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1章 歸墟之巔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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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月當空,荒漠死寂。
    白笙簫立於屍骸中央,周身血色劍氣翻湧,如狂潮般席卷四野。
    他的氣息早已超越歸墟巔峰,卻始終被一道無形的枷鎖禁錮,無法真正踏入那個傳說中的境界。
    真武!
    大陸萬年曆史,有記載的真武強者不過數十人。
    每一位真武的誕生,都意味著天地法則的認可,意味著超脫世俗,意味著…真正的無敵!
    可此刻,白笙簫並不在乎什麽無敵。
    他隻想毀滅。
    毀滅這片沒有帝江的天地!
    “轟——!”
    血色劍氣再次爆發,方圓千丈的沙地瞬間塌陷,形成一個巨大的深坑。
    可即便如此,那道桎梏依舊存在。
    白笙簫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猩紅的紋路已經蔓延至整條手臂,如同血管般蠕動,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邪異氣息。
    “還不夠…”
    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如砂礫摩擦。
    需要更多的殺戮…
    需要更深的瘋狂…
    需要——徹底沉淪!
    遠處,又一群妖族聞訊趕來。
    這一次,是真正的精銳。
    萬妖王麾下的“黑煞軍”,全員歸萬象。
    為首的是蒙族強者,手持巨斧,煞氣衝霄。
    白笙簫緩緩抬頭。
    他的眼睛已經完全化為血色,沒有瞳孔,沒有眼白,隻有一片純粹的猩紅,仿佛兩輪微縮的血月,冰冷地注視著眾生。
    “錚——!”
    一道血色劍芒橫貫長空,瞬間斬斷了蒙族強者的手臂!
    “啊!”
    蒙族強者慘叫後退,可還未等他穩住身形,白笙簫已經出現在他麵前,單手掐住他的喉嚨,將他提至半空。
    “你…怎麽可能…”
    蒙族強者驚恐瞪大雙眼。
    白笙簫五指收緊。
    “哢嚓!”
    脖頸被硬生生捏碎,頭顱歪斜,氣絕身亡!
    “殺!一起上!”
    其餘黑煞軍怒吼著衝來。
    白笙簫鬆開手,任由屍體墜落。
    然後——
    張開雙臂,仰天嘶吼!
    “轟隆隆——!”
    以他為中心,無數道血色劍氣破土而出,如同地獄綻放的死亡之花,將整支黑煞軍籠罩!
    “噗噗噗——!”
    血肉撕裂的聲音連綿不絕,數百名萬象甚至天妖境妖族在頃刻間化為血霧!
    而這些血霧並未消散,而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瘋狂湧入白笙簫體內!
    他的氣息,再次暴漲!
    隨著殺戮的持續,整片荒漠的環境開始發生劇變。
    血月更紅。
    原本隻是淡淡猩紅的月亮,此刻已經化為濃鬱的血色,仿佛隨時會滴下血來。
    月光所照之處,沙粒開始結晶,化作赤紅色的血晶,散發著妖異的光芒。
    大地在哀鳴。
    一道道裂縫縱橫交錯,從裂縫中湧出的不是岩漿,而是粘稠的血色霧氣,如同活物般纏繞在白笙簫腳下,將他托舉至半空。
    風,也變成了血色。
    呼嘯的狂風卷起血晶與沙塵,形成一道道血色龍卷,連接天地,宛如末日降臨。
    而在這片血色煉獄的中心,白笙簫的氣息已經攀升至歸墟的極限!
    還不夠…
    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那裏的血色紋路已經蔓延至全身,甚至開始侵蝕他的麵容。
    就在此時——
    “轟——!”
    天穹突然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一隻由雷霆凝聚的巨眼緩緩睜開,冷漠地注視著白笙簫。
    一道粗如山峰的血色雷霆劈落,正中白笙簫的天靈!
    “呃啊——!”
    白笙簫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整個人被血雷淹沒。
    可下一秒,他的身影便從雷光中衝出,渾身浴血,卻狂笑不止!
    “來啊!繼續!”
    天雷似乎被激怒,血雷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轟轟轟——!”
    每一道血雷都足以劈碎山嶽,可白笙簫卻不閃不避,任由雷霆加身,甚至主動揮劍斬向天穹!
    縱橫劍意!
    血色劍氣逆衝而上,竟將漫天血雷一分為二!
    天劫暴怒,雷霆化作一柄血色巨劍,朝著白笙簫當頭斬下!
    “啊!!!”
    白笙簫狂笑著迎上,手中劍氣與天劫之劍轟然相撞!
    “轟——!!!”
    恐怖的衝擊波橫掃四野,整片荒漠瞬間蒸發,化作一個直徑萬丈的巨坑!
    煙塵散去。
    白笙簫單膝跪地,渾身血肉模糊,可眼中的血色卻愈發濃鬱。
    而天穹上的雷霆巨眼,被他一劍斬裂!
    “哢嚓…”
    巨眼緩緩閉合,最終消散於無形。
    下一刻。
    “轟——!”
    一股前所未有的氣息從白笙簫體內爆發!
    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血色紋路逐漸隱沒,可那雙眼睛卻依舊猩紅如血。
    真武境!
    大陸萬年,又一位真武強者!
