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至尊，我無意挑戰您的權威，但我認為對那些蠻族您已經足夠仁慈了。
    我們帶來了偉大的秩序，雷穆利亞的大門向所有願意融入黃金秩序的人敞開。
    然而那些蠻族又是怎麽做的呢？他們摧毀我們的高塔，屠害我們的樂師。以他們靈魂的品性，本不應得到任何拯救。
    我們用鮮血洗淨蠻荒的土地，而秩序與文明將在毀滅之後生長出來。這對那些蒙昧的族類而言，可說是無上的恩賜了。”耳邊還在傳來絮絮叨叨的諫言。
    薩菲爾眉頭緊鎖，要不是因為這裏隻是一段記憶，她已經要暴起傷人了。
    誠然，過去發生的事情與她無關，弱肉強食是這個世界恒定的法則，這並沒有什麽好指摘的，但，楓丹畢竟是阿蕾奇諾最為重視的國家，雷穆利亞對楓丹的侵略行為就是讓她接受不了。
    即便在這個時間點，楓丹還沒有成立。
    她在心底暗戳戳想著，如果雷穆斯同意了這個做法，她說什麽也要把雷穆利亞的遺跡全都砸掉，一塊磚頭都不會留下的那種。
    好在，雷穆斯並未讓她失望，拒絕了“這不是我想要的。”
    “在太陽的照射下，本就不應有一絲的陰影，這不也正是您的偉大理想嗎？”那人還在試圖勸諫，“我想這也是雷穆利亞所有公民的願望。”
    薩菲爾的拳頭硬了，她想讓這家夥恭聽一下太陽的轟鳴。她想要看看，赫利俄斯的日輦壓過這家夥的石膏臉的時候，還能不能從對方的嘴裏聽到讚揚戰爭的詞匯。
    偏偏這個人在說完那番話之後，他身後的魔像們全都跪了下來，以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決心。
    感受到自己受到大部分人的支持，這酷似波愛修斯的男人再次上前一步“至尊，請下命令吧！”
    這是在逼宮啊。
    薩菲爾目光灼灼盯著那一副為民請命姿態的人，眼中殺意流轉著。
    “汙穢啊汙穢，卡皮托利姆的每一個人都是汙穢的！若是不用血洗淨這片土地，怎能開出無罪的花…”
    又是一聲呢喃，記憶到此為止了。
    再次回過神，薩菲爾的眼前恢複了海底世界，看樣子，她回來了。
    艾達依舊安靜等候在一旁，卡西奧多一臉關切“看起來，你又看到了。”
    “看到的不多。”薩菲爾壓下心頭的火氣，她現在很想把波愛修斯請出來，好好讓他體驗一下死的感覺，但她突然又有了新的主意。
    波愛修斯，失去了石像之身，是個靈魂體，既然如此…
    隻要掌握了福波斯，那對方不就任憑自己驅使了嗎？當然，如此狼子野心之輩她肯定是不能讓對方幫自己辦事的。
    但…這是一個依托於福波斯生存的靈魂，隻要樂章不斷，他就不死，倒是個完美的素材。
    薩菲爾捏了捏拳頭，露出一個微笑來，這一次的舊日之海之行，又有收獲了。
    最後一條鎖鏈解開，斯庫拉終於重獲自由，它奮力掙紮，擺脫了禁錮自己千年的束縛，原本泛著紫色光澤的外皮也逐漸褪色，變成了半透明的模樣。
    隨後，它激起一道海流，順著水流穿過狹窄的岩窟，來到了更廣闊的世界。
    等薩菲爾幾人趕到的時候，斯庫拉已經十分恭敬地等在原地了。
    “噢噢噢！何等溫暖的洋流啊！老夫終於自由了！”斯庫拉激動嚎叫著，響亮的聲音震得人耳膜生疼。
    薩菲爾蹙眉揮起鎖鏈就給了它一鞭“給老子安靜點。”
    原本興奮的斯庫拉挨了這一下立刻消停了，轉頭看向了薩菲爾。
    二人對視良久，還是斯庫拉先開口了“你…身上為何有一股熟悉的氣息…令我驚懼。”
    “廢話，我是你主人，能不熟悉嗎？”薩菲爾沒好氣道。
    斯庫拉懵了“主人？”
    它的心中咯噔一聲，被封印的時候，它確實有過被契約的感覺，但以為是夢就沒當回事，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而且自己簽下的還是主從契約？
    它立刻查看自己靈魂深處的烙印，隻見，一枚猩紅色的紋章被刻在了靈魂深處，閃灼的血紅映得它的靈魂都有些紅。
    更讓他感到驚恐的是那紋章之上 隱隱散發著讓他都生不起對抗念頭的恐怖氣息。
    那氣息，明顯就是剛才自己見到的那個小小少女身上散發出來的。
    真是她做的？
    斯庫拉的心一寸一寸沉了下去。
    意識回籠，它再次看向薩菲爾，目光中帶上了一絲審視，他可是斯庫拉，可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當他的主人的，再說了。
