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高康會遺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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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德魯手中的骨笛在空中劃出一道慘白的弧線,仿佛一道閃電劃破了黑暗,直直地指向沼澤深處那若隱若現的建築輪廓。
婁博傑順著骨笛的指引望去,喉嚨裏的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著。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那片被霧氣籠罩的地方,那若隱若現的建築輪廓在霧氣中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但卻散發出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那些暗黃色的光暈像是有生命一般,在霧氣中不停地脈動著,與婁博傑體內蟄伏的“種子”產生了某種詭異的共鳴。他能感覺到那“種子”在他體內躁動不安,似乎想要掙脫束縛,與那光暈融為一體。
“那是什麽地方?”唐靈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仿佛生怕打破這詭異的氛圍。她的手依然緊緊握著武器,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
森德魯的嘴角扯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他的光頭在沼澤幽暗的光線下泛著青白,讓人看起來有些陰森。
“那是高康會的‘搖籃’。”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每個人驚魂未定的臉,然後緩緩說道,“也是能解決小婁體內那個‘小問題’的地方。”
李誌超的眼鏡片上沾滿了泥水,他手忙腳亂地擦拭著,聲音發顫:“你管那叫‘小問題’?那東西差點把半個城市都給毀了!”
“噓。”森德魯突然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這個動作如同一個神奇的魔法,讓所有人的呼吸都在瞬間為之一窒。原本嘈雜的沼澤地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隻有風吹過蘆葦的沙沙聲和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
沼澤水麵上泛起了一圈不自然的漣漪,仿佛有什麽巨大的物體在水下移動。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那裏,隻見一條暗黃眼瞳的巨鱷之王正緩緩轉動它山嶽般的頭顱,渾濁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眾人。那目光中透露出一種古老而冰冷的審視,讓人不寒而栗。
婁博傑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來,仿佛那巨鱷之王的目光已經穿透了他的身體,看到了他內心深處的恐懼。他不禁咽了口唾沫,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然而,他體內的“種子”似乎對這巨鱷之王的出現產生了某種反應,開始不安地躁動起來。一股灼熱感從胸腔擴散開來,仿佛有一團火焰在他體內燃燒。婁博傑緊緊地握住拳頭,試圖壓製住這種異樣的感覺。
“別動,別出聲。”森德魯的低語聲在耳邊響起,輕得幾乎隻是嘴唇的翕動。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緊張和凝重,“它在判斷我們是否具有‘資格’。”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每個人都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唐靈的額角滑下一滴冷汗,在這死寂的氛圍中,那滴汗落地的聲音幾乎如同雷鳴一般,讓人的心髒都猛地跳動了一下。巨鱷之王那龐大的身軀微微顫抖著,它那寬闊的鼻孔突然噴出一股濃烈的、帶著腐肉氣息的熱流。這股熱流如同一股小型的龍卷風,在空氣中迅速擴散開來,讓人不禁作嘔。
然而,就在眾人都被這股惡臭熏得頭暈目眩之際,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巨鱷之王竟然緩緩地沉入了水中,仿佛它的身體突然失去了支撐一般。隨著它的下沉,水麵上隻留下了一串逐漸消散的氣泡,仿佛它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森德魯見狀,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他定了定神,然後轉頭對身後的人說道:“可以了。現在,大家跟著我,一步都不要走錯。”他的聲音雖然平靜,但其中卻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說著,森德魯指向了水麵,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那渾濁的水麵下,隱約可見一排不規則的石塊,這些石塊蜿蜒曲折地通向沼澤的深處。這些石塊之間的間距非常大,有些地方甚至需要人們跳躍才能通過。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一塊石頭的旁邊,都靜靜地漂浮著至少一條巨大的鱷魚。這些鱷魚的身體幾乎與石塊的邊緣擦肩而過,它們那冰冷的鱗甲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寒光,仿佛在警告著人們不要靠近。
“你瘋了嗎?”李誌超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八度,他滿臉驚恐地看著森德魯,“那些鱷魚隻是暫時安靜,它們並沒有死!隻要我們稍有不慎,就會成為它們的盤中餐!”
