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熒是主動醒來的，手中的無鋒劍劃過一道難以捉摸的軌跡，劍氣滿天，眼前的一切化作了虛無。
    篝火爆燃的聲音傳入耳中，鼻尖縈繞著的，是烤肉的香氣。
    熒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端坐於篝火前，注視著烤魚烤肉的絲柯克，看來這香氣就是出自她手了。
    “熒！你醒了！”派蒙從熒的背後竄出來，小家夥大概是等了很久了。
    聽到派蒙的聲音，絲柯克抬眸看了熒一眼，隨後微微蹙眉，她感覺眼前的旅人少女似乎有些不一樣了，但具體是哪裏不一樣，她又說不上來。
    派蒙已經開始邀功了“怎麽樣，是不是餓了？噔噔！我們特地準備了烤肉！”
    “肚子早就咕咕叫了。”熒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確實有些餓了。
    派蒙嘿嘿笑著“我就知道，這是我和絲柯克一起做的，快趁熱嚐嚐。”
    “你們兩個…”熒走上前，隨意拿起一根肉串，“關係變好了？”
    派蒙覺得理所應當“都過去這麽多天了嘛！看在她做飯還算好吃的份上，我就暫時原諒她那種冷淡的態度了。畢竟我也是很大度的嘛！”
    絲柯克對此不予置評，隻是淡淡開口道“閑聊放在飯後，先用餐吧。”
    人是鐵飯是鋼的道理她還是懂的，不管怎樣，熒都還隻是普通人類，身體的消耗隻能通過進食彌補，做不到類似於仙人那般，餐風飲露就能活下去。
    於是，兩小隻就在絲柯克的注視下大快朵頤，風卷殘雲地消滅了所有的烤肉。
    吃完以後，熒滿足地揉了揉肚子，或許是之前確實累狠了，這頓飯吃得格外香。
    派蒙也很滿足，她以一個斜靠的姿勢飄在空中，幸福的冒泡泡“呼…吃得好飽。”
    熒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隨後，派蒙看向床鋪方向“這次換我去睡會兒，出發的時候記得叫我呀。”
    等派蒙睡下，絲柯克朝熒使了一個眼色，二人走到了稍遠的地方。
    “兩個好消息。”絲柯克也不含糊，幹淨利落開口，“第一是特訓結束了。你已具備駕馭力量的資格，接下來就是不斷消化旅程中的感悟，在與強者的對戰中提升自己。
    第二是，我已確定幕後那人的具體方位。調查結束，等我們將你的靈魂碎片取回來後，事情就徹底告一段落。”
    熒聽完絲柯克的話，長舒一口氣“沒想到這麽快…謝謝啦。”
    “阿賈克斯跟我訓練的時候，曾說自己攢了一肚子問題。於是送他離開之前，我允許他向我提問三次。
    考慮到，今後我們未必還會再次相見，如果你有什麽與我有關的問題，此刻也可以暢所欲言。我同樣會回答三個問題。”似乎是覺得將要離別了，絲柯克拿出了離別的範兒。
    熒看著眼前的這個白毛紅瞳少女，總覺得自己和對方的緣分沒那麽容易盡掉。
    但她想了想，還是開口了“你…在很久以前見過薩菲爾？”
    “！”絲柯克雙眸睜大，似乎不理解這個問題是如何問出來的。
    過了許久，她才緩緩開口“一開始就是出乎意料的問題嗎。”
    “抱歉，魂夢鏡象的時候，我似乎也看到了你內心中的記憶。”熒如此解釋。
    絲柯克雙眸微微眯起，表情管理出現了一瞬間的失控，臉上寫滿了驚訝與茫然。
    熒感覺自己或許有點冒昧，她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又過去了一段時間，絲柯克這才回過神來，斟酌了一下才說道“我對那個秘法的副作用早有預料，所以提前封閉了自己的內心。
    哪怕魂夢鏡象，你見到的也應該是無垠的黑暗才對。”
    熒回憶了一下最開始的時候，她確實看到的是無垠的黑暗，這也證明絲柯克不是故意讓她見到自己的過去的。
    但後來，出現了一個奇特的小家夥，就是那個小家夥，打破了黑暗，讓熒看到了絲柯克塵封的記憶。
    “算了，或許是我的秘法出現了一些漏洞。最近確實出了一些特殊情況，我對自己的掌控有些鬆動。”絲柯克說得冷靜，但熒總覺得她這是在嘴硬。
    人不是機器，怎麽可能沒有情感，即便壓抑得再厲害，最後也會出現紕漏，然後總會迎來反彈。
    絲柯克壓抑了自己這麽久，出問題估計是遲早的事。
    絲柯克看起來已經釋然“既然你已經看到了，我也不會再有所隱瞞。不過，這事我希望你替我保密。”
    “保密…”熒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但絲柯克沒管她，開口道“再解釋這件事之前，有件事我必須要說清楚，我並非提瓦特人，而是來自另外的一顆星球。你可以理解為，我曾經像你一樣，有過一段星際旅行的經曆。
