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跟那位‘莫教授’聯係時，他告訴我座談會前要準備好一個故事。”
    講到這裏的盧進錫，明顯沒了胃口，將筷子放下後才接著開口：
    “我當時沒有真正理解，所謂的‘故事’是什麽意思........”
    另一邊，胃口正好的高異可管不了這麽多。
    又給自己來了兩筷子肉，裹起蔥花往油碟裏一沾，便放入嘴中。
    紅湯鍋底帶來的辣和麻被油碟略微均衡包裹，入嘴時便隻剩下無盡的香氣。
    太美味了，冬天就是得來這麽頓火鍋啊......
    得虧這個大叔“寅三”的人設戴了墨鏡，不然高異真擔心自己的表情管理和出現問題。
    而在方桌這頭享用美食之際，另一頭的盧進錫正在回憶一段痛苦的經曆。
    “座談會”的地點是一棟老舊的居民樓，似乎是上世紀某家國企的家屬樓。
    但到了現在，隨著“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廈崩塌”的到來，曾經令人羨慕的住宅，已經變得破損不堪。
    老年人相繼搬走乃至去世，年輕人也很少入住這種地方，隻剩下一些租客和繼承了老屋的職工後代。
    真正從幾十年前就住在這的人，已經所剩無幾了。
    “莫教授”就是其中之一。
    當盧進錫按照郵件上的地址，敲響頂層的房門時，一位麵容慈祥的老太太打開了那道貼著過時春聯的生鏽鐵門。
    “我最早還懷疑是不是自己找錯了地方，但交談後才意識到，她就是‘莫教授’。”
    也怪刻板印象的影響，盧進錫看著論壇上對‘莫教授’的各種關於“狠辣”、“陰暗”的描述，從來沒認為對方會是一位老太太——還是一位頗為慈祥的老太太。
    六十多歲的年齡，輕微的駝背，皺紋與白發無可避免，但明顯有注意外貌上的打理，整個人看上去還頗為精神。
    當然，這應該也和成為玩家後，進化率的提升有關。
    雖然還缺乏時間的檢驗，但大部分人都認為，成為玩家後增強過的身體，必然帶來延年益壽的結果。
    最起碼，眼前這位六十來歲還奮鬥在第一線，名聲極大的“莫教授”，應該就是個不錯的證據......
    “先進來坐.......不用換鞋了，明天我再來拖地就好。”
    早到了一些的盧進錫，被莫教授笑眯眯地引進家門，在客廳的舊沙發上坐下。
    家具、電器乃至牆上的照片，都滿是歲月的痕跡，像是永遠停在了上個世紀。
    客廳的電視前，四個七八歲的小朋友正圍坐在一起，嘰嘰喳喳地，在用蠟筆塗著簡單的畫。
    他們一起抬頭打量了一下新來的客人，又頗為統一地低下頭，開始繼續畫作。
    將兩盤水果從廚房端出來的莫教授，笑著跟盧進錫解釋道：
    “他們都是附近租客的孩子，大人們平時上班忙，我就幫忙帶帶，馬上就要走了........”
    將一盤蘋果留在茶幾後，這位莫教授蹲在小朋友身邊，微笑著開始誇獎起他們的畫作。
    “真好看啊，這畫的是什麽啊？”“太漂亮了，來，奶奶幫你把名字寫在這裏.......”“幫你的卷子簽名？嗯.......這可不行，但我可以幫你去跟你爸爸聊聊........”
    摸了摸孩子們的頭，明顯很受他們愛戴的“莫教授”，也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而看著這一幕的盧進錫，則感到了強烈的不真實感。
    他在眼前這位“莫教授”身上，不僅沒有感受到那種麵對玩家時的內心悸動，也沒有看到其手腕處的血色紋身。
    但哪怕隻是相處一室，盧進錫也能感受到對方的強大——超越想象的強大......
    “所以，那位‘莫教授’究竟是什麽來頭？”
    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高異還是決定讓對方來解釋。
    不出所料的，盧進錫在那之後，也做了足夠的調查。
    他咬著下唇，緊張之情比剛才更為明顯：
    “她應該是所謂‘外神’的人，和‘南康市調查局’內的一些人差不多，不是所謂的眷者，但確實收到了某種恩惠.......”
    一點都不含糊地給出了解釋，看樣子這位“懂得多”確實下了功夫去研究。
    按照他的描述，那位“莫教授”的情況，應該和“南康晚報大廈”上被高異殺死的“教主”，以及“調查局”的那位馬嘉奈是同樣的情況。
    獲取了“外神”的某些能力，以非玩家協助者的形式為其效力。
    這種“效力”的形式多種多樣，有單純的完成任務，還有幫忙建立組織、舉行儀式........
    想到這，高異又突然放下筷子，頗為急切地追問了一句：
    “那四個小孩後來怎麽樣了，他們有事嗎？”
    這個問題，明顯超乎了盧進錫的預料。
    他愣了愣，才摸著下巴，回憶著答道：
    “呃......沒怎麽啊，就是十來分鍾後被他們家長接走了.......怎麽了嗎？”
    “哦.......沒什麽，想起些別的事。”
    意識到自己剛剛略微有些激動的高異重新拿起筷子，隨意地揮了揮手。
    也不怪他多想，畢竟之前那位想要舉行某種儀式的“教主”，所用的祭品就是四個四個一組的。
    高異可還記得，之前那些差點成為亡魂的“琴棋書畫”、“高矮胖瘦”、“梅蘭竹菊”.........
    不對，琴棋書畫那四個好像本來就是鬼來著........
    無論如何，確認那位“莫教授”也是“外神”的人後，高異瞬間將兩者聯係了起來，腦海中出現了些不好的畫麵。
    但根據盧進錫所說，似乎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真的隻是在幫別人照看孩子。
    倒也確實，那位還不知真麵目的“外神”，依舊是個神秘的存在。
    不能用一兩次的所見所聞，去想象其餘協助者的行動。
    最終，高異還是決定靜下心來，聽對麵的盧進錫好好講述，那個“座談會”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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