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沉默良久，顧允謙掛斷前隻留下一句：“希望你別後悔。”
    第二天，研究所二把手召開緊急發布會，宣布顧允希因 “身體原因” 暫停所有科研工作。
    顧允希安排在會場的角落不準上台，她盯著同樣坐在台下西裝革履的齊瑞祥。
    他正拿著話筒發言，語調平穩地走著訪問流程，旁敲側擊著顧允希的 “退隱”具體為何，英俊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散場後，顧允希攔住齊瑞祥：“是你做的，對嗎？”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齊瑞祥摘下眼鏡擦拭，鏡片後的目光躲閃：“允希，我隻是……”
    “隻是想把我困在你身邊？” 顧允希打斷他，眼眶泛紅，“你利用記者的敏銳嗅覺製造輿論，又以總裁的身份推動事件發展，齊瑞祥，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她想起這些天他送來的糖水，想起他在實驗室裏保護她的模樣，隻覺得諷刺至極。
    齊瑞祥伸手想抓住她，卻被她躲開：“允希，我是怕你出事！那些實驗太危險了，上次反應釜事件隻是僥幸……”
    “所以你就用這種方式剝奪我的選擇權？” 顧允希後退一步，“你知道科研對我意味著什麽嗎？你和那些想掌控我人生的人有什麽區別？” 她轉身離開，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清脆而決絕。
    齊瑞祥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夜風卷起他腳邊的發布會通稿，他彎腰撿起，目光落在 “暫停科研工作” 幾個字上。
    指甲深深掐進紙裏，他想起母親去世後，自己在新聞行業摸爬滾打，學會了用輿論操控人心。
    可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用這種方式傷害自己最愛的人......
    顧家老宅的會客廳裏，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顧允希死死盯著桌上那份暫停科研工作的文件，指節捏得發白。
    顧允謙推了推金絲眼鏡，語氣裏帶著兄長的威嚴：“允希，這是我們和威廉一致達成的決定，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
    “為了我的安全？還是為了你們的麵子？” 顧允希猛地站起，椅子在大理石地麵劃出刺耳的聲響，“三號反應釜項目已經進入關鍵階段，一旦停滯，前期投入的人力物力全部白費！你們考慮過我的團隊嗎？考慮過項目合作方嗎？”
    葉沐雪歎了口氣，伸手想拉她坐下：“你這工作整天和危險化學品打交道，我們實在放心不下……”
    “所以就要用輿論逼我就範？” 顧允希冷笑一聲，掏出手機摔在桌上，屏幕上還停留在齊瑞祥的聊天界麵，“他那些報道是怎麽回事？是不是你授意的？”
    顧允謙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你怎麽跟媽說話的！”
    “你想我怎麽說？” 顧允希紅著眼眶，“你們是不是又想用親情來綁架我？還是想拿我爸媽來綁架我！”
    顧允希仿佛早已知曉一行人接下來的操作就這麽冷眼旁觀著，哪怕她知道這樣葉沐雪一定會很傷心！
    “允希，你是顧家的女兒，有些事不得不謹慎。” 顧允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從今天起，你就留在家裏，等輿論平息再說。”
    “留在家裏？” 顧允希緩緩轉身，眼神裏滿是絕望與決絕，“你們知道嗎？三號反應釜的催化劑配比剛剛有了重大突破，這個項目不僅關係到我個人的理想，更關係到整個行業的未來。你們一句話，就要我放棄一切？”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我是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判斷和選擇。你們可不可以不要再介入我的人生了？”
    然而，回應她的隻有沉默。
    顧允謙背過身去，不再看她；葉沐雪低頭抹著眼淚，卻沒有站出來支持她。
    這一刻，顧允希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無助......
    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顧家老宅，卻驅不散空氣中的壓抑。
    顧允謙站在樓梯口，竟然是看了一眼顧允希的房門隨後將家裏所有的傭人都召集了起來，嚴肅的神情中語氣也透著不容置疑：“從今天起，沒有我的允許，她不能踏出家門半步。”
    顧允希握緊臥室門把手，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昨夜爭吵的畫麵不斷在腦海中回放，她想起自己質問顧允謙時，母親顫抖的手和兄長陰沉的臉。正出神間，門外傳來傭人的私語聲。
    “你看見夫人了嗎？眼睛腫得像核桃，說是昨晚哭了一夜。”
    “可不是嘛，二爺走得早，老爺和夫人就盼著小姐平平安安的。小姐那麽說，能不傷心嗎？”
    “還有大少爺，在書房坐了一整夜，今早看文件手都在抖……”
    這些話像細針紮進顧允希的心。
    她癱坐在床邊，想起顧銘誠沉默的背影，葉沐雪欲言又止的眼神。
    自己真的傷了他們的心嗎？
    可那些被強行按下暫停鍵的科研項目，那些迷茫無措的團隊成員，又該怎麽辦？
    手機突然震動，是實驗室的工作群彈出新消息。顧允希顫抖著點開，置頂的公告刺痛了她的雙眼：“經上級決定，三號反應釜項目組由李博擔任新負責人，即日起全麵接管工作。”
    群裏接連跳出同事們的回複：“歡迎李博！”“以後多多指教！”“相信在李博帶領下項目一定順利！”
    顧允希感覺呼吸都要停滯了。
    她瘋狂撥打導師的電話，卻隻聽到機械的提示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再打給助手，對方支支吾吾：“顧博士，上麵的決定我們也沒辦法……”
    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想起自己無數個日夜泡在實驗室的場景，反複調試的催化劑配方，和團隊成員攻克難題時的歡呼。那些心血，那些理想，就這樣輕易被人取代了。
    書房裏，顧允謙看著監控畫麵中顧允希失魂落魄的樣子，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秘書送來最新的輿情報告，負麵新聞已經開始降溫。
    “齊總那邊說，後續報道可以撤了。” 秘書小心翼翼地說。
    顧允謙揉了揉眉心：“知道了。”
    他望向窗外的花園，回想著和顧允希初次相遇的那時候。
    那時的她天真爛漫，不像現在，眼中滿是倔強與防備。
    樓下客廳，葉沐雪捧著熱茶，望著牆上的全家福發呆。照片裏，顧允希穿著學士服笑得燦爛，而現在，那個笑容再也看不到了。
    她抹了把眼淚，輕聲對傭人說：“把小姐愛吃的桂花糕送去，就說是…… 是廚房新學的手藝。”
    顧允希看著門口擺放的桂花糕，香氣撲鼻，卻讓她一陣反胃。
    她抓起手機，在社交平台上搜索關於三號反應釜項目的新聞。
    果然，新的報道已經鋪天蓋地，主角換成了那個剛接手的李博，通篇都是對他的讚譽，仿佛這個項目從一開始就是他在主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