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的抓馬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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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文,可跳過)
7.
江海打心底裏一直覺得,這隻是一場過家家的角色扮演遊戲。
不過他是個合格的演員。
江海連正兒八經的戀愛都沒談過,更何況是這種情況。哪怕就像跟之前被掛在網上那樣騷都騷不起來,畢竟他跟阿洲太熟了,而且現在又是這個情況。
以前是好兄弟甚至還可以說兩句騷話,現在反而連幾句騷話都不敢說。
畢竟這小子是真的想睡他。
江海不知道怎麽談戀愛,就隻能跟著阿洲的節奏來,阿洲告訴他情侶之間要互相送禮物送他戒指,他就時不時給阿洲買衣服鞋子。
阿洲告訴他每天要分享日常,他就每天發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發過去。
阿洲告訴他談戀愛要關心對方,他就每天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的問候。
阿洲告訴他情侶之間要親親抱抱,他就……他上去就是一腳。
阿洲送他的戒指還是那家號稱綁定身份證的店裏買的,當然,送給他的不是綁定身份證的款,而且款式也還挺簡約樸素。
送給他之後還非要讓他帶著,不帶就一臉他是渣男,欺騙他那種純情少男感情的樣子,所以還是帶了,結果一戴差點露餡,還好他冰雪聰明,杜撰出一個不存在的女朋友給糊弄了過去。
他都不敢想象,要是晴川和流光知道他在跟阿洲談戀愛,這兩人會是一個什麽反應。當然,他也不會讓他們知道,畢竟這隻是一個哄小孩的遊戲。
就像他們俱樂部二隊的花魚玩乙遊跟紙片人男主談戀愛一樣的遊戲。
但這小子多少有點得寸進尺在賽場上表現稍微好點就求誇獎,再提出點小要求。
要誇獎要抱抱,好在也沒有什麽太過分的要求,屬於是再過分一點就要被江海兩巴掌扇出十裏地的那種。
戀愛就這麽莫名其妙的談著,阿洲也很爭氣,打進了總決賽,跟他們頂峰相見。
鐵戰盟打進總決賽的那個晚上,江海又被阿洲撒嬌賣慘的攻勢給搞的無可奈何,最終還是在阿洲的額頭上親了一下,以表示對阿洲的鼓勵。
親上去的那一刻,好像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惡心。阿洲就好像一隻大型的狗狗,坐在床邊,攔腰抱著他,頭靠在他的胸口。
“海哥,我真的好喜歡你。”
8.
阿洲總是把對江海的喜歡和愛掛在嘴邊,在每一個能把愛說出口的時刻將自己的情誼告訴江海。
冬冠贏了對江海來說比其他冠軍多那麽一點意義,畢竟就在去年,他就是在這個賽場上被觀心一刀劈碎猴王夢。
隨著自己老東家的水晶告破,江海跳起來和隊友抱在一起。全場的歡呼聲響起,天上金色的亮片飄灑下來。
這一刻萬眾矚目,仿佛處在世界中央。
台下人影攢動,燈牌閃耀,粉絲們都站了起來揮手歡呼,聲嘶力竭的呐喊。
真好。
奪冠的感覺真好。
又去和敗者握手,經過阿洲的時候,一股大力襲來,然後就撞進了一個溫暖寬闊的胸膛,臉頰邊溫潤的嘴唇背著攝像頭擦過,然後就是輕輕的一個聲音:“周瑜文,我愛你。”
原本因為贏了比賽而激動跳動著的心髒仿佛也停止了一瞬,然後就是一股涼意,從腳底蔓延到頭頂,江海慌亂的推開阿洲。
他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想起了之前做的夢。
江海的睡眠質量很好,屬於沾床就睡的那種,基本上不做夢。
但在阿洲送他戒指的那個晚上,他做了一個記得很清楚的夢,夢裏也是這樣的場景,台下有很多雙眼睛看著他們,台上除了他和阿洲之外還有很多他認識的人。
晴川,流光,斷浪,言歡,凜然……
“好惡心啊。”“怎麽會喜歡男人。”“滾出電競圈”
憤怒的粉絲紛紛把手裏的東西往台上扔,阿洲臉色煞白,流著淚看上去弱小無助,他擋在阿洲前麵,伸手想要安慰阿洲。
“對不起海哥,我就是跟你玩玩,我們算了吧。”
晴川表情失望而又嫌棄:“你竟然喜歡男的。”
流光也搖搖頭:“我就說四川這個地方有說法的。”
……
最後隻留他一個人站在台上,耳邊到處都是辱罵聲。
最後他的家裏人也出現了,他的父母和妹妹都失望的看著他。
“我們沒有你這種兒子。”
9.
