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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委書記宮樹仁晚上沒有接待，也沒有酒局。申一甲本來覺得挺幸運的，和杜總第一次約就成了。為此，他不僅沒有給宮樹仁送新材料，而且把他案頭的文件和材料早早地收了，免得他可是到了下班時間不回家，躺在辦公室裏看材料。下班時間已經到了，宮樹仁並沒有走的意思，申一甲進了兩次辦公室，也沒見宮書記抬頭，在翻著一本對照版的“資治通鑒”。

    申一甲心想壞了，早知道這樣，給他拿著材料來啊，他看一會兒也許就走了。等著吧，宮書記看書的話，時間肯定不會短了，看一晚上的時候都有。

    在宮書記的隔壁，申一甲不敢打電話，連手機都調成了震動，可杜總不管那個，照樣還是把電話打了進來。

    “申主任，您什麽時候到啊？我這邊已經到了。”杜總問。

    “稍等。”申一甲拿著手機出了書記秘書室，來到了不遠處的常務秘書室，“杜總，領導雖然沒有飯局，但現在並沒有離開的意思，不好意思，我估計時間不會太長了。”

    “不急不急。”杜總說，“工作重要，工作重要。”

    下班都一個小時了，宮樹仁才在辦公室裏喊了一嗓子：“申一甲，我們走吧。”

    申一甲風一樣衝進屋裏，收拾著宮樹仁的桌麵。

    “今天沒什麽事，看了會書。”宮樹仁起身去拿外套。

    申一甲幾步竄過去，把外套披在宮書記的身上，然後又拿起一個袖子，幫他把外套穿好。

    申一甲到達假日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半了。

    他一進門就發現，單間裏根本不是杜總一個人，而是一男兩女三個人，桌子上的菜熱騰騰的，還冒著熱氣。

    “申主任，快過來，挨著我坐。”杜平站起來，向申一甲招手。

    申一甲正要推辭，卻發現了空位旁邊坐著的趙玉玨，正驚訝地看著他。他立刻愣住了，這是演的哪一出啊？他並沒有答應杜總找女人來啊，結果杜總不僅帶了女人，還帶了兩個。不過既然人都來了，他就不能說什麽了。

    申一甲本來想客氣一下，坐在外側，但看見趙玉玨就立刻改變了主意。不能給這丫賣弄清高的機會，還是讓她坐外麵吧，這也是杜總的意思嘛。

    “快請坐，快請坐，我給你介紹一下。”杜總說。

    申一甲穩穩當當地坐下來，看了看右邊的趙玉玨，又看了看杜總左邊的女子：“杜總，今天晚了，實在不好意思。”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紀檢委的趙主任。”杜平嘿嘿笑著，“趙主任可不好請啊，不過今天太給麵子了。”

    申一甲眼睛盯著趙玉玨，微笑道：“你好趙主任。”

    “你好申秘書。”趙玉玨雙臂架在胸前，並沒有與申一甲握手的意思。

    杜總愣了一下，又指了指身邊的年輕女子：“這位是我們公司的創意部經理於青。”

    於青沒等申一甲搭話，就伸手纖細的手掌：“申主任，可把你盼來了，果然一表人才啊。”

    “於青客氣。”申一甲誇張地握住了於青的手，用力的搖著。不過他有點納悶，杜總早就來了，飯菜卻好像剛上來，他們等他的這段時間在幹什麽呢？他十分不解。

    杜總似乎看出了申一甲的疑惑，立刻向他解釋起來，原來在等申一甲這段時間，他們在樓上茶座喝茶呢，還打了一會兒牌。

    申一甲報赧地搓了搓手，很不好意思。

    趙玉玨為什麽會來呢，按理說她與杜總應該不是一路人啊！這個趙玉玨年紀不大，怎麽什麽人都認識啊，他和杜平年紀差太多了，不可能是一個圈子的。倒是於青大概有三十出頭了，和杜總並肩而坐，倒是很諧調。

    “趙主任和申主任不熟嗎？”杜總想打破冷場。

    “給書記拎包的，誰不認識啊？”趙玉玨冷冷地說。

    “你們認識啊？那太好了。”杜總瞄了一眼申一甲，表情很謹慎。

    “杜哥，你可沒說是申秘書來啊。”趙玉玨說，“我這個人怕官，尤其怕領導秘書，春風得意的，咱高攀不起。”

    趙玉玨又起刺了，申一甲感覺不妙。

    “杜總，你看我得意嗎？我沒什麽感覺啊！趙主任抬舉了。”申一甲說擔心杜總對他和趙玉玨產生誤會，影響了晚餐的氣氛。

    “趙主任啊，我覺得申主任還是很優秀的，要不我也不會他介紹給你。”杜總說，“大家吃個飯，交個朋友嘛。”

    “哎呀媽呀！”趙玉玨捂嘴笑道，“和有婦之夫怎麽交朋友啊，我可沒那愛好。”

    申一甲撇了撇嘴，捅了一下杜總：“厲害吧？從小吃辣椒長大的。”

