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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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事,大家別為難他。”

    她麵龐之上帶著兩抹化散不開的濃鬱緋紅,似是有些怯生生地衝著周圍即將接近暴走的澤城眾人如是開口道。

    神女大人!你”此話一出,無數原本氣勢洶洶,幾乎已經亮出各自法器的年輕武修們都是不由得哀嚎了一聲,仿佛心中某件極為珍貴的物件被人盜竊走了一般。一個個先是驚愕地立在原地,隨後便是傳來接二連三地歎氣聲。

    你”江易瞪大了雙眸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這名安靜而立的少女,喉結滾動了一番,心中滿是不解與愧疚。大庭廣眾之下對她這麽個小姑娘如此無禮,對方非但沒有責難自己,竟然還主動開口替自己解圍?

    江易怔怔地立了一會兒,體內筋脈中原本飛速流轉起來的靈力也漸漸趨於平靜。良久,他才眨巴了幾下眼皮,硬著頭皮開口道:“謝,謝謝”

    可當他再望向少女臉龐的時候,卻發現對方早就已經轉身挪著細碎的步子轉身朝著遠處高台走去,俏臉之上的紅霞不知何時隱沒了下去,就仿佛此間事情從未發生過一般的冷靜與淡漠。

    她理了理身上的神官長袍,素手輕柔地拾起跌落在地麵上的那副青麵獠牙的麵具,小心翼翼地戴在了麵龐之上。手中再度執起了那柄赤銅色的小鈴鐺。繼續繞著廣場邊緣繞成了一個巨大弧度的人群邊緣走著。

    她的身影依舊如先前那般優雅與迷人,手中的小鈴鐺也依舊“叮叮當當”地脆響不止。隻是這脆響的聲音,怎麽聽都隱隱約約間帶著一絲絲說不明、道不清的慌亂之感。

    看什麽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珠挖出來!”神女雖然沒有為難江易一絲一毫,可周圍的人群依舊是眾怒難遏,若非神女方才那句話的緣故。恐怕這一大幫如同浪湧般的年輕小夥們,早就上前將這膽敢褻瀆神女的小子給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江易微微吐了口氣,鐵青著臉色,滿肚子的怨氣沒處發泄。有些邪異的目光掃了一圈周圍目光憤然的人群,心中雖然不清楚方才是誰在背後推搡了自己一下,卻依舊是在心裏將其問候了數遍。微微收斂了氣息,有些灰頭土臉地悶頭鑽進了人潮中

    很快,此間激蕩起的這股風波便又被這祭天儀式盛典的火熱氛圍給生生掩蓋了過去。在神女喚靈結束之後,那四隊打扮奇特怪異的祭天隊伍手腳麻利地收起了那四麵大鼓,緊接著原本頗具特殊意味的站位被徹底打散,四條隊伍並作一道,開始沿著那隻身在人群麵前獨身漫步的神女的步伐,繞著這片巨大的黑塔廣場行了一周。

    呼——喝!”

    威武雄壯們的澤城漢子們,手中不知何時皆是多了一柄一人胳膊粗細、約兩人高的巨大火炬。其通體呈灰褐色,低端手持的部分纏繞著數圈看起來極為粗糙的麻繩。火炬頂端則是造型如一個正麵朝天的圓碗,其邊緣之上還紋著一圈一圈細密繁複的符文。

    一共一十六名手執如此龐大火炬的魁梧漢子分列到了四個正位之上。

    行禮!拜!”

    當中年紀稍大的一人朗聲大喊了一聲,緊接著這十六人便齊齊單膝跪倒在了地上。虔誠無比地衝著黑塔俯身低頭。而已經走上四方高台的神女,此時此刻手中也多了一柄看起來極為精致、不知用何種木材所雕刻成的小劍,口中默念了一段晦澀難懂的咒語之後,忽的衝著遠處高聳的黑塔塔尖,指去!

    隻見那十六柄火炬之上,突兀地燃起了旺盛而又幽藍的火焰。而隨著這澤城流傳不知多少年的祭祀法器——“十六靈炬”的點亮。此次的祭天典禮終於是被推到了一個**與頂點。

    接下來,便是祭天儀式的最後一步,也是最為關鍵的一步——血祭。

    神女執著小木劍的纖細素手緩緩收回,她的身子忽得僵了一瞬。微微停頓了幾個呼吸後,在所有人充滿仰慕與希冀的目光中,竟是將手中的小劍反握住,用力地在自己手心劃了一下。

    嘶。”她身子不可察覺地輕顫了一下,手掌之中開始有殷紅的鮮血汩汩流出,在靈力的包裹下化作一團團細小的血珠輕飄飄地浮空而起。而反觀那柄小劍的劍刃之上,卻沒留下任何的痕跡。

    沒人能看到那副猙獰麵具之下此時所隱藏的表情,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這一顆顆如同夜明珠般緩緩騰空而起的細密血珠子。