“海哥。”
冠軍采訪的直播結束之後,江海也到了台下,跟粉絲互動。
江海忽然聽見阿洲的聲音,一轉頭,看見阿洲帶著兩個人過來。
江海認識,這兩個人是阿洲的父母,之前他在鐵戰盟打總決賽的時候都來過。
阿洲看起來更像他的父親一些,隻不過眼睛跟母親很像,阿洲的父親是一個長的很典型的中年男人,還有著啤酒肚,母親看上去溫柔慈祥。
阿洲的父母看上去要比其他的父母顯得年邁一些,事實情況也是如此,阿洲是他的母親在三十五歲的高齡才生下的孩子,現在阿洲的父親都已經快六十了。
“我帶我爸媽過來跟叔叔阿姨見個麵。”阿洲表情看上去有些羞澀和期待:“爸媽,海哥,你們見過的。”
阿洲的父母雖然不知道他兒子為什麽忽然帶他們來見江海,但還是跟江海打了招呼。
熟悉的涼意又從江海的腳底升起來。
“叔叔阿姨你們好。”江海強撐起笑意開口。
“海哥,明天能不能請叔叔阿姨一起我們兩家吃個飯,我想……”
阿洲話還沒說完,就被江海一把拽走:“我尿急,陪我去趟廁所。”
因為前麵在慶祝奪冠,所以後台的工作人員也不多,零零星星的幾個,見到江海和阿洲之後還很熱情的打招呼。
江海把阿洲拽進廁所,整個人渾身都在顫抖,草草的確認了一下廁所沒人之後甩開阿洲的手:“你是傻逼嗎?!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阿洲看上去還有點委屈:“我知道啊,但我們的事情總是要跟他們說的。”
“你家就生了你一個,你以後是要找個老婆結婚生孩子的,你懂嗎?”
“我不找別人,你就是我老婆。”阿洲分外的執拗:“我都和你在一起了我還要什麽孩子,你怎麽能這麽說,你是不是就是跟我玩玩。”
“……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成熟一點,之前是為了冬冠,你別當真。”
“如果我非要當真呢?”
“放手,你以後還要不要打比賽了?你知不知道我們都是職業選手。”
“我合同已經到期了,我給他們說了,我不續約了,我轉到你們俱樂部給斷浪當替補。”
“你是傻逼嗎!腦子被驢踢了是吧!”
“反正你一直說我傻逼,我就傻逼了怎麽了,你說要管我的。”
<幹什麽幹什麽,你最好明天就退役,咱們再也不見。”
“我不管,我待會就發微博,說我和你在談戀愛。”
阿洲的下巴上直接挨了一拳,江海捏著拳頭,眸子裏全是憤怒和不易察覺的恐慌。
“你不想打比賽我還想打!你發,你今天發了,明天咱們倆就全網道歉然後收拾東西滾蛋。”
阿洲摸了摸下巴看向江海,張了張嘴,眼睛裏帶著茫然:“……哪有那麽嚴重,我們又沒做錯什麽。”
江海深吸了一口氣 ,剛想開口,廁所裏陡然響起突兀的鈴聲。
“……嚕啦嚕啦嘞,嚕啦嚕啦嘞,嚕啦嚕啦嘞,嚕啦嚕啦嘞,勇敢向前進,前進有獎品……”
然後最後一個隔間的門被推開,兩人和麵色尷尬的斷浪成功對視。
10
好在段浪看起來接受良好。
江海本來是打算著哄著阿洲打完今年的比賽,等他腦子清楚了,自然就當玩過家家的遊戲,一切回到正軌。
阿洲卻又找上門來,還當著段浪的麵。
江海本來就覺得和一個男人談戀愛是一件很難以啟齒的事情,哪怕是哄小孩玩的。
阿洲還在那胡說八道,江海真想一腳把阿洲踹到托楚齊侃基基王國去。
給他氣的從床上跳下來對著阿洲就是一腳,也就是他腿伸不了那麽高,不然這一腳就該踹到這小b崽子頭上,看能不能把他腦子裏的水踹出來。
怕阿洲又說出什麽虎狼之詞,直接給拎到外邊去。
滿嘴的髒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阿洲一句話直接給幹沉默了。
“爸爸我錯了。”
不是,誰給阿洲調成這樣了,阿洲這前女友這麽牛逼的嗎?