    與薩菲爾…不，她們並非完全相同的一個人，與蘇的見麵，就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與我說了一些話，也歡迎了我的到來。”
    “這麽說，你和我一樣，是降臨者嗎？”熒有些感慨，雖然不是老鄉，但…應該能算半個老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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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絲柯克搖頭“不，這一點我們不同。這世界的命運因你而變化，而我隻是其中的過客。
    數百年前，我的師父蘇爾特洛奇為我打開了世界的邊界，將我送到了這裏。但這裏並非我的歸宿，終有一日我會回到浩渺的宇宙中去。
    與蘇的見麵，是一場意外，又是命中注定。我雖是這個世界的過客，卻與她有著極深的牽連，我並不知道這牽連究竟是源自何處。
    你會特意問起蘇，也是因為薩菲爾吧？說實話，雖然有牽扯，但我對她的了解有限，那個人，現在大概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她…離開這個世界了嗎？”熒追問道。
    但絲柯克卻搖了搖頭“世界的邊界每次打開我都能感受到。前幾次的開啟，分別是摩拉克斯與薩菲爾的離去、歸來，將離的降臨，再往前，就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
    很明顯，蘇並未在廣義上離開，她隻是消失了，換言之…”
    “死了嗎。”熒得出了結論。
    絲柯克默然，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因為據她所知，蘇能夠行進的道路並不僅限於宏觀上的路徑，她還具備沿著時間長河回溯的能力，或許，她去往另一個時間點了？
    又或者，她前往未來了也說不定。
    蘇消失得悄無聲息，就連她都沒察覺到，隻是隱約感受到過，幾年前的璃月港，爆發出了最後一股屬於她的氣息，她和薩菲爾的氣息一模一樣，之所以確認那是蘇的，隻是因為在那個時間點，薩菲爾還不具備如此實力，僅此而已。
    那之後，薩菲爾越來越強，蘇的特征就越發不顯眼了，現在，她已經無法找到蘇的蹤影了。
    輕歎一口氣，絲柯克決定結束這個話題“好了，回答到此結束，你可以提第二個問題了。”
    熒明白，想要再問這些已經不可能了，於是她將問題放在了絲柯克身上“你來提瓦特的目的是什麽呢？”
    “為了變強。”絲柯克的回答很果斷，“出於一些原因，我必須盡快追上師父的腳步。在那之前，我需要先理解他的強大從何而來。
    為此 我要走他走過的路，從中找到戰勝他的方法。這對我來說是唯一真正重要的事情。
    還剩最後一個問題。”
    絲柯克表情嚴肅，看來，熒的問題讓她有些難以平靜。
    熒仔細斟酌起來，絲柯克想要戰勝極惡騎，關於極惡騎，她也算是間接接觸過，那就是在與吞星之鯨戰鬥的時候，曾經見到過那一抹影子。
    隻是一個影子，都讓當時的她看到了棘手，要不是有那維萊特策應幫忙，她不一定能贏。
    顯然，極惡騎的實力是超越薩菲爾的，即便是現在的薩菲爾，應該也不是他的對手。
    熒並不知道薩菲爾經曆了對虛界力使用的訓練已經得到了蛻變，實力正式晉升初代神明層次，直逼四影，但，知道也無妨。
    因為極惡騎的實力經過這麽多年的錘煉 同樣不可同日而語。
    拿過去的極惡騎與過去的薩菲爾做對比，本身就不合理。
    無論如何，極惡騎的強大，熒深有體會，因此，對於絲柯克的目的，她隻能表示敬畏。
    第二個問題已經結束了，絲柯克不願意深入聊這個，熒能看出來。
    她想知道的也差不多了，最後這個問題，在她再三思考下，決定幫達達利亞問一句。
    “想好了嗎？”絲柯克似乎等得不耐煩了，話語中略有催促之意。
    熒點了點頭“你知道公子一直在找你嗎？為什麽不去見見他呢？”
    “阿賈克斯啊…”絲柯克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柔和，想了想，她抬起頭看向別處，“他和你不太一樣。在我們正式見麵之前，你已經見過了許多強者，觀察過她們的招式，也有了自己的一套心得體會。
    我不知道在你的成長上，薩菲爾究竟做了多少，但無論如何，你並非毫無根基，相反，你的基礎很紮實。在這樣的基礎上，我需要做的，僅僅隻是添磚加瓦。
    但阿賈克斯不一樣，他在跟我學習的時候太過年輕，就像一張白紙。小孩子總會下意識地模仿他們憧憬和崇拜的人，長遠來看，這卻對他的成長沒什麽好處。
