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你是我們龍國的英雄，我們不會這麽對你的。”王沄將最後一個蘋果皮扔到垃圾桶裏，隨後將削好的蘋果遞給蕭透溟，眼神非常真摯：“而且我相信你的為人，你是一個好孩子，我相信你不會傷害別人的。”
    “好孩子嗎……真是很久沒有聽人這麽說過我了，也就隻有您還將我當一個孩子來看待。”蕭透溟看著那個削好的蘋果，頓了頓，隨後輕笑一聲，接過蘋果啃了一口。
    “你現在才18歲，對於我來說，你當然還隻是個孩子。”王沄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笑的很溫和，如沐春風的聲音讓人聽著就不由得放鬆下來。
    “我知道你因為副本的緣故不得不成熟起來，但在我麵前，其實你也可以像個孩子，可以放鬆下來，做真正的你。”王沄伸出手，在他頭上摸了摸。
    “我知道你一直以來背負了很多很多，我不求你將這些事情都說出來，但至少，在這裏，你可以不用保持著微笑，你可以像個孩子一樣害怕，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或者是幹些別的都可以，一直用偽裝掩蓋自己內心的不安很累吧？在這裏，你可以不用做龍國的英雄，人們眼中的希望，做你自己，做你真正的自己就好。”
    王沄溫柔的聲音，那溫熱的手讓蕭透溟感覺到十分安心，他能感覺到，麵前的女人說的話都是真的，她是真的在擔憂自己，在關心自己。
    像個孩子一樣哭泣嗎……
    蕭透溟臉上的溫柔的微笑淡去了很多，他的雙眼變得有些空洞，在王沄如水一樣的關懷下，蕭透溟終於露出了一點真正的自我：“雖然這麽說很奇怪，但我能感覺到，現在的我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想哭就哭了。”
    “什麽？”王沄放下手，有些驚訝。
    “並不是我想不想哭，而是我現在已經逐漸流失哭泣的感情了。”蕭透溟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雙眼空洞：“不止是哭泣，害怕，恐懼，激動，憤怒……屬於人類的情感逐漸流失，除了對眾生的溫柔與憐憫，其他的所有情緒都在逐漸流失，我想，這也是力量需要付出的代價。”
    “不僅僅是流失，我也逐漸感受不到憤怒、恐懼等情緒，當然，現在的我還是能感覺到的，隻是比之前感受淡了很多，我想，再這麽繼續下去的話，我遲早什麽情緒也感知不到了吧。”
    “不過請你放心，即使到那一天我真的人性徹底消失了，我也不會傷害到這個世界，還有這個世界的人們，因為保護世界是我的職責。”蕭透溟安撫道。
    “什麽……？流失……？”王沄震驚的瞪大了雙眼，她想過對方的情況會很嚴重，但沒想到會這麽嚴重，如果那些情緒再也感覺不到，豈不是證明他的人性總有一天會徹底消失？
    沒有了人性，隻剩下單純的力量，不，不止是力量，還有那莫名感覺到的東西，是神性嗎，可真要到那個時候，蕭透溟這個人還真的存在嗎？
    王沄看著麵前微笑安撫自己的瘦弱的少年，心中感覺一陣悲傷和刺痛。在規則怪談未找到他之前，他很少受到他人的關注和在意，在被規則怪談係統選中後，他不止一次在生死線上徘徊，他雖然獲得了力量和人們的信仰，可也在一點一點失去真正的自我。
    到最後，人們隻記得那個擁有力量，高高在上的蕭透溟，而忘記那個真正的，會哭會笑，有膽怯，有懦弱，會自卑，但深愛著家人的，那個有血有肉的，真正的蕭透溟。
    王沄張了張嘴，她是心理學頂尖的權威專家，她現在應該說些什麽安慰他才行，可許多話卡在喉嚨裏，什麽也說不出來，她到底能做什麽？做什麽才能緩解，幫助到麵前，隻有18歲的少年？
    她忽然覺得自己很無力，很無力，無力的隻能眼眶一熱，有淚從中流下。
    “不用為我感覺到悲傷。”蕭透溟伸出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珠。
    “我失去的並不多，隻是自我而已，蕭透溟消失了，但還會有一個更好的蕭透溟會帶領大家走向更美好的未來。這也是人們所期望的。”
    “不是的，不是的……”王沄搖了搖頭，她抓住蕭透溟的手，眼神變得很堅定：“我們不需要一個更好的蕭透溟，原本的你就很好，很好很好，那個會哭會笑，像一個普通少年一樣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我們，不，至少我，是不想你消失的。”
    “會有辦法的，會有不用犧牲你也能拯救世界的辦法的，一定會有的。”
    “嗯……會有的。”見王沄像個孩子一樣堅持，蕭透溟也有些無奈，隻得微笑應和，在察覺到對方的態度之後，王沄也察覺到自身有些失態，她咳嗽了一聲，有些不自然的抹了把臉，換了個話題。
    “總之，你先在房間裏好好休息，麟楓我們已經安置好了，你不用擔心，至於商場造成的騷亂，我們也會派人處理的，你就不用擔心，好好養足精神，應對接下來的規則怪談副本吧。”
    “好。”蕭透溟微笑的點了點頭。
    見此，王沄又叮囑了幾句，隨後接到了什麽工作任務，離開了病房。
    王沄離開後，病房裏隻剩下了蕭透溟一個人。蕭透溟從床上站起來，他來到窗前，從高處往下俯視，城市裏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我的人性在逐漸流失嗎，如果按照骸骨裏的記憶來看，繼續吸收骸骨的話，我，恐怕會……”蕭透溟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喃喃自語道，他忽然攥緊拳頭，搖了搖頭，將腦海裏的想法甩了出去。
    “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雖然不知道規則怪談係統怎麽想的，但既然它能讓我在現實世界中使用副本中的話，說不定在現實世界中也能召喚出泡泡他們？”
    想到這裏，蕭透溟開了口：“泡泡。”
    病房裏一片死寂，沒有任何人回應他。蕭透溟又試圖喊了其他詭異的名字，但並沒有任何一個詭異回應他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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