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剛坐下，我轉頭問霍七“探親？我怎麽不知道你有親戚在這裏？”

    霍七“……這不是隱藏一下這個來曆嘛，再說了，總不能人說什麽我都說，那多不好。我嘴又不是棉褲腰。”

    “哦，然後呢？半年前來又是怎麽回事？要是隻來一兩次人也不一定會記得你吧？”

    霍七沉默了。

    我本來隻是想問問，並無他意。

    但看到霍七這模樣，我臉色一變“霍老頭，你老實告訴我，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說的是後山墓園的事。

    霍七瞪眼“你這丫頭，沒大沒小的！我是你師傅！”

    “你說實話！別給我東拉西扯的！”

    “哎呀，這就是實話了。那我還能說啥嘛我。”霍七癟嘴，“該說的都說了，你還打算咋的？”

    “你早就知道黃泥村有古怪，但不說。甚至在我問孫誠要資料的時候……哦，我知道了，你自己沒辦法處理，所以你故意引我過來的是不是！”

    我冷著臉看他，這老頭子果然一肚子壞水！

    “咳咳，話不能這麽說，當時也隻是一點點小意外。我這不是為了幫你拿獎金！”

    霍七哼哼道，“你要知道，處理這種事，那獎金完全是翻倍的啊！而且！我們還是第一幫人過來的，到時候可沒人敢跟咱們搶！”

    我點頭“所以你果然是騙我的，我要下車。”

    “喂喂喂丫頭！”霍七連忙拉住我的手腕，朝著師傅喊了一聲“師傅開車開車！趕緊走了！”

    “得嘞！”車很快發動。

    霍七摁著我坐下“我承認這個過程是有一點不太好，但我也是為了你著想不是！丫頭，你也得想想自己啊！這年頭撈屍這一行不好幹了。”

    他歎了口氣“但你又離不得，隻能是多接觸其他的東西，反正都是一樣的收拾屍體，不是嗎？”

    “……你確定是為了我？不是為了給自己報仇？”我看著霍七，眼神懷疑。

    霍七“……那，這報仇也能順便不是？”

    白了他一眼，我問“那現在，麻煩您老人家盡快把你知道的所有信息全都告訴我！記住，是所有！！”

    “行行行，什麽老人家，連聲師父都不會喊。”

    霍七嘰嘰咕咕兩句，又轉過頭在自己背包裏東翻西找，最後拿出一個本子來。

    “呐，就這麽多了，多的一點都沒有了。”

    接過本子，翻開一看，第一次記錄就是在兩年前第一次來黃泥村時的景象。

    上麵還畫了不少簡筆畫，全是當時的環境，和周圍的一個情況。

    “嗬，還說什麽都不知道。”我瞥了老頭一眼，“果然是人老，實話不多！”

    霍七“……丫頭你別太過分！小心我揍你！”

    “出息。”

    低頭繼續翻他記下的手紮，從頭看到尾，最後一次，就是在半年前。

    也就是剛才司機說的那一次。

    霍七的手紮記錄的是，黃泥村最近非常平靜，大家似乎已經忘記了兩年的那件事。

    但王家的處境不大好，一直很倒黴。

    “你沒去王家看看？”我指著那句話問道。

    霍七“去了啊，不就是去了才寫咯，你看，‘王家倒黴，該。’”

    我沉默了一瞬“原因呢？”

    “原因，他家門都不讓我進，還有啥原因？”

    霍七癟嘴“也是老子心善，要不是老子，他家早就死翹翹了！”

    “人還活著，就說明命不該絕。”

    我把手紮合上，還給了他。

    霍七接過往包裏一扔，又道“不是我說，丫頭，你這性格不大對，你以前哪裏有這麽沉穩哦！”

    “您要是沉穩一點，我也不會這樣了不是？”

    霍七又不說話了。

    我看向窗外，小班車疾馳在鎮上，偶爾遇到有人伸手攔車，又停下來，等人都上了，一腳油門又甩了出去。

    “嘔！”

    “水。”

    “謝，嘔，謝。”錢多多結果水瓶漱了口，又扶著電線杆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下次，我開車。”

    我偏頭“所以今天咋不開？”

    “所長不報銷油費。”

    我……

    轉頭看向霍七，“他一直這麽摳？”

    “說是怕自己以後沒辦法養老，所以要多攢錢。”霍七哼一聲，“這也就是我，要是換一個所長，他早就被搞出去了。”

    我沒接茬，老頭話是這麽說，真等有事了，護犢子比誰都快。

    “我突然想起，之前我給你燒的畫，你能收到嗎？”我轉頭看著老頭。

    老頭臉色一僵“什麽畫？”

    “嗬，你當時還用煙噗我。”

    老頭別開臉“開什麽玩笑，我怎麽會噗你？我疼你還來不及！”

    “惡心到我了。”

    “……收到了，我不是住在城隍廟嗎，你那個確實是收到了。”

    後來我才知道，老頭不單收到了那畫，還收到了一些其他的。

    “哦，那畫呢？”

    “你不是燒了？”老頭瞪眼，“你都燒了你問我？”

    “那你咋看到的？”我很好奇，“你沒死，活得好好的，我給你燒紙你又能收到。”

    “這是不是有點奇怪了？”

    哪裏有活人能收到燒給死人的紙的？

    老頭閉嘴不說話了。

    我眯了眯眼“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老人的事怎麽能叫瞞呢？這叫暫時性的謊言。”

    “滾蛋。到底怎麽回事？”

    老頭不講話了，老神在在的坐著。

    “……不說算求，老子才不會求你。”

    別開視線，我繼續看著窗外，心裏卻氣得不行。

    死老頭！有本事就一輩子都別說！

    嗡~

    手機突然震動，掏出來一看，是宋之宏的電話。

    “姑奶，你到哪兒了？”

    “咋？你回來了？”

    對麵愣了一瞬，才道“我就問問，凶我幹啥？”

    深吸一口氣，平緩了一下呼吸，我道“說。”

    “就是問問你查到沒有，畢竟影響還挺大的，要是沒查到我再問問其他人。”

    “路上了。”

    “行，那需要幫助隨時找我。好歹老子現在也是個所長了哈哈哈哈！”

    摁掉電話，打斷了宋之宏放肆的嚎叫，我走到錢多多身旁問“現在能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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