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台背後佇立著一個高大的銅像，銅像雙手分別托著一個沙漏與十字架，表情凝重。這，應該就是聖教所信仰的聖神了。

    教皇麵對著神像伸出雙手做了一個聖教特有的手勢，低聲對林朗說道：“接下來的一年裏，你需要做的就是在聖臨位對著聖神像跪拜，懺悔自己一生所犯過錯。”

    林朗估計教皇所說的聖臨位就是講台後這光圈中，雖然乍一看這金色光芒從天窗投下顯得有些神奇，但林朗實在看不出跪在這裏怎麽能讓他體內鬼魂的怨念消散，更不認為在這裏跪一年能夠得到解除石化魔法的力量。

    教皇似乎看出林朗心中所想：“與其懷疑聖臨位的作用，倒不如你直接進到裏麵體會一下。”

    林朗點頭向著光柱伸出手。

    嗤！

    林朗剛剛把手指伸入光柱些許，手上便發出像是水被燒幹一樣的響聲，一絲絲黑灰色的煙霧從手指上散發出來，看起來像是神話中的吸血鬼被陽光照射到一般。但林朗卻沒有像吸血鬼那樣感覺到絲毫疼痛，一絲絲溫暖的氣流順著他的手指鑽進他的五髒六腑之中。

    ‘這應該就是聖光在消除我體內陰暗的東西吧？’如此想著，林朗將整個手臂都探進聖光之中。黑色煙霧呼的一聲從林朗整條手臂之中冒了出來，如烏雲蓋頂將整個天窗都蓋得嚴嚴實實。

    教皇微微點頭，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如他預料，“你體內積壓的怨念實在太多，不知道一年的時間能否散盡。你現在整個身子進入聖光之中，然後跪在神像前用心懺悔。這樣有助於將你體內那數十萬鬼魂的怨念排出。”

    教皇的話說完，那濃重的黑霧已經被聖光所驅散，不知是不是林朗的錯覺，聖臨位上的聖光似乎更耀眼了。

    “我知道了。”林朗答應一聲，整個人進入聖光之中。

    嗡——！

    林朗腦子一脹，各種各樣雜亂無序的聲音同時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每個聲音都帶著足以摧毀常人思維的能量，林朗不敢細聽穩住心神跪坐在神像前。雖說教皇讓他懺悔，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懺悔些什麽。他前十六年的記憶全部被人消除，這十六年他做過什麽經曆過什麽完全都不記得。

    而近兩年所做所謂他可以說是無愧於心，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懺悔些什麽。索性閉目養神，讓聖光將自己體內的怨念一點點驅散便是。

    “走吧，咱們出去吧。他體內的怨念過多，留在這裏很容易被那些聖光還沒來得及驅散的怨念附著。”教皇輕咳一聲，帶著金壯和張嫣然走進後庭之中，正廳隻留下林朗一人。

    跪坐在神像前麵，心中片刻也得不到安寧。腦中那雜亂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林朗害怕自己意識稍微不集中就會被這些聲音中含帶的悲傷哀怨與憤怒帶走，雖然教皇沒有告訴林朗被這些聲音引導後會發生什麽，但林朗大概可以猜出，那樣就是所謂的萬劫不複。

    轉眼幾個小時過去了，林朗的確能夠感覺到聖光不斷的驅散著他體內的怨念，但他通過腦中那還在逐漸變強的聲音就可以知道，這幾個消失所驅散的恐怕不足他體內的上萬分之一。

    “難道真的要懺悔？可我究竟做過什麽事需要我懺悔？！”如此想著，林朗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張讓他厭惡的麵孔，董華、龐春、賈家兄弟這些麵孔的出現讓他更加煩躁起來。

    突然，林朗驚訝的發覺自己眼中的一切明亮起來，要知道他現在可是正閉著雙眼。林朗覺察到不對，想要張開雙眼看一看，卻更加驚駭。他現在無法睜開自己雙眼！那種感覺就像是傳說中的鬼壓床一樣，隻能靜靜的等待著事情的發生，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

    現在最讓林朗恐懼的感覺可能就是無法掌控自己，他答應在教堂中跪一年為的就是永遠擁有自己身體的主導權。卻不想在這聖光之中他卻控製不了他的身體了，這就像是手無寸鐵的人在山林之中遇見了一群餓狼，瘋狂的逃到一個山洞以為自己安全了的時候卻發現這山洞裏居住著一隻殺人不眨眼的巨熊。

    滴，嗒，滴，嗒林朗的耳邊似乎被人擺放了一個老式座鍾，指針一下一下跳動著發出讓人心悸的聲音，仿佛那沉悶的整點報時聲會隨時響起。林朗的額頭緩緩有汗水流下，卻被眉毛阻擋著無法繼續向下流淌，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感覺那麽的難以忍受，他想要大吼，把一切煩躁與害怕通過自己的聲音發泄出去。

    可他又有些害怕自己的聲音在如此靜謐的環境之下顯得突兀，想象著自己的聲音在這空蕩的教堂中回想，林朗的汗毛立了起來。

    等一下！靜謐？

    林朗突然發覺，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腦中那讓他心煩意亂的聲音全部消失了，林朗莫名的有些懷念被各種嘈雜聲音包圍的感覺他有些開始沉不住氣了，自己各種各樣恐怖的想象已經快要壓得他透不過氣，但他完全無法控製自己停止想象。

    林朗閉上眼睛胡思亂想的時候，腦海中路出現的自己想象的各種恐怖畫麵隻有在睜開眼睛之後才會消散。但他現在根本無法睜開眼睛！不是所有人都有直麵自己恐懼的能力，至少林朗不行。他自問經曆了這麽多各種各樣難以想象的事情之後他能夠應付這些。但事實證明就算他能夠習慣看見各式各樣恐怖的景象卻依舊抵不過自己那無休止的恐怖想象。

    沙沙

    林朗耳邊響起一陣細小的聲音，像是沙子均勻的灑在地麵上。

    “你，真的覺得自己心裏沒有愧疚嗎？”一個空靈的，男女難辨的聲音在林朗的腦中回響起來。

    “誰？！”

    “你跪在我麵前卻要問我是誰，真有意思。”

    對方的答案讓林朗一愣，說自己跪在他麵前，難道他是聖教教徒信仰的聖神？林朗的心裏剛冒出這個想法就被他自己撲滅了。如果真的有神存在，那拯救地球什麽的哪裏輪的上自己這夥人。

    ‘如果真的有神，我何至於乘坐時光機器來到這裏。’沒來由的，林朗心中冒出了這樣一句話，同時伴隨而來的是胸口那令人窒息的疼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