    白笙簫緩緩站起,抬頭望向血月。
    此刻的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天地法則的存在,能一念之間調動方圓百裏的元力,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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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隱約觸摸到生死的脈絡!
    可這一切,對他而言已經毫無意義。
    “帝江…”
    輕聲呼喚,聲音中是無盡的悲涼與瘋狂。
    血月無聲,唯有風泣。
    白笙簫緩緩抬手,血色劍氣在掌心凝聚,最終化為一柄晶瑩如玉的血色長劍。
    劍名——
    流雲。
    “既然這天地容不下你……”
    輕輕擦拭長劍,和在立陽城時一樣。
    可那時的劍能洗淨,現在,卻怎麽也擦不掉上麵的紅。
    白笙簫放棄了,手腕一抖,劍鳴四起。
    “那便讓這世間…”
    “為你陪葬!”
    ……
    白笙簫是聖山最耀眼的劍修,白衣勝雪,劍出如虹。
    他本該一生光風霽月,如曆代聖山先賢一般,持劍衛道,守正誅邪。
    可命運,從未給過他選擇的機會。
    相柳大劫那一日,他親眼看著聖山半數弟子死在毒瘴之中。
    那些年輕的麵孔,那些曾跟在他身後喊“大師兄”的師弟師妹,喊他師伯師祖的小孩子們,在相柳的劇毒下化作枯骨。
    聖山千年基業,一夜之間滿目瘡痍,殿宇傾塌,靈脈枯竭,連山門前的止戈台都被腐蝕得斑駁破碎。
    白笙簫看著廢墟中,看著一具一具同門的屍體。
    他的身體被毒血腐蝕得血肉模糊,可那時的他感覺不到疼。
    因為心裏的疼,早已超過了肉體的極限。
    那一刻,他第一次嚐到了“恨”的滋味。
    如果隻是聖山大劫,或許白笙簫還能撐住。
    可命運對他的折磨,遠未結束。
    木葉死了。
    那個總愛收藏各種東西,笑嘻嘻喊他的師弟的方正老者,也死了。
    而白笙簫為了守北祁,連見他最後一麵都辦不到。
    然後,宋令關也死了。
    這個和藹的胖老頭,曾與白笙簫同飲一壺酒,同練一套劍。
    還有歐陽佑,和很多人。
    一個接一個,他在意的人,全都死了。
    每一次死亡,都像一把鈍刀,緩慢而殘忍地切割著他的靈魂。
    可他不能倒下。
    因為聖山還需要重建,因為活著的弟子還需要依靠。
    因為…
    他是“白麵修羅”,是聖山最後的支柱。
    所以他隻能挺直脊背,將所有的痛、所有的恨,全部壓在心底最深處。
    然後——
    揮劍向北!
    他要守著聖山。
    而聖山,守的是整個天下。
    所以每一戰,他都保持著絕對的清醒。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知道自己殺的是誰。
    可正是這種清醒,讓殺戮變得更加可怕。
    因為清醒的恨,遠比瘋狂的怒更持久,也更致命。
    他的劍下,沒有老幼之分,沒有善惡之辨。
    隻要是妖,皆可殺!
    起初,他的劍氣還是純淨的銀白色,如霜如雪。
    可隨著殺戮的積累,那些死在他劍下的亡魂,他們的血氣與怨念,開始一點點侵蝕他的劍意。
    銀白,漸漸染上淡紅。
    淡紅,轉為深紅。
    白笙簫察覺到了這種變化,可他不在乎。
    “劍就是劍,何分顏色?”
    他曾這樣對勸阻他的穀長青說道。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每當夜深人靜時,那些死在他劍下的亡魂,都會在夢中哀嚎。
    他們的聲音,像毒蛇一般啃噬著他的理智。
    但他依舊沒有停手。
    因為不能停…
    ……
    可命運,又一次戲弄了他。
    帝江的離去,成了白笙簫失控的最後推手。
    白笙簫笑聲很輕,卻讓方圓百裏的飛鳥驚逃,走獸蟄伏。
    “好…很好…”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血色長劍,緩緩收緊五指。
    “哢嚓!”
    劍柄粉碎,紮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可他感覺不到疼。
    因為心已經死了,肉體又怎會疼痛?
    “呃…啊…!!!”
    一聲嘶吼,猶如那天的一聲鳳鳴,震徹南嶼!
    這一刻,白麵修羅變了。
    他的劍,再不留情。
    他的眼,再無溫度。
    他的道——
    隻剩殺戮!
    帝江的死,不是他入魔的原因,卻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就像一座早已搖搖欲墜的高塔,隻需要輕輕一推,便會轟然倒塌。
    而白笙簫的“塔”,是由無數痛苦、仇恨、絕望堆砌而成的。
    帝江,隻是那最後的一推。
    所以當他站在帝江守護了百年的南嶼時,感受著她徹底消散的氣息時——
    他終於,徹底瘋了。
    血月當空,劍氣衝霄。
    白笙簫仰天長嘯,周身血色劍氣如火山噴發,將整片荒漠染成猩紅。
    他的眼,是紅的。
    他的劍,是紅的。
    他的心…
    早已被血浸透。
    這一刻,他已不是那個持劍衛道的聖山峰主。
    而是從地獄歸來的——
    血色修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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