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4章 難講的親情
    我掀開門簾子走了出去，來的倆人看著有點眼熟，但是一時半會兒沒認出來。她們在喊二姑。難道？！難道是我小舅家的兩個妹妹？！
    我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過小舅家的孩子了，小舅人都不來，更別提孩子了。因為姥姥住在我家，我媽也沒有帶我們去過小舅舅家了。
    “大星？小月？”我仔細在她們臉上尋找曾經熟悉的樣子。
    “姐。。。”大星模樣的人叫了我一句。我才確認，這倆就是我小舅舅家的閨女。因為我媽生我晚，所以我們年齡相仿，我和老大大星差兩個月，老二小月跟小寶兒差不多，比我小一歲多。
    那計劃生育那麽嚴格的時代。為什麽他們家有兩個孩子？因為我小舅媽是外地人，在這邊沒工作，也就不怕丟了工作。她和小舅都想要兒子。在這邊生了一個。又揣著大肚子去娘家那邊也生了一個。可惜。倆都是閨女。
    這會兒功夫我媽也從廚房走出來了，和我不一樣的是，我媽一眼就認出來了。“你們倆怎麽來了？！快，快進屋。”雖然我媽挺詫異的，還是熱情的把她們往屋子裏讓。但是倆人並沒有動，而是一直在那裏站著，時不時的往外麵張望。
    “你爸呢？”我媽問。
    “外麵呢！”大星說道。
    “去，把他叫進來。”我一歪頭，看我媽臉色不好。這也正常，很明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這還把好幾年不見的孩子都給拉回來了，證明這事兒不小。
    我猜。肯定和小舅媽天天撒癔症有關係。
    不大功夫，小舅舅拽著一個人就走了進來。是的，我小舅媽。
    我小舅媽頭發如秋天的稻草般淩亂，麵如灰土。眼神左右閃爍，看著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嘴巴裏還叨叨咕咕的說著些什麽。
    “寶兒，你和妹妹們進去看電視去。我和舅舅說兩句話。”我媽扭頭對我說。很明顯，我媽想把我們仨支開。
    “快來！我屋裏有好多餅幹，還有糖。”我招呼著她們倆進屋。倆人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小舅。小舅點了頭。她們才跟我進了屋。
    我把家裏的零食都翻出來給她們。我又帶著她們來到了我和姥姥的屋子看電視。這倆孩子是我姥姥一手帶大的，我想我姥姥肯定也有點想她們了。倆人一進門就喊奶奶。我姥姥理都沒理，倆眼緊緊的盯著電視看。完全不在意她們的樣子。
    外麵，我媽沒好氣兒的對我小舅舅說：“你們來我家幹嘛？！”
    “姐！我想了，這事兒您要是不管，我們就住您家不走了。她不是天天大老遠的得爬過來嗎？！關又關不住，捆也捆不住。天天這麽折騰，我們家日子也沒法過，幹脆，我們就住這裏得了！”小舅舅理直氣壯的說。
    “你威脅我呢？！這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媽問。
    “怎麽沒關係？二姐您想想。不是因為您，她能變這個樣子嗎？！您看，本來我想您給她安排個工作，我們家日子也好過一點，誰知道出這麽多事兒。。。”小舅舅竟然開始埋怨起我媽了。
    “你怎麽不講理啊？！”我媽生氣了，嗓門兒都大了。“滾！給我滾蛋！”
    我媽這一嗓子，沒有把小舅舅罵走，倒是把我爸爸喊進門了。
    本來我爸哥們兒要玩麻將，三缺一，給我爸打電話讓我爸去救場。結果玩了兩把來了別人，我爸就下桌回來了。主要是怕我媽生氣。我媽和他有約定，第一，平常日子不許玩，隻能放假過節玩。第二，不許玩大的，不許玩散的。你們看看，這家教多嚴格？！但是為了維護我爸在哥們兒麵前的麵子，倆人還在外麵表演出我媽管不了我爸那意思。人家一叫就走，但是玩倆把立刻閃人。我爸也是極其知趣兒的。否則惹急了我媽，也沒好果子吃。這也算是夫妻之間的默契吧。嘿嘿嘿。
    我爸進門一看我小舅舅和我小舅媽在院子裏，給我媽氣的正在嚷嚷，二話不說，一聲不吭就去了我們家雜貨間，拿出了一把鐵鍁，掄圓了就奔著我小舅舅的腦袋上拍下去了。
    寫到這裏，我爸這人大家也有一定了解，打架的時候又傻又愣的，手裏沒有個準星兒。我媽罵是罵，一看我爸真的拿鐵鍁拍她弟弟的腦袋，我媽也不舍得啊。上去就就抱住了我爸的腰。幸好我媽抱著一下，這一鐵鍁貼著我小舅舅的腦皮就砸下去了。“嘎啦”一聲，鐵鍁砸在地上這一下響聲，一聽就知道，這勁是使了有多大。
