沒有激起一絲波瀾。
    穿過結界,眼前是一條天然形成的岩洞通道,洞壁濕滑,泛著幽冷的磷光。
    通道呈螺旋狀向下延伸,仿佛直通地心。
    黑暗中,隱約能聽見滴水聲和遠處模糊的交談聲。
    易年側耳傾聽片刻,轉向南北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後者會意,連呼吸都放得輕緩。
    二人周身氣息完全收斂,如同兩道影子般融入黑暗。
    通道並不寬敞,最窄處僅容一人側身通過。
    岩壁上布滿人工開鑿的痕跡,每隔十丈便嵌著一盞幽綠色的長明燈,燈光慘淡,將二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轉過第三道彎時,前方突然傳來腳步聲。
    易年伸手指了指後麵,南北北立馬悄無聲息的躲在了一處凸起的岩壁後方。
    三息之後,兩名黑袍守衛出現在視野中。
    手持骨杖,杖頂懸浮著慘白的火焰,正漫不經心地巡視著通道。
    "祭壇那邊還缺三百活祭品…"
    "急什麽?南邊不是剛送來一批俘虜…"
    交談聲越來越近。
    易年眸光一冷,右手並指如劍,在虛空中輕輕一劃——
    "唰!"
    兩道細如發絲的劍氣破空而出,精準地沒入兩名守衛的眉心。
    他們的表情甚至來不及變化,身體便僵直在原地,瞳孔中的神采迅速消散。
    易年身形如鬼魅般閃至守衛身旁,輕扶住他們緩緩倒下的身軀,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南北北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她記得當年的易年救人時也是這般幹脆利落,隻不過那時他手中握著的是銀針,而非劍氣。
    易年將兩具屍體輕輕靠在岩壁上,順手取過一盞長明燈。
    燈焰在掌心扭曲變形,最終化作一縷青煙消散。
    這是薑家特有的傳訊手段,若任由燈火繼續燃燒,很快便會引來其他守衛。
    "走。"
    易年低聲道,繼續向前。
    通道越來越深,可空氣卻反常地變得幹燥起來。
    岩壁上的開鑿痕跡逐漸被某種生物的抓痕取代,那些痕跡深達寸許,邊緣光滑如刃,顯然不是人力所為。
    南北北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一道抓痕,觸感冰涼刺骨。
    忽然想起什麽,用口型對易年道
    "鬼鳥?"
    易年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
    這些爪痕還很新鮮,說明不久前有類似鬼鳥的生物在此活動過。
    繼續向下約百丈,通道又開始變得寬敞。
    地麵出現了人工鋪設的黑曜石磚,磚麵上刻滿詭異的符文,每踏一步都能感受到細微的靈力波動。
    守衛的數量明顯增多,幾乎每隔二十步就有一人站崗。
    但易年的手段愈發嫻熟。
    有時是一縷劍氣隔空點穴,有時是神識衝擊令人瞬間昏厥。
    不過結果是相同的,而且全程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南北北跟在後麵,心中的震撼越來越深。
    這一刻,南北北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看似瘦弱的青年,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小大夫了。
    現在的他,是真正能在亂世中翻雲覆雨的強者。
    而有易年在前麵開路,南北北又感到那股好久不見的安心。
    這種安全感很特別,不像軍隊中令行禁止的紀律帶來的踏實,而是一種源自本能的信任。
    或許這就是醫者的氣質?
    南北北暗自思忖。
    人在傷病時最脆弱,而大夫就是那個能在絕望中給予希望的人。
    或許易年身上那種沉穩淡定的特質,早已融入骨血,成為了他的一部分。
    而就在南北北胡思亂想之際,二人轉過第九道彎時,守衛突然消失了。
    通道在此處變得異常寬敞,形成一個直徑約十丈的圓形平台。
    平台中央是一口深不見底的豎井,井口環繞著九根青銅柱。
    每根柱子上都纏繞著粗大的鐵鏈,鐵鏈另一端垂入井中,不知連著什麽。
    更詭異的是,這裏的黑曜石地磚全部變成了暗紅色,像是被鮮血浸透後又經年累月風幹形成的色澤。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腥味,不是血腥,而是某種更古老、更腐朽的氣息。
    易年示意南北北停在原地,自己則緩步上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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