    也許是客人的緣故吧，這次趙玉玨並沒有生氣，而是嘻嘻笑了起來：“申秘書，今天你我都是杜哥的客人，熟話說，強賓不壓主是吧？申秘書得給我等留條活路吧？”

    申一甲心想完了，互杠模式又開戶了，趙玉玨什麽時候都不想吃虧啊！真沒辦法，誰讓她是女人呢！

    “我們就是說著玩的，杜總不會多想吧？”申一甲忽然發現自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不禁有點後悔。

    “不會不會，不說不笑不熱鬧。”杜總舉起杯子，“我們邊吃邊聊。”

    接下來的場麵有一點尷尬，申一甲挨著杜總近，說話方便，聊天就占優勢。杜總一邊與申一甲聊天，一邊要照顧旁邊的趙玉玨，不時地與她搭話，趙玉玨與對麵的於青來來往往，不時還要回兩句杜總的搭話。桌上的氣氛有點詭異。

    杜總倒是很有辦法，讓於青過去敬申一甲一杯。於青剛起來，杜總就向趙玉玨招手：“趙主任，我給你辦事，你得敬我兩杯吧？”

    趙玉玨乖乖地站起來，來到了杜總身邊。

    “你幫你選的房子，你要是沒有異議，這兩天去看看吧。”杜總示意趙玉玨在旁邊坐下來，那是剛才於青的位置。

    申一甲終於明白了，原來趙玉玨要找杜平買房啊，看來兩個人的關係並不像他想象得那樣親密，不過就是一種買賣關係，杜平能把趙玉玨找來，應該是為了陪他的，而且事先並沒有告訴他要找的人是誰。

    如果趙玉玨知道他會來，估計就不會來了，兩個人這樣互掐冷落，誰都不自在。

    申一甲看出來了，杜總把趙玉玨調到身邊，是不想冷落她。於青敬了他一杯酒，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申一甲又覺得不舒服了，他本來想晾趙玉玨一會兒，煞一煞她的威風，然後再向她示好。

    杜總的舉動徹底打亂了他的心思。

    趙玉玨似乎不想讓申一甲知道她在杜總這裏買房子，杜總既然聊起了房子，她又不好回拒，聲音隻好低了下來。

    申一甲隔著杜總問趙玉玨：“姐，你買的多大房子啊？”

    “誰是你姐啊？”趙玉玨一愣神，隨即笑了，“我可沒有你這麽老的弟弟。”

    “我有那麽老嗎？”申一甲吃驚不小，趙玉玨打擊人一點不著邊際啊。

    “反正比我老。”趙玉玨哼了一聲。

    “不好意思，叫姐是一種尊稱嘛。”申一甲說，“你要不喜歡的話，我叫你妹。”

    “叫你妹！”趙玉玨立馬給他懟了回來。

    杜平哈哈大笑起來，連忙衝著趙玉玨擺手，甚至把身體伏在桌子，擋住了趙玉玨。

    申一甲不僅沒生氣，反而跟著杜平笑起來：“唉，這中國語言啊，真是的，太容易讓人想入非非了。

    於青捂著嘴笑著，一付控製不住的樣子。

    “趙科長。”申一甲換了一種口氣，表情很嚴肅。

    “說。”趙玉玨嘴裏吐出一個字。

    “咱們不鬧了行不。”申一甲說，“今天是杜總請客，這樣有點喧賓奪主了。”

    “我跟你鬧了嗎？”趙玉玨說，“我跟你又不熟，我憑什麽跟你鬧啊？”

    其實申一甲和趙玉玨搭話，主要是想和她緩和一下關係，借機套一套她要買的房子怎麽樣，滿意不滿意，沒想到趙玉玨多想了，以為他的捉弄她。

    “說真格的，現在都是男人買房子，你是女同誌，完全不用這麽操心啊。”申一甲說。

    “女同誌怎麽了，女同誌就不買房子了？”趙玉玨說，“申秘書你是不是管得有點寬啊？”

    杜總看看申一甲，又看看趙玉玨，夾在兩個人中間，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

    “杜總別多想啊，我和趙主任沒事，就是聲音大一點。”申一甲拍拍杜總的胳膊。

    杜平忽然站了起來，對於青使了一個眼色。

    “二位慢慢聊，我們去隔壁敬個酒。”杜平笑笑。

    申一甲默默點了點頭，杜總真是明白人，知道他在想什麽。趙玉玨聽了杜總的話，表情有點不自然，但又不好說什麽。

    申一甲知道機會來了，杜總領著於青離開，他就有機會和趙玉玨多聊幾句了。在這樣的場合，又沒有別人，隻要他肯低頭，趙玉玨應該不會一直那麽矜持。

    “我也去方便一下。”趙玉玨的舉動出乎申一甲的意料，她這是跟他杠上了，一點緩和的意思都沒有啊。

    誰知杜總指了指旁邊的那扇門：“在室內。”

    申一甲心裏又燃起了希望，趙玉玨不可能蹲在衛生間裏不出來吧？那也不符合她的性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