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我還沒等陳坤說完，就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啊？！”他愣了一下。
    “我們是學生！不能談戀愛。”我瞪著眼睛，一本正經的說道。
    “啊？！”他眼睛睜的更大了。
    “我們初三。最重要的一年啊！影響了學習，就考不上好高中了，考不上好高中就上不了好大學了，上不了大好大學就找不到好工作了，找不到好工。。。”我這兒正在滔滔不絕的的說著。
    “停！停！停停！”陳坤實在聽不下去了，皺著腦門兒，咽了口唾沫，激動的看著我：“你說什麽呢？亂七八糟的？！”
    “啊？”這次我愣住了。難道他不是想跟我談戀愛嗎？他不是喜歡我嗎？他不喜歡我幹嘛總看我啊？我在心裏盤算著。
    “我是說，你能不能幫我個忙。”陳坤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看著我。
    “哦。。。嚇我一跳。”我小聲嘟囔著：“什麽忙啊？”
    “你，是不是。。。是不是。。。能看見鬼魂？”他歪著眼睛，小心翼翼的問我。
    我看著他，沒搭茬。不知道他要說什麽。
    “我記得那天在你家門口，不知道為什麽，好像是什麽動物，用爪子把我的靈魂從我的軀殼裏撕扯了出來。我哀嚎著叫我媽，我媽聽不見，你媽也聽不見，但是你跟我說話了，我知道你肯定能看見，能聽見。”他看著我說道。
    “幹嘛？你要幹嘛？”我反而有些緊張了。
    “我想求你個事兒，我想讓你幫我看看，我爸爸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回來。。。”陳坤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想讓你幫我跟他說幾句話。。。”
    “你爸不是在隔壁縣呢嗎？！”我驚訝的問。
    陳坤搖搖頭：“我說的是。。。我親爸。。。隔壁縣的那個是我繼父。。。”
    “你親爸？！你。。。你親爸。。。死了？”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陳坤點了點頭。
    我深吸一口氣，想了一下：“我可能不行，很多時候我控製不了我的眼睛。我那天剛好身上沒戴花錢兒，所以看到了。平時我是看不到的。。。不過，雖然我幫不了你，但是我知道，神婆婆可以幫你。她的兩隻眼睛能看兩界，兩隻耳朵能聽八方。你去找她吧。就是那天搖著銅鈴鐺幫你回魂的那個有眼疾的老太太。”
    陳坤猶豫了一下：“我有點怕她。。。而且，不能讓我媽知道。。。”
    “那就沒別的辦法了。”我搖了搖頭就要繼續往家走，“對了，你要是找她的話，要知道你爸爸的八字兒，或者要有他的遺物。”說完，我就直接回家了。
    知道陳坤的親爸爸死了，我挺難過。我這一路走回家，淨顧著難過，都忘了我誤會人家要跟我表白時候的那種尷尬了。。。
    “大寶兒！”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突然有人大喊一聲叫住了我。我回頭一看，竟然是我爺爺。
    隻見我爺爺騎著自行車著急的從鎮子的大街上過來。“快！看你爸你媽回來沒有！趕緊，叫她們去旁邊銅鎮的醫院找你姑奶奶！”我爺爺喘著粗氣對我說道。
    “我姑奶奶怎麽了？！”我趕緊問道。
    “你姑奶奶去那邊鎮子上看木偶戲，騎三輪車回來的時候折進路邊的水溝裏了。”我爺爺一刻沒停，直接往他家騎過去了：“你跟你爸說，我回去取錢，叫他們直接去醫院！”
    “哦哦哦。”我背著我的大書包，低頭就努力往家裏跑。我到家一看，我爸單位可能有事兒，還沒回來呢。我媽正在做飯。我趕緊把書包放窗台上一扔，把姑奶奶騎車翻溝裏的事兒告訴我媽了。
    我媽正在炒米飯，“別著急。我把姥姥米飯炒好就去看你姑奶。你姥姥到點兒吃不上飯，又要發脾氣了。”我媽也挺著急，感覺有點手忙腳亂的了。
    我不放心啊！我可等不了了。姑奶奶本來就一個人過日子，平時可憐也就算了，現在出了事兒，身邊連個人都沒有怎麽成。
    “媽！您在家等我爸回來，你們一起去。我先去看看。”說完，我推著我媽的自行車就要出門去隔壁鎮找我姑奶奶。
    “不行！不行！天快黑了！”我媽在廚房裏扯著嗓子跟我喊著：“你不許上馬路！路上車開太快了，騎車太危險。。。”
    我可顧不上聽我媽的話了，這時候我心裏惦記的都是我姑奶奶。我騎上車奔著銅鎮的醫院就趕去了。我吭嘰吭嘰的騎了二十分鍾，終於到了那裏的醫院，我在急診和門診都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我姑奶奶。