    “走開！”我爸嗬斥著我媽。轉身對我小舅舅小舅媽咒罵到：“敢來我家撒野！我給你們臉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們！”說完一把就把我媽推開，掄圓了就照著我小舅舅拍了下去。
    “哎呀！姐夫！你別生氣啊！”小舅舅被嚇得抱頭鼠竄。這會兒功夫我們仨聽見動靜就出了屋。大星害怕的喊著：”爸爸！”這一聲，給我爸叫一愣，一回身，看見了我們仨正站在門口看他們打架。於是，趕緊把手裏的鐵鍁收了回來，扔到了我們家窗根兒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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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丫夠可以的啊！把孩子都帶來了？媽在我們這兒住了快夠兩年了，你也一趟沒來過吧？這孩子都是老太太一手帶大的吧，你也都不說帶孩子過來看看。這會兒你丫為了媳婦，倒是夠費心的。”我爸氣呼呼的說著，挽著衣服袖子，以我對我爸的了解，他是沒打上我舅舅，心裏不爽，挽袖子應該是想借機捶他幾拳那意思。我媽也知道，趕緊擋在我爸麵前了。
    “行了，有孩子呢。”我媽瞪了我爸一眼。轉身對我小舅舅說：“你們趕緊回去吧，我們也沒辦法。你看，我要是攔不住，你姐夫可就真抽上你了。”
    “啪！”一聲，我小舅舅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哎呦喂，這是農村老娘們兒打架經常用的一招，但是在老爺們兒身上，這還是第一次看見。
    “二姐啊！你讓我姐夫打死我吧。我的日子沒法過了！嗷嗷嗷～～～”我小舅舅扯著嗓子就坐在那裏哭了起來。小舅媽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一直呆呆傻傻的她，看見小舅舅坐在地上哭，竟然也湊了過去，坐到了小舅舅身邊，一句話沒說也在那裏嗷嗷嗷的哭。倆孩子一看父母似乎是受欺負了，也跑了過去。好家夥，一家四口那真是整整齊齊的抱在那裏哭。本來我們家是占理的，但是這會兒看，我竟然也覺得有點欺負人的感覺。。。
    “哎呀！你們這是幹嘛啊？！”我媽又生氣又著急，可能也有些心疼，在原地跺著腳。“你說，我能做什麽？！我能做什麽你說？！你要錢嗎？！我跟你姐夫商量一下，不行，我給你點錢，你帶你媳婦去看看病。”
    “二姐啊！你求求咱們家那個大仙兒，別讓她鬧了，別再整我媳婦了！她知道錯了，以後看著她，不讓她欺負你了。等她病好了，我讓她給您道歉，給您磕頭，成不成？！”小舅舅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
    “嗚嗚嗚嗚”我媽哭了。。。
    我媽為什麽哭啊？我想她可能是心疼她弟弟。小姨和小舅舅是姥爺去世後，我媽輟學回家，一點一點帶大的。其實和自己孩子差不多，我媽比我小舅舅大了六七歲，比我小姨大了十歲多。
    我爸看見我媽哭也挺無奈，那怎麽辦呢，打是打，罵是罵，總歸是一個娘肚子裏爬出來的。我也趕緊跑了過去，站在我媽身邊，一直撫摸著她的後背，希望她能別那麽傷心，能好受一些。
    “我真不知道去哪兒求。。。我從來也沒見過那個大仙兒的樣子。。。我去哪兒找啊。。。嗚嗚嗚。。。你們這不是難為我嗎？！”我媽越哭越傷心。
    “媽，我知道。”我突然說了一句，為什麽說這句，就是看我媽哭我心疼，有點口不擇言。但是說完了，我就後悔了。這家夥，我會不會給姥姥整露餡了？
    大家都看向我。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去找郭老爺，讓郭老爺給大仙兒帶個話，別讓她纏著小舅媽了。行嗎？！你們也別鬧了。趕快回家吧。你看你們，把我媽都急哭了。。。”我對小舅舅解釋著。
    “郭老爺？！鎮子外那個郭大仙兒嗎？！他不是已經收山了嗎？！我昨天帶你舅媽去找過他，他連大門都沒跟我們開。”小舅舅抹了抹臉上的眼淚，看著我說。
    “郭老爺是收山了，但是，但是他疼我，我去求他，他肯定能管。但是我有兩個條件。你們得答應我。”我緊張的說道。
