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輕轉了一下頭，愜意地斜靠在躺椅裏，翹著二郎腿，臉上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眼神中透著一絲狡黠。他淡淡地吐出一句：“繼續盯著。”
    聲音不大，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蘇星雅的猜測沒錯，這一切都隻是小莫明目張膽的試探罷了。
    而且是明目張膽的試探，這足以說明他真正的意圖並不在此，而是另有所圖。
    此時的小莫應該會在心中暗自得意，沒想到平日裏做事麵麵俱到、精明能幹的顧總，在這件事情上竟會智商掉線。
    想當初，是顧允謙將如同一張白紙的蘇星雅精心雕琢，變成了一幅具有自己獨特風格的畫作，可如今，手持畫筆的他卻似乎忘記了該如何像從前那樣揮灑自如、得心應手。
    另一邊，當林君澤在深夜被顧允謙叫去一起喝酒時，他差點被氣笑了。
    平時總是暗戳戳吐槽的他，在喝下二兩酒之後，徹底放開了，不再遮遮掩掩，脫口而出“失戀”二字。他忍不住調侃道：“堂堂顧大總裁，竟然被自己一手培育的玫瑰拋棄，這麽長時間的相處，居然還比不上別人的三言兩語挑撥。”
    顧允謙正處於情緒的低穀，林君澤的這番話，正好讓他找到了一個發泄情緒的突破口。
    他心中的鬱悶、憤怒和委屈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全部發泄在了眼前的林君澤身上，全然不顧對方是自己父親的代言人。
    林君澤一開始還象征性地擋了兩下，試圖躲避顧允謙的攻擊，可沒想到，酒精上頭的顧允謙來真的，下手一點都不留情。
    無奈之下，林君澤就算再不情願，也隻能被迫進行防守。
    這場衝突的節奏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原本還算幹淨整潔的包間，眼下已經變得一片狼藉，桌椅東倒西歪，酒瓶碎了一地。
    顧允謙的臉上也掛了彩，原本迷離的眼神因為這一番折騰，倒是清醒了不少。嘴角傳來的疼痛，以及眼前正俯視著自己的林君澤，都預示著他在這場衝突中的落敗。
    顧允謙先是雙臂反撐在地上，臉上露出一副苦笑的模樣，眼神中滿是自嘲和無奈。隨著體力逐漸耗盡，他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地躺了下去。很快，林君澤的耳邊就響起了顧允謙的抽泣聲。
    如果說蘇星雅對顧允謙說的那些狠話是無形的魔法攻擊，刺痛了他的心，那麽此刻顧允謙挨的打，就是實實在在的物理攻擊，讓他身體上也承受著痛苦。
    林君澤見狀，無奈地歎了口氣。
    顧允謙是他看著長大的，曾經那個做什麽事情都有條不紊、自信滿滿的青年才俊，如今卻變成了這副智商掉線、脆弱無助的模樣，這讓林君澤心中感慨萬千。
    想著想著，他又忍不住歎了口氣，彎腰將顧允謙扛到了沙發上。
    他扯下自己的領帶，給顧允謙擦去臉上的血跡。當他湊近時，才發現顧允謙的嘴裏本來就有鐵鏽味，聯想到之前的種種，他好像明白了顧允謙為什麽會如此難受的原因……
    隔日顧允謙在頭痛欲裂中緩緩醒來，腦袋裏仿佛有無數根針在紮，宿醉的後勁讓他難受不已。
    也許是因為昨晚喝了太多酒，此刻他的臉腫得厲害，活像個豬頭。
    葉沐雪一大早就心疼兒子，精心給兒子準備好了醒酒湯，可顧允謙卻絲毫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
    因為今天對他來說，是個極為重要的日子——他要出席蘇氏集團的股東大會。
    葉沐雪看著穿戴整齊、準備出門的顧允謙，眼神中滿是心疼。
    她輕輕拿出粉撲，小心翼翼地在兒子嘴角塗了些粉底和遮瑕，試圖用這種方式掩蓋他臉上的傷痕，讓他看起來精神一些。
    然而，這種粉飾太平的做法也隻能遮住表麵的痕跡，卻無法掩蓋他內心的煩躁和挫敗感。
    從一開始到現在，母子倆都保持著沉默，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昨晚那些縈繞在心頭的負麵情緒，哪怕過了一夜，也依舊沒有消散。
    顧允謙深吸了一口氣，主動躲開了葉沐雪還想繼續修飾的手，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踏出家門的那一刻，顧銘誠和林君澤已經在車裏等著他了。
    顧允謙看到顧銘誠也在車裏時，明顯吃了一驚，他沒想到父親會和自己一起去參加這次股東大會，可還沒等他有機會多問什麽，車子已經朝著蘇氏集團的方向駛去。
    蘇氏集團樓下，早已聚集了許多拿著長槍短炮的記者。
    當顧家父子的座駕剛露出一個車頭時，按快門的聲音就劈裏啪啦地響了起來，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記者們紛紛圍攏過來，拋出各種各樣的問題，試圖從顧允謙和顧銘誠口中得到一些消息。
    然而，不管記者們如何提問，顧允謙和顧銘誠都一言不發，表情嚴肅。
    林君澤則緊緊擋在兩人身前，為他們開路，努力隔出一段安全距離。
    直到門口的保安上前維持秩序，幾人才終於耳根清淨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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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們不知道，通往會議室的這段路程，竟是他們今天唯一的“輕鬆時刻”。
    當會議室的門被打開時，一道道不善的眼神齊刷刷地射向他們。
    蘇星雅坐在主位上，正襟危坐，眼神堅定，滿是勢在必得的氣勢。
    門很快又被人從裏麵關上，當再次打開時，顧銘誠、顧允謙、林君澤三人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麽波瀾，隻有跟在他們身後的助理一臉苦相。
    而蘇星雅，也從最開始的勢在必得，變成了一隻鬥敗的公雞，神情落寞。
    沒人知道那天的會議上到底發生了什麽，隻知道顧家父子這一戰，不但沒有被董事會的人清理出局，反而成功地清理了一些試圖排擠他們的人。
    這個消息傳到小莫耳中的時候，他也感到十分意外。他原本自信滿滿的臉上，一瞬間閃過一絲驚訝，原本上挑的眉毛不自覺地控製著下壓。
    他在心中暗自思忖：難道是自己遺漏了什麽關鍵信息嗎？事情的發展居然和自己設想的完全不一樣……
    這個疑惑並沒有讓小莫糾結太久。
    原本他以為，顧允謙會乖乖雙手奉上蘇氏集團話事人的那把椅子，以此坐實自己愛妻寵妻的人設，可顧允謙並沒有這麽做，在小莫看來，這無疑是主動把把柄遞到了自己手上。
    畢竟權力這東西極具誘惑，但凡得到的人，又有誰會輕易放棄呢？
    很快，網絡上便鋪天蓋地地出現了許多批判顧允謙的聲音。有人說，他之前對妻子的寵愛，不過是為了如今能順利掌權而做的鋪墊。
    那些甜蜜的過往，在這些負麵輿論的衝擊下，仿佛都成了虛偽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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