    “奇怪啊！人呢？！該不會已經沒事兒回家了吧？”現在搞不清楚情況，我就想坐在醫院門口的台階上，等著我爸媽。可奇怪的是，左等右等，都不見我爸媽過來。我真是心急如焚，如坐針氈的在那裏。天越來越黑了。那時候我們兩個鎮子之間的國道可是一盞路燈都沒有的，烏漆嘛黑的。我現在想騎車回去，都有點害怕。可是在這裏幹等著也不是個事兒。
    沒辦法，我隻能推著車往家裏的方向走。走著走著，我突然想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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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難道不是這個鎮子？！
    我們家附近有兩個鎮子，這個銅鎮距離更近一些，另外的那個更遠。但是木偶戲一直在銅鎮演出，按道理是不會弄錯的。而且，我確認，我爺爺說的就是銅鎮的醫院。
    我一直推著自行車走到國道上，因為路上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楚路，我怕摔著也不敢騎車。今天也是奇了怪了，不知道為什麽，一輛路過的汽車都沒有。但凡有車路過，車大燈還能照一下亮。就在我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的時候，一輛馬車超過了我。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馬車啊！一隻大黑馬套著的馬車。雖然在我小時候很常見，這時候已經是九十年代中期了，就算是北京周邊的郊區和農村也是不常見的了。
    馬車超過我的時候，我抬頭看去，馬車前麵坐著一個馬夫，背著一個大大的草帽子，也就是很多地方叫的鬥笠。幸運的是，馬車後麵的車幫下麵竟然掛著一盞煤油燈，雖然燈光昏暗，還隨著馬車不停的上下顛簸，但是還是能微微照亮馬路的。
    我靈機一動，不如借著這個光亮，騎著自行車追著大馬車一路回家。反正這條國路走下去就是我們家鎮子。這中間連個岔路口都沒有，肯定走不錯路。
    打定主意之後，我就重新騎上了車。一路跟在大馬車的後麵。雖然是郊野，但是因為是在冬天，鳥語蟲鳴都沒有，這一路上安靜極了。就隻能聽見嘎噠嘎噠的馬蹄聲。。。
    我也不知道我騎了多久，反正騎了一身汗。但是還是沒到家，我直起身子，屁股抬開座椅，伸著脖子往馬車前方看去。路前麵黑壓壓的一片，一點光亮都沒有。
    “真是邪門兒了。。。”我嘟囔著。怎麽著，難道遇見鬼打牆了？不可能啊。我身上戴著花錢兒呢，再說，前麵這不是還有輛大馬車呢嘛！我安慰了自己一下，又端正好姿勢，繼續跟著大馬車向前騎去。
    不知道又騎了多久，我感覺我已經精疲力盡了。我的腿肚子都開始轉筋了。。。
    “不對！”我對著自己說道。這個馬車有問題！我感覺不能再追著它騎了。否則，我永遠也到不了家了。
    想到這裏，我捏了自行車的閘，刹住了車，然後從車上蹦躂了下來。
    請問，我為什麽不雙腳落地支在那裏？
    哈哈～答對了，我腿短，夠不著地。。。
    這時候，詭異的鏡頭出現了，我前麵一直疾馳的馬車，在此刻突然也停了下來。。。。。。
    我推著自行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是繼續往前走？還是掉頭往後麵走？
    我猶豫再三，好奇心作祟，是的，我打算推著自行車繞到前麵的大馬車旁邊去看看。就是一種直覺，我感覺這馬車，非同一般。
    我輕手輕腳地推著那輛老舊的自行車，緩緩地從馬車的側邊蹭過。借著馬車尾部那盞散發著微弱光芒、顯得有些昏暗的煤油燈，我微微眯起雙眼，仿佛要透過這朦朧的光線看清眼前的一切。
    定睛一瞧，隻見這輛馬車實在是破舊不堪。那原本應該光滑平整的木製框架，此刻卻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斑駁痕跡，就像是歲月在它身上留下的深深印記。兩側的車輪子樣式老舊笨重，不像近些年的常見的車輪。車輪子也是凹凸不平。好像是經過無數次風沙的打磨才變成這般模樣。可以想象得到，這輛馬車曾經不知經曆了多少風風雨雨，才會變得如此模樣。
