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機械巨拳落在閻爺身上，原本混沌的意識再一次清醒過來，伴隨著力道在他身上爆發出來，他就像塊石頭似得重重朝地板砸去，發出砰然巨響。
    當閻爺被砸進地板裏，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領，艱難地從地板上的大坑裏坐起來，扭頭朝著四下看了幾眼，眉頭不由得再一次微微皺了起來。
    他看到這一層裏的許多設備都有些眼熟，細胞培養罐、生物冷凍艙、pcr擴增儀、基因編輯智能組……琳琅滿目的生物實驗器材堆滿了一層。
    聯想到在樓上看到的全腦仿真儀，閻爺——或者說曹征的臉色最終還是變得晦暗了起來，他癡癡地看著眼前的細胞培養罐，頭也不回地問道。
    “所以，你的最終目地，還是要再做一次你已經做過的蠢事……”
    “閉嘴！你根本沒有資格評價我！”
    當許韓堔的聲音從後麵傳來，他的聲音已然有一些癲狂了，巨大的四臂機器人與此同時也落在了地上，表麵的黃色工業漆在黑暗中微微散發出光亮。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這台該死的警務機器人，不是你們這些該死的警察，我就已經把瞳瞳帶回來了！我此時已經可以再一次跟她在一起了！”
    許韓堔撕心裂肺地吼道。
    “曹哥，你明明知道的！她就是我的全部……隻要一想到，一想到我再也見不到她，我就會頭痛欲裂……我甚至一遍又一遍的催眠自己，想讓自己忘掉！”
    “可是，不管怎麽樣……就算我忘掉了很多東西，我忘掉了那麽多人，那麽多事情，就是忘不掉她，忘不掉她的聲音，忘不掉她的樣子，忘不掉她……”
    說到這裏，許韓堔捂住了自己的臉，聲音陡然低沉下去。
    “你明明知道的，就算這台假青姐不知道！你也應該知道的，曹哥！我的世界裏不能沒有她！哪怕隻是一會兒、哪怕隻是一小會兒……”
    曹征轉過身來，緩緩打斷了許韓堔的咆哮聲，語氣平靜道。
    “所……你就偷竊了非法的實驗資料還有儀器，甚至不惜跟恐怖組織合作，隻為了複活自己的女朋友，甚至還殺害了兩名調查此事的聯邦治安官。”
    “那是他們逼我的！我當時已經求過他們了！我告訴他們，隻要讓我完成這一部分，我就會去自首……我隻是想要再見瞳瞳一麵，隻是想聽她說一句話……”
    “可是，那群聯邦的走狗！他們就跟那個該死的聯邦艦長一樣！他們根本就不配為人！他們都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比那些恐怖分子還要令人作嘔！”
    “到了最後，他們甚至無視我的辯解，想要開槍打死瞳瞳的素體！”
    說到這裏，許韓堔失心瘋地開始狂笑起來，甚至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甚至連眼中都笑出了淚花，他一邊捂著肚子弓起了身子，一邊擦著眼淚笑著說道。
    “哈哈哈……所以，所以我抓住了他們兩個，然後從頭到尾地折磨了他們一遍，讓他們體會一下瞳瞳的痛苦，再慢慢地殺掉他們，看著他們斷氣。”
    曹征搖著頭歎了口氣，沉聲道。
    “韓堔，你……”
    “曹哥！從那一天起，我就發現……我早就應該這麽做了！”
    許韓堔的眼裏仿佛亮著詭異的光，他粗暴地打斷了曹征的話，緊接著語氣再一次變得輕柔起來，在這昏暗的空間裏聽起來顯得如此低沉。
    “我早就應該殺了那個該死的聯邦艦長……要不是你阻止我！曹哥！要不是你，那個該死的家夥在黑水市演講的時候，就已經被我一槍爆了頭！”
    “所以，為什麽，曹哥……為什麽你一定要站在聯邦那邊？”
    說著，許韓堔轉身指著旁邊被固定在四臂機器人上的青裳，大吼道。
    “曹哥，你看看！青姐她為了聯邦、為了整個黑水市鞠躬盡瘁！從她服役開始，再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的全部都奉獻給了這個她熱愛的世界！”
    “可是……她得到了什麽？”
    “沒有勳章，沒有葬禮，甚至除了我們幾個人以外，根本沒有人記得她！”
    “到了最後，那群聯邦高官做得，就隻是派了一台一模一樣的機器人過來，說這玩意繼承了青姐的雲端記憶，讓我們把它當做是青姐……”
    許韓堔的雙目血紅，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的曹征，一字一頓道。
    “告訴我，曹哥，我做得事情也許應該被千刀萬剮，但他們呢？那些愚蠢的市民，那些惡心的官僚，那些酒囊飯袋……他們難道就不該死嘛！！”
    曹征一言不發，許韓堔看著眼前沉默的曹征，臉上流露出了自嘲的笑意。
    “是啊，你不在乎——你隻在乎秩序，隻覺得規矩比什麽都重要，所以青姐死了你也不在乎，瞳瞳死了你也不在乎，就算親手把我抓進監獄，你也不在乎！！”
    當最後一句話落在地上，許韓堔長舒了一口氣，就好像終於說完了所有的話，他的語氣重新變得冷靜，伸手整理了一番自己的領口，下達命令道。
    “看來我們在敘舊上浪費了太多時間……一起上，殺了他。”
    伴隨著許韓堔的命令聲響起，他身旁的巨大四臂機器人大踏步朝著曹征殺去，與此同時更多的機器人從四周的黑暗與頭頂天花板中出現，朝著曹征衝來。
    機械手臂高高舉起，發出暗啞的機械關節扭動聲，同時夾雜著熱能刀的嗡鳴聲與光束發射器的激蕩聲，一時間鋪天蓋地的機器人朝曹征襲殺而來！
    曹征看著麵前襲來的眾多機器人——準確的說，是透過這眾多機器人之間的縫隙看向最後方的許韓堔，最終隻是閉上眼睛，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
    伴隨著深深的吸氣聲，黑色火焰已然在他的體表，靜靜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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