森德魯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第一塊石頭,他的皮靴與石頭接觸的瞬間,激起了一圈微小的漣漪。這輕微的響動似乎引起了附近一條鱷魚的注意,它猛地睜開那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森德魯。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條鱷魚並沒有立刻發動攻擊,而是僅僅微微挪動了一下它那龐大的身軀,仿佛是在給森德魯讓出更多的空間。
“它們認得這笛子。”森德魯晃了晃手中的骨製樂器,語氣中透露出一絲自信,“但這種認知隻會持續一會兒,我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趕緊過去。”
婁博傑站在岸邊,看著森德魯如此輕鬆地通過了第一塊石頭,心中不禁有些緊張。他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然後毅然決然地邁出了第二步,踏上了那塊潮濕的石塊。
就在他的腳剛剛接觸到石麵的一刹那,最近的那條鱷魚突然張開了它那血盆大口,露出了一排鋒利如匕首的牙齒,散發出一股令人膽寒的氣息。
婁博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僵在原地,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成為鱷魚的美餐時,那隻巨鱷卻隻是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後又懶洋洋地合上了嘴巴,就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別怕,它們隻是在測試你。”森德魯頭也不回地說道,他的聲音在這緊張的氛圍中顯得格外鎮定,“恐懼會刺激它們的獵食本能,所以你一定要保持冷靜。”
唐靈深吸一口氣,然後小心翼翼地跟上前麵的人。她的動作輕盈得如同一隻貓,每一步都顯得格外謹慎。然而,盡管她表麵上看起來很鎮定,婁博傑還是注意到她的指尖在微微顫抖,這顯然是內心緊張的表現。
李誌超是隊伍中的最後一個,他的狀態看起來最為糟糕。他幾乎是閉著眼睛跳上石塊的,身體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可能失去平衡掉進水裏。就在他即將滑倒的一刹那,婁博傑眼疾手快地一把將他拽住,避免了一場可能的悲劇。
就這樣,他們像一群走鋼絲的雜技演員一樣,在沉睡的掠食者之間艱難地穿行。每一步都充滿了危險,就好像踩在刀尖上一樣,稍有不慎便會跌入萬劫不複的深淵。而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成為他們的最後一口氣。
水中的鱷魚偶爾會轉動一下眼珠,冷漠地跟蹤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那對冷酷的眼睛,仿佛在審視著這群不速之客,評估著他們是否值得成為自己的食物。當鱷魚的鱗片相互摩擦時,發出的聲音讓人聽了不禁毛骨悚然,牙齒都有些發酸。
然而,就在他們走到一半的時候,意外還是發生了。李誌超的腳不小心絆到了一塊濕滑的青苔,他的身體猛地一晃,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叫。這聲驚叫如同劃破夜空的閃電,瞬間打破了原本的寂靜。
離他最近的一條鱷魚立刻有了反應,它粗壯的尾巴像鞭子一樣猛地拍擊水麵,濺起了一片腥臭的水花。水花如同一顆炸彈在水中爆開,四散的水滴紛紛揚揚地灑落在他們身上,帶來一股難聞的氣味。
森德魯的反應速度快如閃電,令人驚歎不已。他像閃電一般迅速轉身,嘴唇輕啟,吹出一聲尖銳刺耳的笛音。那笛音仿佛具有某種神奇的魔力,穿透了空氣,直直地傳入鱷魚的耳朵裏。
隻見那鱷魚像是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巨大力量擊中一般,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痛苦地扭動起來。它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但這咆哮聲中卻透露出明顯的恐懼和不甘。
然而,盡管鱷魚如此痛苦,它卻無法違背那笛音的命令。它隻能極不情願地緩緩向後退去,每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
“快走!”森德魯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婁博傑和唐靈的耳邊炸響。他的額頭青筋暴起,顯然為了維持對鱷群的控製,他已經耗費了大量的精力。