    我的眼神從馬車的尾部一點一點的移動到前麵。“噅噅～～～”前麵拉車的大黑馬突然發出了一陣聲音。直接把我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我抬頭一看，這是一匹黑色的大馬，通體漆黑如墨，仿佛是黑夜中的精靈。它那長長的黑色鬃毛隨風飄動，輕柔地拂過空氣，竟與這深沉的夜色完美融合在了一起，讓人幾乎難以分辨。它四肢健碩有力，兩隻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這黑夜裏發出瑩瑩的光亮。
    看完那匹高大威猛、神駿非凡的大馬之後，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車夫的身上。
    隻見馬車旁邊趕車的那個位置上正端坐著一個人，他微微側身而坐，整個身子都朝著外麵，一隻手緊緊地攥著馬繩，仿佛生怕馬匹會突然失控一般。然而，令人感到有些奇怪的是，他僅僅將自己寬闊的後背留給了我，讓我無法看清他的麵容。
    不僅如此，他的後背上竟然還懸掛著一頂破舊的鬥笠，恰好嚴嚴實實地遮住了頭部所在的位置，更是增添了幾分神秘之感。因此，任憑我如何努力張望，始終都難以窺見這位趕車人的廬山真麵目。
    不過，單從他穿著的那件衣服來看。。。嗯，這種樣式的中式大褂，實在是太舊了。恐怕就連我那已經年邁的爺爺都不會穿。這件衣服的風格就像是尚未解放之前老百姓們日常所穿著的那種老舊麻布的中式款式。
    就在我剛剛萌生出想要默不作聲地推著車子悄悄走過去這一念想之時，突然間！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發生了，那個原本安靜坐在車上的車夫，毫無征兆地扭動起他那僵硬的身軀，並緩緩地朝著我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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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渾身一顫，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車夫，心中暗叫不好。待我定睛仔細觀瞧時，一股寒意瞬間從脊梁骨直衝腦門，頭皮一陣發麻，兩條腿也像被抽去了筋骨一般綿軟無力，喉嚨裏仿佛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似的，一口氣怎麽都提不上來，險些就被活活嚇死過去了！
    眼前的景象實在是太過驚悚恐怖。隻見那個車夫，竟然。。。竟然沒有腦袋！
    那顆本應存在於脖頸之上的頭顱，此刻卻不知所蹤。而那頂破舊的鬥笠，則詭異地直立著懸掛在無頭車夫的衣領和脖子處。此刻似乎隨著微風輕輕搖晃，仿佛在嘲笑著我此時的驚恐與無助。
    “我的媽呀！”極度的恐懼讓我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恐慌，我扯開嗓子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然後像是被惡鬼追逐一般，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自行車用力一扔，轉身便邁開雙腿，撒丫子就跑了起來。。。
    我在馬路上越跑越害怕，越跑越害怕。此時的我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有一種扼製住喉嚨的窒息感。
    我甚至一度都忘了找我姥姥，對！別抬杠！如果你被過度驚嚇，在深深的恐懼中，你也反應不過來。
    我就在那個黑夜裏跑啊，跑啊，跑啊。。。一直在奔跑。。。跑到我已經跑不動了。。。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著氣。
    “嘎噠，嘎噠，嘎噠！”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離我越來越近。不對，這不像是馬車的聲音。因為沒有車輪的聲音，更沒有木質車架在行駛中顫動的聲音，隻有單純的馬蹄聲。
    果然，片刻，那匹黑色的駿馬又慢慢的出現在了我的眼前，隻是這一次它沒有套著馬車。而是在馬背上馱著一個人。
    我仔細一看。。。
    我擦～真是那個沒腦袋的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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