    “什麽？！”小舅舅和我媽都疑惑的看著我。
    “第一，以後你們不許欺負我媽。在滿處給我媽告瞎狀，以後不管誰纏著你們，我也不管了。”我生氣的看著小舅媽說。小舅媽竟然低下了頭，不敢看我的眼睛。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
    “行，舅舅答應你。”說著小舅舅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拍著身上的土，轉身又拉起了小舅媽。幾個人從地上都起來了。
    “第二，以後一兩個月您得帶著兩個妹妹過來看看姥姥。姥姥歲數大了，雖然她不說，但是我知道她想你們。上次您來我家，姥姥哭了一晚上，晚飯都沒吃。”說的時候，我的眼淚也掉了下來。從那次我就知道，其實我姥姥還是我姥姥，隻是她的身體裏住著兩個人而已。
    小舅舅沉默了一會兒，可能是內疚，他竟然有點哽咽：“行。我常來。”
    “那行，你們走吧。我小舅媽的病，明天就好了。你們別在這兒，讓我媽著急上火了。”說完我就擦了擦眼淚進屋了。
    我回到我屋，我想悄悄的跟姥姥說一下這個事兒。我一進屋就愣住了，姥姥正在滿臉堆笑的著看動畫片，但是臉上的兩行老淚已經打濕了胸前的衣衫。。。。。。
    “姥姥。”我跑過去，緊緊的抱著她。學著她從前抱著我時候搖搖晃晃的樣子，也輕輕的搖晃了她一下。她抬眼看著我，我看著她眼裏布滿的淚花，心疼的不行。
    “咱們放過她吧。。。”我悄悄的在她耳邊說。
    姥姥點了點頭。
    就這樣，小舅舅帶著小舅媽還有兩個妹妹回家了。臨走的時候，還拿著我媽給小舅媽治病的兩千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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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許就是親情吧，說不清的理，打不斷的情。。。。。。
    據說小舅媽的病很快就好了，夜裏也不往外爬了。家裏的水龍頭出來的也是水了，也不是屎和尿了。村兒裏的人都知道她平時的那副德行，特別是對待老人的不孝舉動。這次病，不僅沒人同情她，據說還有好多人拍手稱快呢。但是有句老話說得好，狗改不了吃屎。你知道，絕大多數的人實屬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她病了好之後，又恢複如初。是便宜就沒有不占的。唧唧碎碎，招人討厭。而且，直到姥姥去世，她也沒有來看過一次。但是，老天還有一句話，不是不報日子未到。我堅信。
    小舅媽的病好了，但是姑奶奶卻離奇病了。。。。。。
    剛開始是後背疼，自己去醫院看了也不管用。我媽知道之後，跟我爸帶著她去了市裏的中醫院，紮了針灸，開了中藥。喝了有一段時間，但是也不見效果。有多疼呢？！姑奶奶說晚上睡覺都翻不了身，動都不能動。
    剛開始我媽還以為是姑奶奶又招惹什麽不幹不淨的髒東西了，但是請神婆婆看看，神婆婆隻是搖頭說不是。具體是什麽，神婆婆始終閉口不談。
    姑奶奶的病越來越重，每天疼的直哭，起不了床。爺爺和奶奶每天都去家裏看她，幫她熬中藥，幫她熱敷。爺爺還用自己的退休工資給她買了一個周林頻譜儀，每天給她紅外線照後背。但是姑奶奶的病卻一直不見好。
    馬上就中考了。我每天的又忙碌又著急。我心裏也惦記著姑奶奶。
    這天，我們剛在家吃飯，奶奶就急匆匆的跑到我家。叫我爸帶我姑奶奶去醫院。我爸以為是後背又疼了。結果我奶奶著急的搖頭說：“不是後背，是頭疼，疼的在炕上打滾兒！快！快帶她去醫院！”
    我爸飯都沒吃完，拎著衣服就開車往姑奶奶家跑。我媽督促我們趕緊吃飯，也站起來想去看看，被我奶奶攔了下來。“你在家踏實吃飯看孩子吧，你爸在那裏呢。他們爺倆就夠了。“然後歎了口氣說：“我們倆給她送午飯去了，就看她在炕上疼得滿頭大汗，痛苦的滾來滾去。真讓人心疼啊。。。她這是遇見什麽坎兒了啊。。。。。。”
    奶奶說的對，姑奶奶確實遇到了人生中的大坎。而奶奶不知道的是，我的大坎兒也要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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