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鹽幫惹事纏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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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之天,氣候潮潤之感愈發濃厚,尤為夜間時刻,風中總是帶著濃濃潮色,至後半夜,潮色更濃厚,透過衣衫黏膩皮膚之上,不怎舒坦。
    一襲紅衣攜夜間潮色悄然躍至姻緣縣縣衙後衙,敲響雲冠玉所宿房屋。
    “爺,冷語來信。”
    冷語打入鹽幫良久,終於遞出一則消息。
    冷泠一收到飛鴿傳書,半點未曾耽擱,於這後半夜之時叨擾雲冠玉。
    他們在白子堂那邊布局未能得手,白子堂不知其蹤,那番布局難再繼續,隻能就此中斷,今冷語傳出消息,想來他在鹽幫那邊有所進展。
    屋內,燭燈未點。
    屋外,月華瀲灩。
    雲冠玉接過竹筒至窗前,推開窗欞透進一縷月光,他打開紙條觀之。
    一目閱過,無有半點惺忪睡意的雙眸,內裏浮現濃濃深邃,本溫和平順氣息也轉化急促,候著一旁的冷泠,這一霎感覺攜帶在她皮膚之上那股夜間潮色變做冷意,一股透心之冷,讓冷泠一瞬意識到冷語傳來這則消息恐不單單隻會有所進展。
    “爺,可是出何變故?”
    心頭稍作思量,冷泠開口問及一語。
    雲冠玉目光依舊未曾離紙條之上消息,沉吟片刻,他方才冷聲道及:
    冷語傳來這則消息何止有所進展,是大為有用,太過有用。
    冷語傳來這則消息有著兩條信息。
    一條信息:
    前些時日裏鹽幫處理了個心思不當的手下,冷語去負責處理這手下屍體,在掩埋屍體時,冷語發現這手下所著衣物有異,衣物內有夾層,藏有半頁撕爛的紙張,乃謄抄的鹽幫出貨記錄賬冊,來往交易對象漕幫。
    鹽幫販鹽,漕幫河運,兩者之間有交易屬正常之事,可冷語既從那個心思不當的手下屍體上發現半頁謄抄的出貨記錄殘頁,便乃不正常之事。
    此手下正乃堂子哥安排進去摸到礦洞中被鹽幫大哥及時發現拿住的奸細。
    黑暗屋內,唯月華投照暈染出光色,映照雲冠玉眉眼莫測,隻觀之這第一條消息,雲冠玉心頭已沉下。
    “漕運……”
    聲色低緩令冷泠習慣性單膝跪地上。
    心亦沉。
    漕幫果然也涉事其中嗎?
    跪至地上片刻,冷泠見雲冠玉麵色仍舊莫測難明,冷泠站起身安靜候至一旁,未曾再有出言叨擾雲冠玉。
    從雲冠玉低沉出“漕運”這二字時,冷泠當即便明白雲冠玉在想什麽。
    漕運乃朝廷運輸漕糧極重要通道,運輸所需人力物力之大,久而久之在民間便自發形成一個漕運幫派:“漕幫。”
    漕幫與鹽幫一樣,乃是朝廷認可的漕運幫派,與朝廷之間密不可分。
    鹽幫牽涉雲冠玉所查密案,大批銅錢製作後以浸鹽法做舊運出流通市麵,運出通道無非陸路與水路兩條,因而漕幫涉事其中亦乃雲冠玉早做思忖之事,隻是當真查得漕幫或許真參與其中,還是讓雲冠玉怒及。
    與朝廷密不可分的鹽幫和漕幫皆涉事其中,那麽與之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鹽運司和漕運司是否涉事其中,是否鹽運使與漕運使相互勾結。
    心頭萬千怒,雲冠玉接著觀之後麵第二條信息,隨著一字一語看過去,拿著紙條的右手,五指蜷捏褶皺了紙條,根根青筋暴起手背之上。
    第二條消息:
    有兩神秘人現身鹽幫,一人黑衣鬥篷包裹難窺其貌,一人疑似畢家郎君,但背光而立暫難確定,此二人前來,裴山虎對黑衣之人十分恭敬,與疑似畢家郎君此人兄弟相稱。
    潮潤夜風穿過窗欞縫隙拂上麵龐,額前發絲飄逸,卻難掩心門沉重。
    久久時,氣息再粗沉起,雲冠玉蜷捏紙條右手未鬆反倒更緊。
    冷語傳來這麽一則消息兩條信息,難窺其貌之人乃何人,可會是漕幫之人?或是鹽運使?
    疑似畢家郎君之人是否畢家郎君?若是,鹽幫是否實乃畢家在背後掌控。
    難窺其貌之人又是否畢員外?若是,那麽……
    轉念間,王家奪財殺人一案和畢家祖墳被盜一案所查之所有過程在雲冠玉腦海中回憶一遍過,對於最後王士財那麽死亡,一息生出旁的疑慮:
    許司救王士財出牢獄,又果斷舍王士財身死,他自己獨自逃離府外。
    許司這麽做……
    許司救出王士財卻又舍棄王士財,看似是為保自己能夠安全逃離牢獄,不得不舍棄了王士財這個累贅。
    可現在思來,許司救王士財之舉動似乎有些多此一舉。
    許司與王士財勾結之事證據確鑿、板上釘釘,若隻他想安全逃離牢獄,並無須帶上王士財,王士財即便留牢獄中對他也已構不成何威脅。
    那麽就隻有……
    “許司不是要逃,是為殺王士財滅口。”
    這麽一個推斷結論就這麽浮現心中。
    再往深推斷,許司滅口王士財必然是怕官府從王士財嘴裏再知道什麽。
    王士財會說出什麽?他又能說出什麽?
    倘若王士財之死本就是鹽幫要殺之……
    鹽幫,畢家,王家,將此三方聯係一起,再思忖到堂子哥遭遇截殺那一事,雲冠玉心頭疑慮豁然貫通。
    或許……或許從花大嬸狀告王家奪財殺人那時起,就是一個巨大的局。
    “冷泠……”
    天際浮現魚肚白,天亮了,雲冠玉也想通了,讓冷泠點起燭火燃了手中紙條,吩咐冷泠傳信給冷語繼續探聽,盡快近身裴山虎,速查畢家。
    倘若真如他所推斷真是一個大局,那這背後之人,鹽幫真正掌舵者,恐怕他們舉動早已在此人窺視之下。
    “爺,我們早暴露了?”
    冷泠心頭驀然顫悸。
    雲冠玉搖頭。
    暫難斷定,一切得確定疑似畢家郎君之人是否畢家郎君,才可斷定。
    “往後行事謹慎,仔細是否有尾巴尾隨。”
    雲冠玉最後一句交代,冷泠當即半刻不敢耽擱,速去傳信。
    冷泠前腳剛走,後腳景琛抵達姻緣縣,與雲冠玉碰麵,景琛問及雲冠玉信箋內難以道及之細枝末節後,喚得閔縣丞與徐老一同至縣衙殮房。
    景琛親自再觀之一遍那些賭堂打手身上刀傷,果不其然皆乃官刀所致。
    雖景琛非仵作,但他官刀日日不離手,官刀所致傷口是如何,景琛一眼便可觀之,絕無可能會看錯眼。
    “閔縣令,此一案子你有何看法?”
    確定徐老未曾驗錯,景琛過問閔縣丞。
    閔縣丞為姻緣縣縣丞,身居此位良久,現又暫任縣令一職,堂子哥被截殺之事發生在姻緣縣外山林間,景琛自當先過問閔縣丞對此一案想法,閔縣丞心中可有合理懷疑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