    這少女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出頭的樣子，憑什麽當它的主人啊？她配嗎？
    再次對上視線，薩菲爾微微眯起眼睛，在斯庫拉的精神世界中頓時浮現出了一道氣息滔天的身影。
    那身影渾身上下都籠罩在一層金色的光暈之中，舉手投足間滿是法則的韻律，隻是一瞬間，斯庫拉的精神世界就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差點被震碎。
    斯庫拉慌忙收斂心神，這才避免了重創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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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點狼狽啊，斯庫拉。”原本，卡西奧多是不想主動開口的，畢竟現在的自己看起來過於滑稽了，被老熟人見到太丟人了。
    但是和斯庫拉比起來，自己現在其實還好。
    斯庫拉聽到卡西奧多的話，立刻沒好氣懟了回去“喲，這不是大英雄卡西奧多嗎？好久不見，你竟然回來了。隻可惜，回來的晚了一點…嗯，也就千年。”
    “哼。”卡西奧多別過臉去。
    薩菲爾饒有興致看著他們吵架，見卡西奧多不說話了，她便開口道“看起來你倆倒是相熟，要不給你們留下一點親密交談的空間？”
    斯庫拉和卡西奧多自然是聽明白了薩菲爾話裏的意思，卡西奧多頓是梗著脖子道“我跟可恥的叛徒無話可說。”
    “小心點說話，凡人！”斯庫拉的聲音冷了幾分，“與你們這種自大的族裔不同，我們龍裔謹守承諾，絕無可能背叛。”
    卡西奧多對此不屑一顧“你這套說辭，比水中的蜉蝣更不值一提，你的背叛是不爭的事實，也正是因為你的背叛，我們才輸掉了那場戰爭！
    要不是我們輸掉了那場戰爭…我們的國家…至尊也不會…”
    艾達麵色微沉，就想製止二人的爭吵，畢竟剛才薩菲爾已經警告過了，結果這倆一碰頭立刻吵了起來，根本不管別的事情。
    但薩菲爾卻隻是衝她微微搖了搖頭。剛才三言兩語，卡西奧多可是說了許多有用的信息了，如果和斯庫拉的爭吵可以讓他吐出更多，薩菲爾不介意聽他們繼續吵下去。
    於是她在心中暗暗下令，讓斯庫拉接著說。
    得到薩菲爾命令的斯庫拉自然就無所顧忌了“你離開的太久了，卡西奧多！真相並非你所想象的那樣。不過也難怪，原本就是隱秘的計劃，那些細節又怎會傳入你的耳中？”
    “隱秘的計劃？”卡西奧多愣住了。
    薩菲爾也有些意外，本來她想試試從卡西奧多嘴巴裏套點話出來，現在看看，似乎斯庫拉知道的更多一些，而且斯庫拉成為了她的魔仆是絕對不可能欺騙她的。
    想到這裏，薩菲爾便有了計較“詳細說說。”
    “是。”斯庫拉恭敬道，“讓老夫率領龍蜥的大軍進攻王城，這正是雷穆斯最後的隱秘計劃的一部分。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拯救他的國家和子民，他是個有著偉大氣量的家夥啊。”
    薩菲爾眨了眨眼睛“什麽東西？讓人攻打王城目的是拯救子民？這聽起來比在豆腐腦裏放番茄醬還要離譜。”
    “我知道我這麽說你們不會相信，既然如此，那就拿點實際證據來吧。”話音落下，一隻金蜂從虛空中浮現。
    看到金蜂的瞬間，卡西奧多徹底不淡定了“是金蜂…引導命運的金蜂隻會聽從樂章的召喚…
    為什麽…為什麽至尊會將樂章的力量交給野蠻的龍類？”
    卡西奧多開始懷疑人生了。
    薩菲爾倒是不意外，畢竟她讀取過一部分記憶，恰好知道一些“是因為你們之間的約定吧。”
    “主上說的不錯。”斯庫拉點了點碩大的腦袋，“我們之間確實有個約定，但老夫卻辜負了他，辜負了他高貴的犧牲。”
    說到這裏，斯庫拉的情緒明顯低落了起來“老夫到底未能及時趕到金色的宮殿，於是肆虐的波濤吞噬了整座城市，而我的族裔也未能逃脫…”
    “有人從中作梗了。”薩菲爾斷言道。
    出現這種情況，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在動手腳，至於那個人是誰…
    斯庫拉十分氣憤“是波愛修斯！那個真正的叛徒！若非那說謊的妖鬼，欺人的鼠輩用花言巧語將我們誆騙，作為古龍之後統率龍裔的親王，我又怎會輕易落敗？
