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雅的身體晃了晃時，林君澤正在拿著手機回複著什麽。倏地，他突然聽見 “咚” 的一聲悶響 —— 像重物砸在水泥地上的聲音，帶著令人心悸的鈍感。
    他猛地抬頭，透過車窗看到的畫麵讓他心髒驟然停跳蘇星雅直挺挺地倒在看守所門口的積水裏，頭發被雨水打濕，貼在蒼白的臉頰上，一動不動。
    “星雅！” 林君澤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推開車門，皮鞋踩在積水裏濺起大片水花，也顧不上擦拭。
    他衝到蘇星雅身邊，顫抖著手指探向她的鼻息 —— 微弱的氣流拂過指尖時，他懸著的心才稍稍落地，隨即又被更深的恐慌攥緊。
    他喊了三聲對方眼皮緊閉，嘴唇毫無血色，連睫毛都沒顫動一下。
    沒有絲毫猶豫，林君澤彎腰將蘇星雅打橫抱起。
    她的身體輕得像片羽毛，卻讓他覺得重逾千斤 —— 往日裏那個挺直脊背、連談判時都氣場全開的女人，此刻渾身冰涼，連呼吸都帶著微弱的顫抖。
    他快步往車裏跑，將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副駕，用自己的外套裹緊她，又調高空調溫度，指尖觸到她冰涼的耳垂時，心裏像被針紮了一下。
    車子一路闖紅燈趕往最近的醫院，林君澤的手始終握著蘇星雅的手腕，感受著她微弱的脈搏。
    後視鏡裏，他看到自己的領帶歪在一邊，頭發淩亂，平日裏一絲不苟的西裝沾滿雨水和泥點，可他顧不上整理 —— 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讓蘇星雅平安無事。
    急診室的燈光亮起時，林君澤抱著蘇星雅衝進搶救室，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醫生！快救救她！她暈倒了！”
    檢查結果很快出來，醫生摘下聽診器，語氣帶著責備“病人是暫時性暈厥，主要是情緒波動太大、精神壓力過重，再加上長期睡眠不足、飲食不規律導致的。她的身體已經嚴重透支了，再這樣下去，很容易引發更嚴重的問題，比如心肌炎或者胃出血。”
    林君澤接過診斷書，指尖在 “嚴重透支” 四個字上反複摩挲。
    他想起這一個多月來蘇星雅的狀態每天隻睡兩三個小時，有時甚至通宵處理事務；三餐大多是麵包和咖啡，有時忙起來連一口水都顧不上喝；每次打電話給國內的宋遠哲，語氣都強裝鎮定，掛了電話卻會對著電腦屏幕發呆很久。
    他作為助理，看在眼裏，卻隻能默默安排好飲食和行程，幫不上更多實質性的忙。
    送走醫生後，林君澤坐在病房的椅子上，看著病床上的蘇星雅。
    她的眉頭還微微皺著，像是在睡夢裏都在焦慮，眼下的烏青重得像塗了墨，嘴唇幹裂起皮，連平時飽滿的臉頰都陷下去一塊，整個人透著一股令人心疼的憔悴。
    他重重地深吸一口氣，胸腔裏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 有擔憂，有自責，還有一絲被壓抑許久的決心。
    下一秒，林君澤掏出手機，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敲擊。
    他打開一個加密的聊天框，聯係人備注是 “重要客戶”，發送的消息全是簡短的指令“查沈承宇私人飛機的具體航線”
    “聯係瑞士銀行的老朋友，查‘星途科技’的隱秘賬戶”
    “讓海外的團隊加快速度！”。
    指尖在屏幕上飛舞時，他的眼神格外堅定，與平日裏溫和的助理形象判若兩人。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放下手機，長長地鬆了口氣，屏幕上 “已收到” 的回複讓他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了些。
    他抬頭看向病床上的蘇星雅，眼神裏多了幾分鄭重 —— 這些安排本是他壓在箱底的底牌，是顧銘誠當年特意叮囑他 “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動用” 的資源，可現在，蘇星雅倒下了，顧允謙兄妹還在看守所受苦，他不能再等了。
    蘇星雅醒來時，窗外的烏雲已經逐漸飄散。
    白色的天花板晃得她有些睜不開眼，鼻尖縈繞著消毒水的味道，渾身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她側過頭，看到林君澤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眼眶通紅，眼底布滿血絲，顯然是守了她一夜。
    “林叔……” 蘇星雅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喉嚨幹得像要冒煙。
    林君澤猛地抬起頭，看到她醒了，眼裏瞬間閃過一絲欣喜，隨即又被擔憂取代。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稱呼 “蘇總”，而是起身走到床邊，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和，帶著長輩對晚輩的關切“醒了就好，感覺怎麽樣？還頭暈嗎？餓不餓？我讓人給你熬了小米粥。”
    蘇星雅搖了搖頭，眼神有些渙散。
    她看著林君澤，突然發現他的頭發裏多了幾根白發，眼角的皺紋也比來時深了些。
    記憶裏，這個從小看著她長大的 “林叔”，總是像靠山一樣護著她和顧允謙，小時候她被欺負，是林叔替她出頭；
    以前剛接手集團業務的時候也是他在幫著兜底
    “水……” 蘇星雅張了張嘴，聲音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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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君澤連忙倒了杯溫水，用棉簽蘸著水，小心翼翼地濕潤她的嘴唇。動作輕柔得像在照顧易碎的珍寶，與他平日裏處理事務時的幹脆利落判若兩人。
    “我睡了多久？” 蘇星雅緩了緩，終於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一天一夜了。” 林君澤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醫生說你需要好好休息，至少要住三天院。你放心，工作上的事我會盯著的。”
    蘇星雅閉上眼睛，腦海裏閃過自己暈倒前的畫麵 —— 看守所冰冷的鐵柵欄，保安不耐煩的語氣，還有顧允謙在裏麵受苦的模樣。她的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來英國這麽久，她不僅沒能救出顧允謙兄妹，還把自己折騰進了醫院，連一點實質性的進展都沒有。
    這種無力感像潮水一樣將她淹沒，讓她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接下來的三天，林君澤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裏。他會按時給蘇星雅喂粥、喂藥，幫她擦臉、掖被角，還會給她讀國內的新聞，避開那些關於顧家的負麵報道，隻撿些正麵的話題說。
    可蘇星雅大多時候都隻是沉默地聽著，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整個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連笑都扯不出嘴角。
    第三天下午，醫生來複查，說蘇星雅的身體已經沒什麽大礙，隻要注意休息和情緒穩定，就能出院了。
    林君澤送走醫生後，坐在床邊，看著病床上依舊沒什麽精神的蘇星雅，猶豫了很久，才輕聲說“星雅，別太逼自己了。怎麽說我也跟了你們爸爸這麽多年，你不用什麽都自己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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