江海像是被亞瑟打了一整套技能,又挨了花木蘭的技能,比沉默更沉默。
隻聽阿洲又說道:“現在沒別人,你說有人的時候別叫。”
“你,你,我……”那五個字的威力還是太大了,江海的臉紅了綠,綠了紫,紫了白,白了黑。
江海之前也不是沒這麽喊過別人,他嘴賤的被幾個狐朋狗友摁著蹂躪的時候,也會威武就得屈一下,但阿洲這一聲,顯然是不一樣的含義。
江海看向阿洲,看到阿洲那雙仿佛閃著粼粼波光的眸子時產生了一種挫敗感:“你沒錯,是我錯了。”
眀實亡於朱元璋,朱元璋如果不建立明朝,明朝就不會滅亡。
他如果一開始就沒答應阿洲,阿洲就不會有雙方見家長這麽離譜的想法,不,他當時就不該轉會到鐵戰盟。
江海一時之間有種佟湘玉附體的感覺,如果他沒轉會到鐵戰盟,就不會跟阿洲有關係,不遇見阿洲,就不會莫名其妙有了個男朋友,也就不會現在這麽離譜。
阿洲去扯江海的袖子:“我聽你的,我不告訴其他人,然後好好打比賽,你別不要我。”
“蔣見洲,你就是個傻逼。”
11.
這段離譜的關係莫名其妙的又繼續了下去。
回家過年,疫情隔離,過生日,王者巔峰會,線上賽,回俱樂部隔離。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他跟阿洲的戀愛也在隔著電話繼續。
他甚至都有些習慣每天晚上跟阿洲打個電話逼叨一會的生活了。
就是疫情一直見不到麵,阿洲總想著偷偷溜出來到俱樂部來見他,好在給罵了一頓之後才老實下來。
就這樣過了幾個月,拖到了打線下賽才見麵。聯盟為了方便管理,把所有選手都安排到了一個酒店,結果這小逼崽子,天天一有時間就往他房間裏麵跑。
和他住一個屋子的晴川都調侃說阿洲都快成他們房間的第三住客了。
好在也隻是來房間裏坐一坐說說話,一起打打遊戲,甚至就坐在一邊自己玩自己的遊戲。
江海一向很有鈍感力,也是因為這樣,他才能嘴賤到別人想打他,除非情緒表現的特別明顯,不然他根本感受不出來。
“嗯,有對象,認識很久了。他大方的很,我跟誰玩他都不會生氣的,不像我心眼那麽小。”
聽到阿洲這麽說,江海才後知後覺,阿洲好像生氣了。
怎麽忽然就生氣了。
阿洲摔門而出,江海一臉懵逼。
“他咋了?”晴川茫然的問道:“生氣了?”
江海撓撓頭:“不知道。”
又想了想:“我去看看。”
追出去的時候,阿洲還在等電梯,江海走過去拽住阿洲的胳膊:“你又犯啥病啊?”
“我犯病?”阿洲的眼神看上去帶著一種江海讀不懂的意味:“那就當我犯病吧。”
“不是,你咋了啊?我沒惹你啊。”
電梯上來,阿洲直接進了電梯,江海拽著阿洲胳膊,也一起被帶了進去。
阿洲直接摁了一樓,一言不發的到了一樓,又自顧自的走出去。
“哎?阿洲,江海,你倆幹啥去啊。”觀心正好走進來。
但阿洲並沒有理會,江海也隻能草草的打了聲招呼追了出去。
阿洲走的很快,江海要小跑著才能追上。
“不是,你去哪啊?你說話啊。”
阿洲忽然停下來,江海一個沒刹住撞在了阿洲背上。
江海摸了摸鼻子非常鬱悶:“我靠,你這咋還忽然停。”
“周瑜文,你喜歡我嗎?”
江海愣住了,因為阿洲從來沒問過他這個問題。
麵前的人忽然笑了一下,笑容看上去有些悲涼:“我們分手吧。”
直到阿洲離開了,江海還愣在原地,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這是他一直想要的結果,但他心底仿佛壓上了一塊石頭,又在一瞬間又空洞的厲害。
江海吸了吸鼻子,才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哭了。
就這樣吧,一切都結束了。
總歸,一切都會過去的。
是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