    那個妖鬼，先是謊稱自己奉了雷穆斯的命令，已經命令軍團放棄抵抗。等我們抵達此地時，他卻突然發難…
    如今想來，他恐怕不知從何處早就竊知了雷穆斯的計劃，才能一步步引誘我，布下如此天羅地網吧。
    就這樣，老夫的血肉化為了岩石，直到千年之後的今日，為你們所搭救。”
    聽完了斯庫拉的敘述，卡西奧多有些痛心“波愛修斯明知他的舉動會導致巨大的災難，可他還是…難道是為了奪取福波斯的控製權，他才犯下如此罪惡嗎…”
    薩菲爾凝眉思索著，她還是覺得不合理，且不論斯庫拉與波愛修斯之間的仇怨，即便是遭遇了埋伏，波愛修斯沒道理可以這麽輕鬆封印了斯庫拉才對。
    之前隻是猜測，現在切實觀察了斯庫拉的實力，薩菲爾覺得就憑波愛修斯，還打敗不了這個龐大的怪物。
    所以這背後還有什麽隱秘，突然，她的腦海中靈光一閃，又想起了一個人金蜂，西比爾。
    會是她嗎？
    如果預言本身就將斯庫拉以及它的龍裔包含在其中了，西比爾會出手幫助波愛修斯就合理的多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波愛修斯的背叛就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了，即便背叛者不是波愛修斯還會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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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預言，是一定會實現的。
    想到這裏，薩菲爾抬眼看向了王城的方向，既然波愛修斯都還沒有徹底消散，那麽西比爾應該也存在。
    想要弄清楚一切，就必須要找西比爾了。
    “女士，我懇求你將波愛修斯放出，容我報仇。”卡西奧多紅了眼，已經被仇恨蒙蔽。
    斯庫拉有些意外“那可恥又執迷不悟的妖鬼竟然還未消散嗎？主上！還請誅殺此獠！”
    薩菲爾抬手打斷了二人的話，微微搖了搖頭“落在我手上的人，是不可能有機會逃出去的，但…與其簡單殺死，我還有個更好的主意，不會讓他好過。”
    卡西奧多和斯庫拉對視一眼，將懷疑的話咽了回去，如果薩菲爾不打算放人，他們也是沒辦法的。
    就是不知道薩菲爾打算怎麽處置波愛修斯了，斯庫拉有些期待。
    它如今是薩菲爾的魔仆，是有資格跟隨左右的，所以它確信，自己可以見證波愛修斯的下場。
    卡西奧多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也隻能接受了，反正，抓起來了就好，不把他放出來謔謔自己人，卡西奧多就能接受了。
    “走吧，去雅努斯之門，因為樂章的緣故，楓丹有很多人被剝奪了靈魂，即便抓住了波愛修斯也不能驅使樂章為我所用，我懷疑那邊還有什麽東西，我們得去看一看。”薩菲爾說出了接下來的打算。
    斯庫拉和卡西奧多自無不可，斯庫拉輕哼一聲“哼，雅努斯之門嗎…不過是個施加了障眼法的故弄玄虛的石頭門罷了，如果主上想，我願為主上開辟道路！
    即便老夫失去了肉身，但要送你們過去還是輕而易舉的。”
    薩菲爾笑得一臉溫和“不用那麽麻煩，雅努斯的神名我既已知曉，那麽以雅努斯之名宣誓的任何一個門戶都攔不住我。
    在這個世界上，能夠真正行使雅努斯職權的人，隻有我。”
    很快，一行人來到雅努斯之門，果然就如同斯庫拉所說，是一堵石門。
    薩菲爾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掌心金光浮現“蛇之七變，岩啟·雅努斯之門！”
    法則之力恢宏，在金光的侵蝕下，被命名為雅努斯的門戶瞬間就被同化，散發出了同樣的金色光輝。
    “徒有其表怎麽行，隻有以貴金點綴，輔以各方烙印才能被稱為…雅努斯之門啊。”薩菲爾語氣很淡，下一秒，雅努斯之門直接打開，在門戶上被鐫刻上各種繁雜的符文，徹底脫胎換骨。
    注視著這一切的斯庫拉暗自心驚，它可以明顯感覺到，從這一刻開始，這堵雅努斯之門已不同往常。
    除了主上還可以操控之外，其他人怕是都對這個門戶沒有辦法了，自己，同樣打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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