    等他實力夠格，我自會見他。在那之前，就讓他繼續把這當做目標，全力以赴地去提升自己的實力吧。”
    絲柯克的回答很正常，聽上去似乎沒什麽不對的地方，但…
    熒總覺得不是這麽回事，她歪著頭，看著絲柯克“可你又何嚐不是在模仿極惡騎呢？
    公子模仿你，我覺得，也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吧。”
    “哦？模仿，也要有一個前提是可以模仿，我與阿賈克斯使用的力量體係都存在著本質上的不同，他再如何模仿我，都隻是給自己帶來麻煩。
    他可以學校的招式，卻學不到內核，這樣的模仿，是拙劣的。就好像你，在外人看來，你與薩菲爾的關係大概也接近於師徒了。
    你會模仿她的戰鬥方式嗎？”絲柯克將話題拋了回去，看著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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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熒怔愣一瞬，下意識開口道“她的那些手法，我學不來…”
    她目前唯一模仿到的還是拔刀術，即便是拔刀術，那也不是薩菲爾的技藝，而是別人的。
    “就是如此，模式差別太大，模仿就失去了效果，所以，這是不合適的。”絲柯克一錘定音。
    熒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其實，從一開始，熒就看得出來，絲柯克似乎在刻意回避與普通人的接觸，無論是璃月港的人還是公子，在絲柯克眼中都被歸類為了普通人。
    她會接近的是薩菲爾以及自己這樣的，帶著“降臨者”屬性的人，也就是外來者。
    絲柯克在刻意回避與這個世界的聯係，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熒皺眉思索著，卻得不到結果。
    三個問題問完了，絲柯克這才一臉認真地看著熒“剛才我就想問，你這一次醒來之後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可以告訴我你身上發生了什麽嗎？”
    “這個…”熒其實也說不清發生了什麽，“真要說的話，大概是類似於…感悟？之類的吧？”
    “感悟？”絲柯克疑惑了。
    熒點了點頭“大概是劍招的感悟吧。其實薩菲爾確實有在教導我，但她從不教我招式技巧，隻教我實戰搏殺，還有就是給我個武器讓我自己玩。”
    “這樣嗎。”絲柯克覺得有些奇怪了，熒跟著薩菲爾可不是一年兩年了，這麽久的時間，她什麽都沒教？不應該吧？
    熒也不太明白這些關竅，想了想，她取出了天空之刃，想向絲柯克介紹一下這把從薩菲爾那邊得來的第一把武器。
    念頭起，武器出，但，出現在熒手中的卻不是天空之刃，而是無鋒劍。
    “這…我的天空之刃呢？”熒有點慌了，她下意識就去找自己的武器，天空之刃沒了，斫峰之刃也沒了，裁葉翠光沒了，就連白堊之劍都沒了。剩下的隻有一把無鋒劍。
    熒一瞬間感覺天都塌了，她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這裏是絲柯克的深淵領地，怎麽會丟失武器的？
    看著已經陷入迷茫的熒，絲柯克出言安撫“冷靜一些，武器不可能憑空消失，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你再好好回憶一下。”
    武器是戰士的生命，失去了武器的熒，無異於丟了半條命。
    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接下來還要去戰鬥，不能這時候亂了分寸。
    冷靜下來的熒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事，仔細思索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很快，她就想起了夢中的經曆，那把憑空出現的無鋒劍，到底是…
    想到這裏，熒抬手看向手中的無鋒劍，然後，就在劍身上找到了四枚符文。
    看到這個，熒眼前一亮，她自然看得出來，這符文並不是別的，正是薩菲爾的聖印，無鋒劍上居然一次性出現了四枚聖印，這要不是有情況，打死她都不信。
    這麽想著，熒緩緩伸手，觸碰上了其中一枚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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