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昕正含著糖，聞言差點嗆到，東華見狀，淡淡瞥了車廂外的折顏上神一眼。折顏上神見狀立刻識趣地轉開話題，跟瑤光說起了藥鋪裏新煉的丹藥。
    車廂內一時靜了些，隻有知鶴偶爾的嘀咕和車輪碾過路麵的輕響。初昕含著那顆糖，甜味慢慢漫開，倒讓她心裏那點因折顏打趣而起的慌亂淡了些。她悄悄抬眼，瞥見東華正望著車窗外，月光透過窗隙落在他下頜線，勾勒出清俊的輪廓，竟比平日裏多了幾分柔和。
    “說起來，”瑤光忽然睜開眼，目光落在初昕發間，“這石榴花倒是襯你得很，方才在藥鋪後院見著滿樹繁花，原是被你采了去。”
    初昕摸了摸發間殘留的花瓣，輕聲道：“是方才路過時不小心蹭上的，想著回去再摘，倒讓你們見笑了。”
    “哪裏是見笑？”折顏不知何時又湊了過來，扇子輕點車廂壁，“我看是有人特意留著，想讓某人多看兩眼呢。”
    東華終於收回目光，淡淡道：“再胡言，便把你丟出去喂狼。”
    折顏哈哈一笑，搖著扇子退開：“罷了罷了，不逗你們了。說起來，明日那少年家人到了，要不要去看看？萬一有什麽棘手的事，我這醫術總還能派上用場。”
    “不必。”東華語氣篤定，“他家人既是特意趕來，想必早有準備，我們過多插手反倒不妥。”
    初昕點頭附和：“東華說得不錯，左右藥鋪裏有折顏上神留下的藥，他們照方調養便是。”
    知鶴這時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靠過來，迷迷糊糊的說道：“嫂嫂，我困了。”
    初昕聽到小知鶴說的話後，伸手攬住她，讓她靠在自己肩頭，語氣溫柔的對小知鶴說道：“困了就睡會兒，快到家了。”
    知鶴聽到初昕對她說的話後，乖巧的點了點頭，沒多久便呼吸均勻起來。玄女見狀，輕輕挪了挪身子，替她攏了攏衣襟。
    馬車漸漸慢了下來，外頭傳來折顏的聲音：“到了。”
    東華先下車，轉身伸手要扶初昕。她抱著熟睡的知鶴，猶豫了一下，還是借著他的力下了車。腳剛落地，便見府邸門前的燈籠亮得溫暖，廊下的夜蘭開得正盛，香氣隨著晚風飄過來。
    “我先送知鶴回房。”玄女輕聲道，從初昕懷裏接過孩子，動作輕柔得像怕驚擾了酣睡的幼獸。
    瑤光攏了攏衣袖跟上：“我與你同去，這孩子睡相不安穩，得替她掖好被角。”
    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盡頭，廊下燈籠的光暈在青磚上投下晃動的暖影。折顏搖著扇子打了個哈欠：“我這把老骨頭也經不起折騰了，回房間補覺去也。”
    折顏的身影快速消失在房間門後，院子裏便隻剩初昕與東華兩人。晚風拂過，夜蘭的香氣愈發清冽，混著燈籠的暖光，將空氣烘得格外安寧。
    初昕下意識地攏了攏衣襟，正想開口說話，卻見東華目光落在她發間——那裏還沾著半片石榴花瓣，被夜風吹得輕輕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