婁博傑和唐靈不敢有絲毫耽擱,他們拔腿狂奔,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一般。剩下的路程雖然不長,但他們幾乎是拚盡全力地奔跑著,仿佛每一步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終於,婁博傑的腳重重地踏上了堅實的陸地,他的雙腿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一般,突然一軟,差點跪倒在地。唐靈也好不到哪裏去,她氣喘籲籲,臉色蒼白如紙。
兩人稍作喘息,不約而同地回頭望去。隻見那鱷群已經開始騷動起來,原本平靜的水麵此刻如同被煮沸了一般,劇烈地翻騰著。而那條巨大的鱷魚之王,再次緩緩地浮出了水麵。
它那暗黃色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婁博傑和唐靈,透露出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寒意。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它並沒有像之前那樣立刻發動攻擊,而是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們,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它……它不阻止我們?”唐靈喘著粗氣,滿臉狐疑地問道。
森德魯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他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它從來就不是守衛,而是篩選者。我們通過了測試。”說完,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平複內心的激動,然後緩緩地轉過身,目光投向那片隱藏在迷霧中的建築。
隨著霧氣漸漸散去,那片神秘的建築逐漸展現在眾人麵前,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一座由暗灰色石頭壘成的建築群矗立在沼澤中央的高地上,宛如一座失落的古城。這座建築的風格詭異得難以形容,它似乎融合了多種不同的建築風格,卻又不完全屬於其中任何一種。部分像瑪雅金字塔,高大而莊嚴;部分又像哥特式教堂,有著高聳的尖頂和狹長的窗戶;還有一些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建築學的扭曲結構,仿佛是被某種神秘力量扭曲而成。
牆壁上爬滿了深綠色的藤蔓,這些藤蔓似乎有著自己的生命,它們順著牆壁蔓延生長,卻又詭異地避開了那些刻滿陌生符號的石板。這些符號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建築的表麵,讓人無法解讀它們的含義,隻覺得一股神秘而古老的氣息撲麵而來。
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央那扇巨大的青銅門,它高聳入雲,給人一種無法撼動的感覺。門上蝕刻著一個複雜的圖案,由螺旋線和尖銳角度組成,中央是一個凹陷的手掌印,仿佛在等待著什麽人去觸摸。婁博傑突然感覺到體內有什麽東西在劇烈地跳動,就像一顆即將破土而出的種子。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那個神秘的符號上,隻見它在他的眼中竟然開始散發出微弱的光芒,而且越來越亮,刺痛了他的視網膜。
\"那是什麽?\"婁博傑驚恐地捂住胸口,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湧上心頭。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他的喉嚨。
一旁的森德魯看到這一幕,臉色變得異常嚴肅。他緊盯著婁博傑,緩緩說道:\"那是高康會的印記。也是……\"他的話語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然後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了婁博傑一眼,接著說:\" "種子"的來源。\"
就在這時,青銅門上的手掌印突然發出暗紅色的光芒,那光芒如同火焰一般,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醒目。而且,這光芒似乎與婁博傑體內的\"種子\"產生了某種共鳴,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不受控製地向前走去,就好像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引著一樣。
婁博傑的右手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托起,緩緩地抬起,最終準確無誤地對準了那個手掌印的形狀。
\"等等!我們還不知道——\"唐靈見狀,急忙想要拉住婁博傑,阻止他繼續靠近青銅門。然而,她的手剛剛碰到婁博傑的衣角,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彈開,她自己也險些摔倒在地。
