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羽佳，女，27歲，建安人，10年前從明華中學退學後，她的檔案就一片空白。她沒有參加高考，沒有社保記錄，甚至連就醫記錄也沒有。
    就好像她的人生永遠停滯在了那個冬天。
    周瑉看著隻有寥寥幾行的檔案，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沒有社保記錄，說明謝羽佳這十年來都沒有從事過正規工作，又或者就像她租房子那樣，一直在使用假身份證。”
    孟圓在翻看她的家庭信息：“謝羽佳家境也不算好，她父母在她三歲時就車禍去世了，她的監護人叫劉翠蘭……是她祖母。呃，老太太在八年前也去世了。”
    “啪”的一聲，周瑉燃起打火機，點燃了一根香煙。
    孟圓驚奇地看過來：“周哥，你不是戒煙了嗎？”
    “我心裏有點煩，抽根煙緩緩。”話雖這麽說，他卻夾著煙沒有動。
    他想到房東篤定地認為租他房子的人是一名風塵女子，但從事特殊職業的女性又不是顧昂的目標。
    這樣一個悖論卻在謝羽佳出現後得到了解答，一個未成年退學、沒有背景、沒有錢、沒有學曆、沒有一技之長的年輕女性，社會會向她展露最大的惡意，不擇手段地將她拖向深淵。
    雖然目前還沒有證據，但周瑉直覺房東口中的租客就是謝羽佳。
    他又歎了一口氣，卻沒有什麽鎖定第二個嫌疑人的喜悅之情，反而覺得心裏更沉重了幾分。
    周瑉一邊披衣起身，一邊喊孟圓：“圓兒，走，我們去謝羽佳的戶籍地址瞧瞧去。”
    雖然是十年前的戶籍地址了，謝羽佳不可能還住在那裏，但總要去看一眼吧。
    ……
    丁鵬抖了半天，終於抖出一個謝羽佳，三個嫌疑人終於確定了第二個，但還剩最後一個暫時無法確定。
    眼見丁鵬實在挖不出什麽東西了，而且人家畢竟不是嫌疑人，不好一直扣在局裏，所以等周瑉帶著孟圓去謝羽佳的戶籍地址走訪後，江巍便進了接待室，準備安撫丁鵬幾句，再客客氣氣地把人送走。
    然而，他剛開口說了幾句，原本雙眼發直、精神萎靡的丁鵬忽然一個激靈，重新抖擻了起來！
    “江警官！”他急急道，“我能不能在局裏多待一會兒？”
    “啊？”
    江巍一愣，別人都對局子唯恐避之不及，你怎麽還賴著不走了？
    不過，他也隻是怔了一會兒，很快便反應過來，顧興懷的能量不小，電話幾次打到領導手上催進度，秦局雖然沒有在他麵前表現出來，但他身為主持工作的副支隊長，不可能這點眼見都沒有。
    連他都尚且如此，更別提處在風暴中心的丁鵬了。
    這小子是把市局當避風港了啊！
    江巍轉念一想，便點了頭：“行啊，不過我們不管飯啊。”
    丁鵬鬆了口氣，又變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江巍搖頭一笑，轉身退了出去。
    大辦公室裏，賀平和喬明嶼又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江巍見狀有些好奇地探了過去：“你們在看什麽呢？”
    賀平笑嘻嘻：“江隊，小喬又發現新線索啦！”
    喬明嶼臉上一紅：“還沒有……現在還不能說是線索。”
    江巍掃了一眼他堆在桌上的文件：“你還在查顧昂的前女友們？嗯，這幾個不是已經確認過不在場證明了麽？”
    喬明嶼撓了撓頭：“小孟出外勤前跟我吐槽，丁鵬這樣子應該是挖不出第三個嫌疑人了。我想了想，以顧昂的性格，肯定會大肆宣揚自己捕獲的獵物，丁鵬不可能不知道……嗯，第三名嫌疑人還是出自前女友的可能性大些，所以我想再確認一遍她們的不在場證明。”
    賀平插話道：“畢竟喻初雪的不在場證明就是小喬識破的嘛！這次說不定又能立功呢。”
    喬明嶼臉色更加爆紅：“咳，不過，江隊，我還真有一點發現……”
    江巍笑道：“哦？說說看。”
    “池嵐，她和顧昂是網戀奔現，正式交往了大概半年左右。因為她是外省人，所以之前我們一致認為她作案的可能性較小，隻是簡單確認了一下她案發時間不在建安便放過了。不過，剛剛我重新翻看了一遍，發現她在案發期間一直在江源市出差。”
    江源市是建安的臨市，這一下距離可就縮短許多了。
    喬明嶼：“我覺得有些巧合，便致電池嵐的同事，詢問了一下他們出差的細節。”說到這裏，他的語氣略略激動起來，“他們下榻的酒店與江岸區隻有一江之隔！從酒店到案發現場，隻需三十分鍾車程！”
    江巍：“也就是說，池嵐完全可以做到抽空往返建安參與殺人。她所謂的不在場證明……”他搖頭輕笑一聲，“就算是同事，也不可能24小時和她在一起吧。”
    隻不過一開始警方將精力放在了建安本地人身上，反而忽略了池嵐這名外省人的嫌疑。
    雖然還沒有明確證據，但江巍已有了決斷：“看來我們需要跑一趟池嵐的老家。”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喬明嶼的身上，但一向聽話勤奮的喬明嶼這回卻搶先拒絕道：“江隊，我想留在局裏。”
    江巍一怔：“池嵐的線索是你發現的，由你去最合適……”
    “我知道，可是我……”喬明嶼嘴巴張了又合，最終憋出來一句，“我覺得我留在局裏發揮的作用更大一些。”
    江巍皺起眉頭，似乎第一次認識他一般，盯著他打量了好一會兒。
    喬明嶼還是頭一回拒絕領導，心中忐忑，眼神左瞟右看，就是不敢和他對視。
    “好吧。”最終，還是江巍妥協了，他的語氣依然溫和，聽不出什麽情緒：“那就賀平，你和陳岸跑一趟吧。小喬留在家裏做遠程支持。”
    喬明嶼連連點頭，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他一臉複雜地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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