    在神女背後不遠處,澤城城主無軒靜默而立,溫潤如玉的麵龐之上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隻是隨著祭典的進行會微微點頭。而兩側分立的孔家、劉家等人,卻是個個麵帶好奇地望著那正在以自己的鮮血進行祭祀的神女。

    終於,直到神女麵前漂浮了一大片細密的血珠子之後,她這才微微用力捏緊了手掌。細如遊絲的靈力很快便將她掌心的傷口給覆蓋了去。似是有些勉強力竭地抬起了頭,收起小劍素手輕輕一抬。

    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中,這一顆顆小巧的被靈力包裹的血珠如同一大團流星一般,騰空而起,隨後竟是衝著那廣場中央的黑塔之頂飄去。

    嗡嗡嗡!”如同雨點拍打大地一般,黑塔頂端那一刻圓潤的神秘石塊很快就將這些血珠盡數給吸納了進去。

    緊接著,其上便開始透出一道道細密的光紋。大約過了一小會兒,就在此間人群喧鬧的氛圍升到頂端之時,這枚通體漆黑的石塊終於是有了動靜。

    刺眼的光彩如同烈日一般迸發,帶著陣陣攝人心魄的魔力照耀了正片廣場、乃至整個澤城。幽藍、蒼白、翠綠的三種顏色的光華流轉,最終,竟是凝結成了一道道飛速變換的模糊人影!

    先祖庇佑啊!”無數的澤城百姓雖被這股強烈的光芒映射地睜不開眼,但都是接近狂熱般地高聲叫喊了起來:“先祖之靈在天,保佑我澤城人一世太平安穩!”

    人群的呼喊一陣接著一陣,場麵氣勢極為的壯觀與動人。就連那群原本一個個孤傲無比,通過了靈根測驗的年輕武修們,都是紛紛麵露異色地望著廣場中的畫麵。

    而此刻安靜呆在角落裏的江易,卻呆呆地望著遠處高台之上的那道倩影,怔怔出神。

    這種符印的施展法門,莫非是”他的眉頭微微蹙起,嘴唇微微囁嚅了幾番,心中竭力回想了一陣,忽的瞪大了雙眼,再望向那神女的眼神之中充滿了驚愕與不解:“她怎麽會這種符術?不可能!”

    江易隻感覺自己胸膛內的這顆蠢蠢欲動的心髒即將要跳出來一般,眼眸閃爍了幾下,雙臂盤在胸前用手掌抵住了下巴,開始思索起來。

    神女刻繪的那道符印江易自然是從未見過,起先他也是並未察覺出任何異樣。可是這種以鮮血為引,溝通先賢陰靈的法術,卻在自家老頭子在老屋子裏收藏的一本古書有所記載。

    一般而言,祭祀、甚至凝聚符文的時候,都是用靈力與各類天材地寶為媒介與引子,借此達到溝通天地間遊蕩魂靈的目的。而用人血來祭祀是絕對不被允許的。那本破爛得幾乎要脫頁的古書之中,一共記錄了二十餘例昔人以鮮血為引,銘刻符咒的事件。

    雖未詳細說明其法門為幾何,但無一例外的,所有用鮮血為引的符術一旦施展過後,都是引起了一方地域的狂亂暴動,牽起浩劫,血流成河、生靈塗炭。

    在無數歲月以前,血祭之術便被天下各大正派勢力列作禁術,決不可隨意施展。盡管歲月荏苒穿梭,但這條禁令依舊在十三道州的無數門派勢力中流傳。

    可眼下,在澤城百姓祈求平安寧和的聖潔儀式之上,出現了凶名如此顯赫的血咒術,這又怎麽能不讓江易心驚膽顫?

    那一瞬間,他幾乎雙腿都開始打顫起來,心中驚疑交加,自由在老頭子熏陶下熟讀了各種不知名古老典籍的他,幾乎比世上任何人都清楚這種血祭符術的恐怖。

    就當他顫顫巍巍地準備轉身朝後退去之時,自己的肩膀卻被一雙大手用力地拍了一下。這不拍還好,一拍可差點沒讓江易整個人直接跌坐在地上。

    身子踉蹌了一下,手掌連忙支撐住身旁的牆垣,這才穩住了身形。

    江易瞪著眼扭頭正去,正想破口大罵之時,卻有兩張看上去極為欠揍的麵孔躍入了眼簾。當中還有一張麵孔的腦袋鋥光瓦亮,反映著升到頭頂的日光,一閃一閃地晃眼睛。

    我去!幹啥啊你倆!大白天的裝神弄鬼的?想幹什麽?”江易漲紅了臉龐,有些窘迫地望著麵前這一高一矮的兩道身影,大口地喘了幾口粗氣。俗話說人嚇人嚇死人,江易真是恨不得在這兩人的腦袋上一人賞一個爆栗。

    而那顆大光頭卻是腆著臉,絲毫不在意江易眼中的不滿與怒意,麵龐之上掛著一道賤兮兮的笑容,寬厚的手掌互相摩挲了一陣,砸吧了幾下厚厚的嘴唇,嬉皮笑臉地道:“小兄弟,這麽巧啊你怎麽也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