婁博傑的手掌慢慢地、輕輕地貼上了那扇青銅門,仿佛他的手與門之間有一種無形的吸引力。就在他的手掌與青銅門接觸的一刹那,時間仿佛突然停止了流動。整個世界都變得異常安靜,沒有一絲風聲,沒有一點聲音,隻有他和那扇青銅門,以及他手掌下那冰冷而堅硬的觸感。
然後,在這片絕對的寂靜中,一聲古老而深沉的轟鳴突然響起。這聲音仿佛來自大地的深處,穿越了無數的歲月,帶著一種無法形容的滄桑和威嚴。隨著這聲轟鳴,青銅門緩緩地、緩緩地開啟了,就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推動。
門後的黑暗如同一頭巨獸張開的巨口,深不見底。通道兩側的牆壁上,無數暗黃色的光點開始次第亮起,如同夜空中的繁星,又仿佛是一雙雙剛剛蘇醒的眼睛,冷漠而神秘地注視著婁博傑。
森德魯站在一旁,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近乎虔誠的表情。他喃喃自語道:“果然……血脈的呼喚是無法抗拒的。”
婁博傑驚愕地看著自己的手掌,他發現自己的手掌與門上的印記竟然完美地吻合在一起,分毫不差。這驚人的巧合讓他心中湧起一股恐懼,一種可怕的明悟如閃電般擊中了他——這一切都不是巧合。他體內的“種子”,他的噩夢,甚至他的整個人生,可能都早已被設計好了。
“進去吧。”森德魯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陌生,仿佛不再是那個熟悉的人,“回家吧,孩子。”
在通道的最深處,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悄然蘇醒。牆壁上原本黯淡的光點,此刻突然開始有規律地脈動起來,就像心跳一樣,一下、兩下、三下……婁博傑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隨著這節奏加快,他感到一股強烈的拉扯感正從四麵八方襲來,這不僅是身體上的,更是來自靈魂深處的。
他轉頭看向身邊的同伴們,唐靈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她美麗的眼睛緊緊盯著婁博傑,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如何開口。而李誌超則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嘴巴張得大大的,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冷靜。
然而,最讓婁博傑感到震驚的是森德魯。森德魯的眼神變了,那種玩世不恭的偽裝在一瞬間褪去,露出了底下冰冷如鐵的決然。他舉起手中的骨笛,毫不猶豫地吹出了一個單音。這聲音在通道中回蕩,仿佛喚醒了沉睡已久的巨獸。緊接著,通道深處傳來一陣機械運轉的轟隆聲,那聲音越來越大,震得人耳膜生疼。
\"你……到底是誰?\"婁博傑艱難地開口,他的聲音在這巨大的噪音中顯得如此微弱。他的手掌仍然緊緊粘在門上,無論怎麽用力都無法掙脫。
森德魯並沒有直接回答婁博傑的問題,他隻是麵無表情地指向通道深處,緩緩說道:\"那裏有你想要的所有答案。關於"種子",關於你的父母,關於……你為什麽能活下來。\"
唐靈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沉,她的手如同閃電一般迅速地伸向腰間,瞬間抽出一把鋒利的武器,毫不猶豫地將其對準了森德魯。
“你利用了我們!”唐靈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失望,“從一開始,這就是個陷阱!”
然而,麵對唐靈的指責,森德魯竟然笑了起來。那笑聲在這詭異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讓人毛骨悚然。
“不,親愛的。”森德魯的聲音平靜而又冷酷,“這不是陷阱,這是命運。”
他的目光緩緩轉向婁博傑,仿佛能穿透他的身體看到他內心的恐懼和疑惑。
“你體內的東西,不是詛咒,而是遺產。”森德魯的話如同驚雷一般在婁博傑耳邊炸響,“高康會最後的遺產。”
就在這時,通道深處突然傳來一陣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那聲音像是有什麽巨大的東西正在艱難地移動。
婁博傑的心跳陡然加速,他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正從那扇門內傳來,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吞噬進去。
他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向內滑去,無論他怎樣掙紮,都無法阻止這股強大的力量。
在完全被黑暗吞噬前的最後一刻,婁博傑看到森德魯的嘴唇動了動,似乎說了三個字。
那三個字如同惡魔的低語,在婁博傑的耳邊回蕩,讓他的血液瞬間凝固。
“歡迎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